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義現在躺在床上無限感慨:這位置是那麽的合適,包裹著他的被窩溫度也是那麽的剛好,就連空氣也是溫和清新,十分助眠。


    他一覺睡到自然醒,卻根本不想睜眼,更不想挪動一點身子,生怕破壞了這渾然天成的睡眠境地……


    這個姿勢怎麽可以那麽舒服……被子環抱著林慕義,感覺就像有人從背後抱著他一樣,給予他無限安心。


    “喵~”


    林慕義閉著眼睛,聽見甜甜在自己背後發出來的嬌俏貓叫聲。


    他一點也不想起床,可無奈甜甜用著自己毛茸茸的身軀蹭著他從被窩露出來的後腦勺。


    如果是貓的話,林慕義可以妥協,他說著:“好吧好吧……”


    林慕義睜開眼就要翻身去摸甜甜,這不動還好,一動就要命。


    “阿……”


    可謂是一夜迴到解放前……林慕義一動身就發現自己頭暈得很,這身體也跟被打了一樣,渾身酸痛使不上勁。


    他想著這才翻一個身就這樣要命,那接下來可怎麽辦呀……一大早的總不能叫餘玄清過來再把自己抱去泡澡吧……


    林慕義強忍著渾身的酸痛乏力翻過身去找甜甜,可這一扭過身來,就看到甜甜已經跳下床跑到窗戶邊,將閉著的窗戶扒拉出一個大口子來。


    “你又要去哪?”林慕義已經沒有什麽力氣說話了,他緩緩撐起身子,光是這麽個動作都快把他累死了。


    他感受著從窗戶那吹進來的冷風順著他因為動作的影響而大開的衣領口,直直襲擊著他的胸口。


    “嘶……這迴你連門都不走了嗎?”林慕義看著甜甜這浪子一般的性格,無奈地說。


    甜甜扭頭看了林慕義一眼,動了動耳朵,然後轉頭就走了,順帶著用尾巴把窗戶給關上了。


    “甜甜……”


    林慕義不再做費力無畏的掙紮,他像條鹹魚一樣趴在床上,心裏念叨著甜甜,說它雖然是隻無情的貓,但還算懂禮貌,曉得把窗門帶上……


    “敲門……”


    甜甜沒走多久門外就傳來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我一般都直接進的,沒那麽麻煩。”又有一個男人的聲音。


    兩個人的音量有所壓製,但林慕義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哎呀,你是真不長記性,難怪你沒朋友……”


    林慕義攤著身子就這樣聽著門外的兩人說“悄悄話”,一個好像是嚴顏岩,另一個是顧襄。他想起餘玄清說過讓他倆照顧自己,想來是結伴來了。


    “你敲門問他,要是他沒穿衣服呢。”


    “你以為跟你一樣裸著睡覺的,你放手行不行,我敲門可以了吧……真是矯情呀你。”


    林慕義聽見門外嚴顏岩說的話,想自己還不至於裸睡,但現在他在鹹魚躺,衣領也大開著,也差不多了……


    “小溪,你醒了嗎?”嚴顏岩衝屋內喊。


    喊聲伴隨著敲門聲,“哐哐”作響,響得林慕義心裏急得慌。


    嚴顏岩見沒人答應又喊了好幾聲,然後對顧襄說:


    “他不會出事了吧?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再等會,沒準人沒醒,你這樣進去不合規矩。”顧襄依舊拉著嚴顏岩的胳膊說。


    林慕義實在無力開口。


    別喊了……他的心急得“砰砰”狂跳。


    他喘著氣,不斷地醞釀著、攢了些氣力後才發出弱弱的一聲:


    “進來吧……”


    “哎,我好像聽見了聲音……”嚴顏岩耳朵貼在門縫那,聽著裏麵的動靜。


    “現在可以進去了,人答應了。”顧襄總算撒開抓住嚴顏岩的手,放他自由。


    “小溪~”


    嚴顏岩還是那個樣子,他像個脫韁了的野馬,打開林慕義的房門後順著縫就往裏頭探,然後直奔林慕義的床邊。


    “呀!你怎麽睡成這個樣子。”


    嚴顏岩一看到林慕義的“慘狀”就開始大笑。


    林慕義躺在床上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


    “哇,春光無限。”嚴顏岩戲謔著,他探著身子就要去拉林慕義的被子,結果被人搶先一步。


    顧襄將蓋在林慕義的腰上的被子往上一拉,將林慕義遮得嚴嚴實實。


    “哎,你要把小溪悶死呀……”嚴顏岩看著眼前的顧襄抱怨道。


    “應該是副作用又上來了,你把荇丹拿出來給他吃吧。”顧襄說。


    “嗯?是這樣嗎?”嚴顏岩看向林慕義那被顧襄蓋得隻剩雙轉悠的眼睛。


    “那我扶你起來吧小溪。”


    嚴顏岩笑著掏出丹藥來,對林慕義說:


    “我要碰你嘍,同意的話就眨眼睛。”


    林慕義在心裏頭深深歎了口氣,他自己帶著一肚子的無語艱難又折磨地將身體慢慢支棱起來。


    嚴顏岩趕忙伸手讓林慕義靠在自己身上。


    “呐,你看你現在這模樣,還是乖乖躺著吧,別扭捏了。”


    林慕義是不扭捏,他大大方方地靠在嚴顏岩懷裏,隻是旁邊那位仁兄實在嚇人……


    顧襄的眼睛要是刀子,嚴顏岩就是砧板,林慕義就是放在砧板上的肉,狂挨刀子,躲都躲不了……


    “顧襄,你去拿杯水來。”嚴顏岩對顧襄說。


    顧襄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倆,不行動。


    “叫你去,你倒是動起來呀……”嚴顏岩再次催促道。


    “小溪吃丹藥要配水的,你不去拿我就要一直抱著了。”嚴顏岩抱怨道。


    “我可以抱著他……”顧襄迴答嚴顏岩。


    “唿……”嚴顏岩深吸了口氣後狠狠地唿了出來,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顧襄,說,“你這樣老跟我對著幹,我沒法跟你相處下去,你應該聽我的話……”


    “我要是現在開始什麽都聽你的,你可以……”顧襄看著嚴顏岩說。


    “快去呀!”嚴顏岩立馬打斷顧襄,衝著他喊道,“你一定要我發火嗎?”


    林慕義靠著嚴顏岩,都能感覺到對方的胸口在抖動……


    顧襄見嚴顏岩已經呲牙了,立馬服軟乖乖聽話倒水去了。


    他將水遞給嚴顏岩,林慕義一眼就看見了顧襄的右手上有好多零碎的疤痕,白淨的手背上跟調色盤一般,疤痕有黑有紅,有粉有白,總之慘不忍睹……


    想來修行之人多有傷痕……林慕義如是想。


    嚴顏岩喂著林慕義吃藥,顧襄則在一旁眯著眼看著他倆。


    林慕義吃完藥後果然渾身舒暢了不少,他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恢複正常,但也好歹能自己輕鬆動起來,不會像個廢人一般。


    林慕義立馬坐起身來,離開嚴顏岩的肩膀,瞄著顧襄,心想:這大哥是近視眼嘛,距離那麽近,還用眯著眼睛看人嘛……


    “你們有這東西怎麽昨天不給我。”林慕義裹好被子抱緊自己,問著嚴顏岩。


    嚴顏岩坐在床邊對林慕義說:


    “因為從來沒有人像你一樣反應那麽強烈,我們這根本就沒這藥,昨天晚上我們找趙大夫讓他老想想辦法,然後連夜配出來才有的,今天早上才能拿來給你吃的,而且也就配了兩粒,藥材可難找了,隻弄了兩粒而已,多的就沒了,吃多少少多少。”


    “既然能夠起身了,那就洗漱吃飯吧。”顧襄不看林慕義他們了,他別過頭看著門外開口道。


    “這樣吧,你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但也不能一直窩在房裏。”嚴顏岩打量著林慕義,問著他的意思,“等會兒我們帶你去附近的小花園那逛逛,那裏有個臥椅,你要是累了還能躺在那,我們聊聊天唿吸一下清新空氣,你也好走走活動活動筋骨,怎樣?”


    林慕義想著自己的貓都跑了,他在這也就隻能看書,還不如出去走走,於是跟嚴顏岩說:


    “好,我聽你的。”


    “對了顏岩……”林慕義接著對嚴顏岩說,“其實我還有些事想問你。姐姐給了我些書,對於這個世界我大概了解了些,但還是有不懂的……”


    “你想問我是嗎?”嚴顏岩搶先說道,“你不問的我也會跟你說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那種哦。”


    “咳……顏岩,我們該出去了。”


    顧襄迴過頭來,說著話的功夫,他就走去要拉嚴顏岩的手,帶他離開這個房間。


    “嘖……”嚴顏岩立馬將自己的手收到身後,他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顧襄說,“你如果不想惹我發火的話最好改掉以前的習慣,你真當我允許你一次就算是全然接受了嘛……”


    嚴顏岩皺著眉,語氣委屈,他伸出右手來照舊摸著林慕義的頭,對顧襄說:


    “哎……你總是這樣,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感受,說什麽喜歡,不過是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


    林慕義聽到嚴顏岩說這樣的話,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同時還渾身汗毛豎起。他不敢吭聲,也不敢做什麽動作,隻是低頭緊緊地握住自己手中的茶杯。


    顧襄言語慌張,全然沒有昨天那般冷靜:


    “我承認,我言行下手是多少沒有分寸,我會改的,但我對你是……”


    “夠了!”嚴顏岩打斷顧襄說的話,瞪著他說,“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顧襄果然不敢出聲,像隻鵪鶉般低頭,頗顯委屈。


    “哎……煩人……”嚴顏岩搖搖頭,深深歎了口氣,表示無奈,他又看向林慕義,發現對方一臉不敢言語的樣子,笑笑道,“對不起呀小溪,嚇著你了吧。我答應過師姐要跟他和和氣氣的,但實在是難呀……你給我點時間,我好好醞釀一下,你別害怕阿。”


    “我不害怕,沒事的,你們繼續……”林慕義無奈道。


    “什麽繼續呀……”嚴顏岩“哈哈”笑了幾聲,他瞄了顧襄一眼後繼續看著林慕義說,“我和顧襄先出去,你穿好衣服了再喊我們吧,我們就在外頭等著阿。”


    他站身來看著顧襄沒好氣地說:


    “你還愣著做什麽,快出去呀。”


    嚴顏岩說完話後就往外走,都懶得去搭理顧襄了。


    顧襄收迴伸出去想要抓住嚴顏岩的右手,他將那手放在身側緊緊握成拳。手上的青筋連帶著痂凸起,林慕義看在眼裏隻覺得嚇人。


    顧襄沒說話,他歎了口氣後看了林慕義一眼便跟著嚴顏岩一同出去。


    門還是顧襄關上的。


    “唿……”


    林慕義繃著的弦總算鬆了下來,他不懂嚴顏岩和顧襄是好哥們開玩笑鬧著玩還是真就有什麽怨恨,反正他隻覺得嚴顏岩和顧襄之間的關係很微妙,說不上來是什麽。


    他知道要規避風險,不該問的不問,能不多嘴不多嘴。他要做個機靈的糊塗人,免得給那倆之間本就一點就燃的氣氛添上火星。


    那兩人離開房間後,林慕義就立馬起身往床尾那拿了衣裳,下了床就對著鏡子擺弄了起來。


    嚴顏岩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後對裏麵的林慕義問道:


    “小溪,你好了嗎?”


    “快了,你再等會兒。”林慕義喊道。


    林慕義還在鏡子前整理自己,明明他昨天在泛軒閣那隨手一弄就整整齊齊、幹淨利落的,怎麽今天要認真穿的時候就覺得哪哪都不對頭呢……他可不想穿錯衣服讓嚴顏岩笑話自己……


    “這樣……嗎?”林慕義看著鏡子的自己,一個人小聲嘟囔著。


    “小溪,要不要我進去幫你呀?”嚴顏岩在門外戲謔道。


    林慕義剛想迴嚴顏岩的話,就聽見門外的嚴顏岩發出“嘿”的一聲,然後就是顧襄說了句:“你別這麽說話。”


    嚴顏岩“嗬”了一聲,然後笑著對顧襄說:“我要怎麽說話隨我的性子,你連這也要管呀?”


    顧襄迴嚴顏岩道:“師尊說過,他讓我來這就是好管著你,師姐也說過,有我在,她放心。”


    “你的意思是你隻聽師尊的話不聽我的了,你也敢搬出師姐來教育我了,是不是?”嚴顏岩的嗓門都大了起來,林慕義在裏頭聽著隻覺得外麵的倆人要吵起來了。


    “我沒有要教育你,隻是你不該說要幫他。”顧襄立馬迴答道。


    “不該?那我該什麽,該幫你?你想要我做什麽?”


    “顏岩,我……”


    林慕義不敢再聽下去了,他怕自己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慘,他立馬對著門外的嚴顏岩喊道:


    “顏岩,我好了,你進來吧!”


    門外的兩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林慕義隻能聽見他們小聲嘀咕的聲音,具體說了什麽就聽不清了。


    嘀咕的聲音消失了。


    嚴顏岩在門外咳嗽了一聲後對林慕義喊道:


    “好了是嗎?那我推門進去啦!”


    “好了。”林慕義迴他。


    “唿~你再不叫我呀,我就要跟他一塊在外麵長蘑菇了。”


    嚴顏岩立馬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他走上前去,讓林慕義跟他一同在桌旁坐下。顧襄則跟在他身後,兩手一拍,房間裏又進了一些端著盆帕和早膳的人。


    林慕義看著眼前的兩人跟沒事人一樣,好像剛剛在外頭起爭執的人不是他們一般。


    嚴顏岩他們和林慕義一塊用早膳,在這個過程裏嚴顏岩的嘴就沒停過,不是在介紹剛剛吃的菜品就是在跟林慕義介紹著世茗的種種,從人文曆史到風景建築。


    他一張嘴叭叭的,但又能把飯吃完,屬實厲害。


    要是說其他人像嚴顏岩這樣吃飯還要說話的話,林慕義隻會覺得這家夥真沒禮貌,可嚴顏岩做這些事他倒不那麽覺得了……


    林慕義很樂意聽嚴顏岩說話,他的青年音很是俏皮,用來調節氣氛是最好不過的,不會讓人覺得聒噪。


    顧襄就坐在嚴顏岩旁邊跟個貴公子一樣細嚼慢咽,吃東西也沒什麽動靜。要不是他有時會說幾句話提醒嚴顏岩先吃完飯再說活,那他就會跟透明的一樣,在嚴顏岩的影響下,毫無存在感。


    吃飽喝足收拾好一切後,嚴顏岩就打算帶林慕義出去溜達了。


    離開房間前林慕義還想著甜甜那隻貓,他想著要不要告訴嚴顏岩昨天他說的貓又跑迴來了,不過今天早上又跑走了……


    林慕義現在清醒了不少,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甜甜有問題,畢竟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即使是小問題也是要提出來的……但他也不敢把自己的疑慮告訴嚴顏岩他們,怕是自己多心,又怕嚴顏岩因為這事又跟顧襄像昨天一樣發生矛盾。


    “想什麽?”嚴顏岩看林慕義像是在發呆的樣子。


    “沒……沒什麽,隻是單純發愣而已。”林慕義迴答道。


    “既然沒事,那我們就走吧。”嚴顏岩說著就挽起林慕義的手就要往外走。


    “顏岩…….”顧襄看著嚴顏岩和林慕義叫道。


    “幹嘛?”


    嚴顏岩迴過頭去看顧襄,見對方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和林慕義挽著的手。


    嚴顏岩用指腹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像是預判到顧襄要說什麽一樣,歎了口氣後看著對方說道:


    “小溪是師姐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連自己弟弟都碰不得了嗎?”


    “你可以碰,但……但……”


    顧襄說一半就支支吾吾起來,他隻看著嚴顏岩,眉頭緊鎖,像個撒了謊但還沒想好怎麽圓謊的孩子一般。


    林慕義夾在他們兩個中間,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隻好低頭看著地板,當自己是透明的。


    “我喜歡成熟的,你別太幼稚了。”嚴顏岩像是被氣得無可奈何了,連說話的語氣都要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顧襄的眼睛好像“叮”的一下發亮一般,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對嚴顏岩說:


    “那我要是……”


    嚴顏岩再次打斷顧襄說的話,“哎”了一聲。


    林慕義正低著頭呢,他看見嚴顏岩氣跺著腳,動作幅度不大,但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哎,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說那些話呀……”嚴顏岩抱怨道。


    他將林慕義的手挽得更密切了些,接著對顧襄說:


    “我們現在要走了,你要是再囉嗦,就一個人待在這吧!”


    林慕義抬起頭來,隻見嚴顏岩正看著他,“我們走吧,不管他了。”


    “啊?”林慕義還在狀況外就被嚴顏岩拉著走了。


    顧襄見嚴顏岩要走,他立馬閉上了嘴,快步跟上前麵的兩人離開了房間,順帶著把門給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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