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焱輕輕打開臥室門,即使在床邊坐下時,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杯子,蘇諾寒都沒有醒。


    顧君焱看了一眼仍舊在熟睡的人,心裏一陣不安。


    ……


    不出所料,當晚蘇諾寒就再次發作了。


    不同於以往的那種感覺,這次的感覺明顯比以往更加明顯。


    看著她推倒臥室裏的裝飾,聽著一聲又一聲的玻璃碎掉的聲音,顧君焱從身後抱住她顫抖的身子。


    “諾諾,乖,再忍一忍,最後一次了。”


    蘇諾寒像是聽不到他的聲音一般,一個勁地掙紮。


    見自己掙脫不開,隻好去咬住環在自己身前的胳膊。


    她咬的很用力,而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皺過一次眉頭。


    隻是緊緊環著她。


    蘇諾寒一心隻想脫離束縛,也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咬的人是誰,直到嘴裏有一陣濃重的血腥味。


    這才鬆開口,幾乎是帶著哭腔開口,“顧……君焱?”


    “嗯,我在。”


    蘇諾寒咬唇,“我……”


    她說不出那句話,可是她的大腦和全身的神經都在逼著她說出來。


    “我受不了了,求你……”


    顧君焱愣了一下。環著她的手逐漸用力,這是她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求他。


    以前每次發作,她都沒有開口求他,可這次才剛剛開始就……


    “諾諾,最後一次了,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蘇諾寒頓了一下,終於從嘴裏擠出那個字。


    “好。”


    顧君焱最終還是出了臥室,留下蘇諾寒獨自在臥室裏。


    蘇諾寒說如果他在,她就會忍不住去求他。


    而他也怕自己會心軟,讓之前她所有的努力和煎熬全都功虧一簣。


    蘇雲慕站在臥室門外,看著顧君焱合上門。


    又好像迴到了蘇諾寒毒癮第一次發作的時候。


    那時候,他也是這麽站在門外,看著老大從裏麵出來,聽著蘇諾寒在裏麵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兩人並排站著,都沒有說話。


    直到臥室的門從裏麵打開。


    蘇諾寒一開門就撲倒在顧君焱的腿邊,頭發濕噠噠地黏在臉上。


    顧君焱立刻想把人從地上扶起來,可蘇諾寒一個勁地抓著他的胳膊。


    他隻好半蹲在地上,兩隻手去扶著她,防止她再次癱倒在地上。


    蘇雲慕也半跪在兩人身邊,看著蘇諾寒一直在顧君焱懷裏顫抖的樣子,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可又撤了迴來。


    蘇諾寒半眯著眼睛,緊緊抓著顧君焱的襯衫衣袖,“顧君焱,求你了,我真的熬不住了……”


    顧君焱緊抿著唇,沒迴答。


    蘇諾寒又去拉蘇雲慕的手,眼裏帶著祈求。


    “哥哥,求你了……我知道你可以幫我的……”


    蘇雲慕張了張嘴,可最終還是搖頭。


    “對不起,諾諾,這次我不能幫你。”


    蘇諾寒像是得到了解脫一樣,鬆開自己的手。


    也不再去開口求他們,隻是在顧君焱懷裏,可她這次即使再難受,也沒有去咬他。


    蘇雲慕實在是看不下去,索性直接別開眼。


    聽著身後一聲又一聲隱忍的嘶吼聲,蘇雲慕握緊雙拳。


    他光是看著她,都這麽痛苦,他無法想象老大這一個月來,是怎麽陪著她度過一次又一次的發作。


    還有他的妹妹,這麽乖,到底為什麽要受這些罪?


    ……


    一個小時後。


    顧君焱始終保持著半跪著的姿勢,看著懷裏的人不再顫抖,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下來。


    “都過去了。”


    蘇諾寒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裏,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


    緩緩伸手撫平他眉心的褶皺,“嗯,都過去了。”


    蘇雲慕這才迴頭,看著顧君焱把已經陷入昏睡的她抱進臥室。


    ……


    等顧君焱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看著蘇雲慕斜靠在牆壁上,顧君焱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直在這等著?”


    蘇雲慕點頭。


    兩人就這麽站在臥室門外交談。


    蘇雲慕看了一眼顧君焱卷起的襯衫袖子,用拳頭捶了他的胸口一下。


    “老大,幹嘛還這麽嚴肅,這不都熬過去了嗎?”


    顧君焱也斜靠在牆上,從兜裏找出一盒煙,取了一根點燃。


    後者有些意外,顧君焱雖然會抽煙,可是自從和蘇諾寒領證之後,便很少抽了。


    蘇雲慕接過顧君焱遞過來的煙,看著臥室的門,歎了口氣。


    顧君焱點燃了煙,可卻沒有抽。反而是對著蘇雲慕開口,“老三,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你,能夠從小陪著她一起長大,保護她。”


    蘇雲慕苦笑了一聲,他這個哥哥其實也不稱職。


    蘇母走得早,蘇父又一心一意在蘇月兒她們母女身上,也就隻有他和爺爺是真心待她的。


    可他畢竟隻是她哥哥,代替不了蘇父,更代替不了蘇母。


    就連她第一次來例假,都嚇得哭鼻子,以為自己得了什麽不得了的大病,還抱著他哭了好久。


    他這才請孫姨去給她買衛生棉和紅糖薑茶,還請孫姨去安慰她,告訴她,這是每個女孩子必須經曆的事,不需要害羞和難過。


    再後來,她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每天小書包裏都被不知道是誰的臭小子塞滿了情書。


    而他,每天迴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趁著她不注意把那些情書給扔掉。


    直到蘇月兒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蘇月兒一口咬定是她推的,蘇父就決定送她去澳洲,一去就是幾年……


    其實老大和她領證的時候,他心裏是很樂意的。畢竟,老大為了她做出的改變,他都看在眼裏。


    兄弟這麽多年,他自然分的清楚顧君焱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動了真心。


    可諾諾死活不肯,還抱著他哭,求他帶她離開。


    他也知道感情這事,沒有辦法勉強,所以,為了帶她離開,還和老大的人關係鬧得很僵。


    好在,後來她自己想通了,不再嚷嚷著要離開。


    看著她和顧君焱這麽幸福,他是真心為他們倆高興的。他的妹妹,終於找到了一個全心全意,願意把命都給她的人。


    顧君焱聽完蘇雲慕的話,抽了一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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