林慕義在嚴顏岩懷裏愣了愣,隨後抬起眼眸來看著嚴顏岩說:


    “總有人給你暖的,但不是我。顧襄的‘火珠子’丟了,你怎麽會那麽好心想著給他?我一直以為你們不對付的,想來不全是,你還是會擔心他的。”


    嚴顏岩忿忿不平,突然鬆開了環抱住對方的手:“我擔心他?我是怕師姐擔心他,我現在才知道那家夥的城府是真的深,那麽幾天功夫就把我悄無聲息地取而代之,然後登堂入室……,”


    林慕義坐直身來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問嚴顏岩,說:


    “什麽意思?什麽取而代之、登堂入室?”


    “我的小老弟,你看不出來嗎?還是你裝作看不出來?我以為你是知道的!”嚴顏岩驚唿道。


    嚴顏岩往林慕義的身邊挪了挪,他那精致的小臉縮成一團,兩頰氣鼓鼓的,看著林慕義說道:


    “他現在可是在打你姐姐的主意呢,你沒發現嗎?”


    “哈?”林慕義更是一頭霧水,他看著嚴顏岩說,“我就睡了這兩天,顧襄就喜歡我姐姐了?”


    “你不睡那兩天他也是喜歡你姐姐的。”嚴顏岩扶著額頭,翻著白眼無奈地說,“我早該想到的……從他來到世茗起我就該想到,我真笨呀......”


    嚴顏岩的左手又搭上林慕義的肩膀,他低著頭小聲地對林慕義說:


    “你是不知道,那家夥的‘火珠子’老早丟了,這幾晚他守夜就那麽幹熬著挨凍,還是師姐今早看到他手都凍青了才跟我說的,讓我問問他是怎麽迴事。你說他那樣作踐自己,故意裝出柔弱的一麵來是想讓誰心疼?還有就是師姐那晚讓他守馬車,你也知道的,他當時二話沒說就去了,還是師姐讓我跟他說讓他注意保暖的呢,你說他做這些是為了什麽呀?哎呀,我以為你看出來了呢……”


    “你確定他是為了博我姐的同情?”林慕義不解地問嚴顏岩,他覺得自己雖然來到這隻有幾天,但是就他清醒的時間裏看見的事情來說,他是一點也看不出顧襄對餘玄清有意思,反倒是顧襄對嚴顏岩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要真讓林慕義想個詞來形容嚴顏岩和顧襄兩人的關係的話,那他們兩人就是欠錢的和借錢的。


    嚴顏岩這個欠錢的人要比顧襄這個借錢的人神氣多了……


    “我沒看出顧襄對姐姐有意思,也沒看出姐姐對顧襄有意思。”林慕義想了想,接著對嚴顏岩說,“他要是按你說的那樣先從你這下手,鳩占鵲巢後獲取我姐姐的芳心,那他這樣也太麻煩了吧,我記得你說顧襄來世茗是想當大師兄,可是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他在宣和宗的時候就是大師兄了,幹嘛要跑到這來呢?”林慕義說道。


    嚴顏岩哭喪著個臉,撅起個嘴巴委屈地看著林慕義說:


    “這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嘛,你看,現在不就是,師姐現在都不讓我跟著她去接刑師尊出來,反倒跟顧襄走了,讓我在這守著你。”


    林慕義看著嚴顏岩的表情,將嚴顏岩搭著自己肩膀的左手接著捂在手中,勾了勾嘴角,說道:


    “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你們現在跟我說的話我倒在腦子裏有地方放,記得清楚。”


    他指了指自己腦袋,又說:“你們木樨師尊跟我說過,我是我姐心尖尖上的人,你也老是對我說我姐心疼我,不是怕我曬壞了,就是怕是嚇著了。你們說這些話是假的嗎?姐姐心疼我是在唬我嗎?”


    嚴顏岩立馬情緒激動道:“當然不是在唬你了,師姐她是真的在意你,她……”


    林慕義立馬打斷他的話,繼續說:“那就是了。”


    他將嚴顏岩的左手再次捂熱後又伸出手去將嚴顏岩的右手也握在自己手中,看著嚴顏岩接著說:


    “她現在把心尖尖上最在意的人交給你來守著,你怎麽會覺得顧襄取代了你的位置呢?我現在給你捂手是真的在擔心你受冷了,到時候姐姐真的心疼你。她連守夜都怕你累著了,更何況還要讓你著涼?顧襄他怎麽著,不都是姐姐叫你去問情況的嗎?她要是對顧襄有意思,自己就去了,還用你?我覺得我姐就是在意你信任你才把看上去很輕但實際上很重的任務交給你呢……”


    嚴顏岩聽著林慕義說的一番話,頓時熱淚盈眶,他反握住林慕義的手,激動地說:


    “所以呀小溪,你是支持我跟你姐姐好的,是嗎!”


    “啊?”林慕義被嚴顏岩的反應整得有點哭笑不得,他看著嚴顏岩那開心的神情,說,“我姐要跟誰好也不是我說了支持就算數的,我不過告訴你,你在姐姐心中跟我在她心中是一樣的重要,你何苦要去想顧襄對我姐怎麽著了,你不如想想你能為姐姐做什麽吧。”


    嚴顏岩歎氣道:“我自然要為她做些什麽,隻怕你姐姐成了仙,顧襄也成了仙,我一介凡人可管不了天上的事了,也不能為你姐姐做什麽了……”


    “聽你那麽說,你不希望我姐成仙?”林慕義問。


    “哪的話,你姐姐自然要當神仙的,隻要是她想的我都祝願,但是那個人……”嚴顏岩眼神暗了暗,可隨後又笑笑,擺擺手,“罷罷罷,煩心事我就不跟你說了,反正呀你能迴來就是好的~”


    嚴顏岩突然又開心地晃起了腳來,他看著林慕義笑得跟朵太陽花一般,伸出手來就想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打住!”林慕義拒絕了嚴顏岩的擁抱,他看著對方說,“你要想暖身子就去找想給你暖的、能給你暖的去吧,我給你暖一下手就夠難的了。”


    林慕義往車門框那靠了靠,打趣著嚴顏岩:“說真的,你的手是真的冰,一點都不好捂熱,我手上的熱都快沒了,現在我可不給你捂了,得自己迴點溫度。”


    “嘻嘻……”嚴顏岩將馬繩抓起握在手心裏,看著林慕義哈哈笑道,“我這手呀,確實是得能給我暖身子的人才能暖得容易呢,不過還是多謝你啦。”


    林慕義雙手交叉抱臂,在心裏感歎嚴顏岩的嘴是真的刁。


    嚴顏岩直傻樂嗬,他將屁股往後挪了挪,將馬繩在手中纏了一下,眼睛看著正前方,然後對林慕義說:


    “小溪,你要坐穩嘍。”


    “你要幹嘛?”林慕義問嚴顏岩,他看著嚴顏岩那架勢像是要駕車,於是接著問,“你是要駕車嗎?”


    “對呀,刑師尊來了,他們現在要我們過去呢,你坐好啦。”嚴顏岩迴答他。


    林慕義往後麵的門框那靠得跟緊了些,他抓住一旁的把手,問嚴顏岩:


    “你跟姐姐說了悄悄話才知道刑師尊來的嗎?”


    “是呀,說了悄悄話啦~”嚴顏岩笑笑道。


    他拉動著馬繩,馬兒便動了起來。


    林慕義坐著看得清楚,那馬屁股配合著“噠噠”作響的馬蹄聲一扭一扭的。


    馬走得不快,但是也走了好長一段路。


    “他們走那麽遠去接呀?”林慕義疑惑地問嚴顏岩。


    嚴顏岩迴答:“他們可以飛呀,不算遠。靈域就在這片樹林裏,但它出現的地方每月都不一樣,也就刑師尊和她的同門能感應到靈域的位置,而咱們就隻能去找刑師尊,然後再跟著她去靈域。這不,我們在這附近等消息,師姐跟出來接應的刑師尊碰了頭後才會叫我們過去集合呢。”


    怎麽搞得那麽神秘…..又是接應又是碰頭的。


    林慕義在馬車上輕微搖晃著身體,周圍的樹木隨著馬車的前行也越來越少。


    他的眼睛一直順著馬前行的方向看著,周圍的樹木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映入林慕義眼簾的是一大片的的綠草地。


    他發現前方不遠處好像有一通體透明的橋梁,橋上麵站著一紅衣女子,餘玄清和顧襄則站在橋頭的兩旁。


    顧襄和餘玄清看見嚴顏岩和林慕義過來了,他們立刻走上前來讓嚴顏岩把馬車停下來。


    餘玄清走到林慕義身邊伸出手來對他說:“小溪,下來吧。”


    林慕義將自己的左手搭在餘玄清的手上,慢慢地走下了馬車。


    他任由餘玄清牽著往那紅衣女子走去,顧襄和嚴顏岩則在後麵牽著馬車。


    林慕義的目光已然被橋上的紅衣女子吸引住了,根本沒心思去管他現在腳下踩著的水晶橋和那橋下湍急的河水。


    那女子將紅色穿得極致,衣擺衣尾都繡著花,朱紅色裙擺帶穗,墨綠色飄帶攏肩。她那淺綠色上衣上頭繡著金絲牡丹花,頸上還帶著紅寶碧玉鎖。


    林慕義抬眼看著女子頭上那惹眼的金鑲玉鶴簪,隻覺得這簪子將眼前氣質不俗的人襯托得更加貴氣了些。


    紅衣仙子淺笑著,對餘玄清說道:


    “一路過來,可還太平?”


    餘玄清鬆開牽著林慕義的手,對眼前的女子行禮作揖道:


    “迴師尊的話,一路上雖遇鬼怪,但總體上來說也算太平,多謝師尊關心。”


    “那就好。”刑霧師尊點頭說道。


    顧襄牽著馬車沒有行禮,嚴顏岩則走上前了對刑霧師尊作揖行禮,道:


    “弟子嚴顏岩,拜見師尊。”


    “起來吧。”刑霧師尊笑道,“幾年不見,顏岩長得越發俊俏了。”


    嚴顏岩直起身來笑著對刑霧師尊打趣道:


    “幾年不見,師尊也越發會誇人了。”


    刑霧師尊掩嘴笑著,搖搖頭,隻道:“就你愛說嘴。”


    顧襄拉著馬繩,他往嚴顏岩身邊靠了靠,衝刑霧師尊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弟子顧襄見過師尊。”


    刑霧師尊對顧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餘玄清,笑著說:


    “都別在這站著了,跟我來吧。”


    她說完話後就轉過身往前走去,餘玄清一行人外帶一輛馬車便跟在她身後行走著。


    林慕義低著頭看路,才發覺自己腳下的橋是透明的,橋下的河水像是要去幹仗一樣發出怒吼,但是他心裏一點也不害怕,反倒覺得自己現在又尷尬又多餘……


    他剛剛看著餘玄清他們一個個都跟刑霧師尊打了招唿時就特別束手無策。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跟眼前的人說話,於是乎隻能呆呆愣愣像個局外人一般站在一旁假笑,想著要是對方與他眼神對視的話他還可以衝對方笑笑點點頭,就當做打了招唿了,可關鍵是那刑霧師尊的眼睛根本就不看他,連瞟他一眼都不瞟……


    林慕義在心裏苦惱著,想著自己剛剛是不是沒跟對方說些什麽,所以她才那樣無視自己,又或者是他笑的不好看?畢竟別人說過他笑得醜,雖然是對原來的他那麽說,但現在的他也不愛笑,心裏頭隔應著,覺得現在也笑得醜……他默默地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心累得很,來到了異世界也要跟不熟悉的人講究各種禮節……


    “小溪……”餘玄清挨著林慕義輕輕叫著他的名字,“你在想什麽呢?”


    林慕義抬起頭來,看著餘玄清說:“沒,沒想什麽……”


    “沒想什麽的話就抬起頭來好好看路吧。”餘玄清笑了笑,她伸出手來指向前方,對林慕義說,“你快看那。”


    林慕義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正前方赫然出現了一棟水晶宅院。


    “那是什麽?”林慕義好奇地問餘玄清。


    “是刑師尊的靈域。”餘玄清迴答道。


    林慕義興致平平地衝餘玄清點了點頭,繼續跟著刑霧師尊往前走去。


    他們一行人跟著刑霧師尊剛靠近紅木宅院的大門,大門兩邊立馬就冒出兩隻跟人一般高的毛茸茸的大白兔子。它們聳動著鼻尖,身上那蓬鬆雪白的絨毛也跟著輕輕晃動著。


    林慕義對著眼前的兩隻兔子兩眼放光,在心裏大聲唿喊道:哇!這也太他丫可愛了!


    兩隻兔子蹦躂著,它們伸出自己那不怎麽長的手毫不費力地推開那足有十來米高,五、六米寬的門扉。


    “你把馬車牽去安置好吧。”刑霧師尊對左邊的大兔子說道。


    那大兔子迴了刑霧師尊一聲“是”後就屁顛屁顛地蹦到顧襄身邊接過他手中的馬繩。


    快看,兔子牽著馬!


    林慕義的眼睛一直追隨著那移動的大兔子,想著自己要是能摸摸它身上的毛就好了。


    他看得滿心歡喜,連門都不想進了……


    餘玄清看出林慕義對門口兩隻兔子的喜愛,她笑了笑,牽起他的手,對他說:


    “裏麵還有其他的兔子呢,你別光看這兩隻,走吧,我們該進去了。”


    林慕義聽到餘玄清說裏頭還有兔子,立馬迴過神來衝著餘玄清點了點頭,說了聲“好”後就迫不及待地跟著她走進了靈域。


    靈域裏頭的景色要比外麵一片綠色的小樹林風景更加富有生氣,這裏有亭台樓閣,也有小橋流水,更重要的是有許多小動物遍布在每一處景致中。


    小兔子在花草叢中蹦躂著、小鹿在山石間行走著、白鶴在溪水邊遊玩著……最主要的是這裏頭會說話的人形兔子有著各種各樣的顏色,它們各自忙活著,有的在澆花,有的在修草,還有的在給地上蹦躂著的小兔子收拾“珍珠”…….


    林慕義走了一路看了一路,他在欣賞美景的同時又覺得這裏的景色多少有點眼熟。


    “主人。”


    一隻長得跟巧樂茲一樣的大棕色兔子從刑霧他們要進去的門裏蹦了出來,然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像迎賓客一般迎接著餘玄清他們。


    刑霧師尊帶著餘玄清進到門內。


    這是一個廳堂。


    一幅鄉村風景圖赫然地掛在了堂前最顯眼的地方。兩張紫檀木椅和一張紫檀木桌子則擺放在那副圖的下坊,正對著餘玄清他們進來的大門口。堂內左右兩邊也各放了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桌子上還各放了小花瓶。


    不知怎麽了,林慕義進來看見那副畫的第一眼就覺得它十分的眼熟,眼熟的同時還覺的那畫有一股子親切感。


    他眯著眼看著那畫,嘴裏下意識的冒出了那麽句:


    “這畫還沒換掉嗎?”


    刑霧師尊停下腳步,她迴過身來詫異地問林慕義:


    “你說什麽?”


    林慕義愣了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說出那麽句話,於是道:“沒說什麽呀。”


    一旁的嚴顏岩看向林慕義說道:


    “你剛剛不是說‘這畫還沒換掉嗎?’”


    “阿……是嘛……我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說了那麽句話了。”林慕義尷尬地看著刑霧師尊那疑惑的神情對她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沒有,你沒說錯什麽。”刑霧師尊搖搖頭,她意味不明地看著林慕義說,“你隻是想起了什麽了。”


    “我想起了什麽?”林慕義不明所以,他要是想起什麽了他還能不知道嘛......


    一旁的餘玄清興喜地問林慕義:“小溪,你想起了什麽了?”


    “沒有呀……”林慕義無奈地說,“我真的隻是下意識地說了那麽句話……我什麽都沒想起來呀。”


    刑霧師尊對林慕義說道:“算了,你說沒想起來就算了,真沒想起來就不想了,你好好在這坐一會吧。”


    她對林慕義說完話後又看向餘玄清接著說:


    “玄清,你跟我過來一下吧,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餘玄清對刑霧師尊點了點頭,說了聲“是”。


    刑霧師尊又對著嚴顏岩和顧襄說:“你們先坐下喝些茶吧,我有事要單獨跟你們師姐說,一會就出來。”


    餘玄清牽著林慕義的手將他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摸了摸林慕義的頭,對他說:


    “你坐這吧,我跟師尊去去就來。”


    她轉過身去衝嚴顏岩和顧襄點了點頭,然後就跟著刑霧師尊到了後堂去。


    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了三隻人形兔,他們一隻端了一杯茶進來,分別奉給了廳中可見的三個人。


    嚴顏岩拿起茶來,看著林慕義說:


    “你別害怕,他們一會就出來了。”


    林慕義也拿起茶來,喝了一口那泡好的普洱後對嚴顏岩說:


    “我為什麽要害怕?”


    嚴顏岩將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林慕義身旁,一臉疑惑地對他說:


    “你來這是確認身份來的,你不怕?”


    林慕義低頭搖了搖頭,然後又抬起頭來看著嚴顏岩,說: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不論我是不是姐姐要找的人你都會罩著我的,既然你都會罩著我了,那我還怕什麽?除非你言而無信吧,這樣我就怕了。”


    嚴顏岩“噗呲”一聲笑了起來,他伸出手去捏了捏林慕義那白嫩嫩的小肉臉,對著他說:


    “我自然是不會言而無信的啦,不說從前答應你的,就看在今天你給我暖手的份上我也都要竭盡全力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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