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情況,誰都沒有心理準備。


    修成將軍被欒大人活生生地拽著衣領,彎著腰,憋紅了臉。


    這讓人看著也不是那麽迴事啊!再怎麽著人家也是邊關首領。


    在朝廷上,也是官居一品和你欒柄義也是平起平坐的人。


    身為邊關守將,本可以揮臂掙脫。


    可將軍就是將軍,識大體,顧大局,青著臉,勉強地接過了針頭,仔細打量。


    這是一根很細的針,針杆上還帶著血絲。


    針頭中間帶有一個小小的細孔,堵頭還有白亮亮的塑料扣環。


    從表情上看,將軍明顯從沒有見過這種暗器。


    他遲疑了一下,把語氣緩和下來。


    “大人,您息怒!說實話,此暗器,我也尚未見過。不過大人請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一定給大人查個水落石出,給大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將軍見欒大人鬆手,迴身命人護送欒大人到其他帳篷包紮傷口。


    並下令所有後灶人員馬上到大帳內集合,等候問話。


    一場宴請出了事故,帳篷內外人人都很緊張。


    沒多大一會兒,我和十餘名小灶人員全部被集合到大帳門口。


    依次排好隊,等待裏麵的人叫名字,一個跟著一個接受欒大人的隨行侍衛盤問。


    每個人,都要按時間順序,說清楚自己一天的行蹤,什麽時間,在哪,做什麽事,誰來證明,然後再被人抓著五指按著手掌,在炭粉上印上掌印。


    嚇得幾個年輕的夥計腿在抖,身如篩糠。


    可是十餘人經過一番盤問之後,仍沒有頭緒。


    危險仍沒有解除。


    於是有人提出,說,是不是這熊掌買來的時候就有問題,沒準是有人提前做了手腳的呢?


    對,這個提醒,非常及時。


    長臉大人命令將軍,馬上組織人力,倒查食材源頭,速度要快……


    草原的深夜,被大雪覆蓋。


    草原的風也很大,冒煙雪刮得帳外的人都睜不開眼睛,個個瑟瑟發抖。


    好在沒過一個時辰,一個身材的高大,滿麵黝黑的人,被領進大帳。


    此人60歲上下,見此情景,他微微一笑,說出了緣由。


    他說,邊塞這裏寒冬臘月,熊瞎子之類的猛獸經常出沒,但不容易打到。


    因為成年的熊瞎子體型高大,力量十足,出手就會傷人,要想打死一隻,得冒著生命的危險。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所以打到一隻,獵戶們就想賣個好價錢。


    所以就想方設法地在熊瞎子的腳掌上下功夫,增加分量。


    怎麽增加分量呢,就是往熊掌裏注水。


    水打進去了,分量就增加,自然就會多賣些銀子。


    所以欒大人遇到的問題,可能就出在這個環節上了。


    因為往熊掌裏打水,室內不行,容易側漏,隻有在寒風刺骨的室外進行才能鎖住水分。


    而且往裏打水的時候,還得麻溜利索快。


    這樣常常忙中出錯,鋼針紮得太深就容易斷在熊掌的掌心裏。


    可斷了怎麽辦,反正多一根還是少一根獵戶們也不會在意。


    反正用戶采購迴去,去毛、去骨時都能發現。


    “可誰知道,你們這次是每人上了一整隻,也沒有剔骨,所以,紮人的事件就自然發生了。”


    將軍看到,這個大半夜被叫來的獵戶,把問題說得一清二楚。


    不住地點頭。


    在場的人,連同那位長臉的大人,也點了點頭。


    說明是意外,鋼針沒有毒,不會傷及大人性命。


    危機似乎又一次被解除。


    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又說不出口。


    也就在這個當口,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沒想到這時,獵戶開始拿過將軍手中的針頭,詫異起來。


    “我說將軍,說歸說呀,你的這個物件,老夫我可從來沒有見過!”


    獵戶邊搖頭邊說著,


    “你看,這麽細的針,也打不進多少水啊!”


    眾人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到獵人手裏的針頭上。


    有人小聲地說,“這說明,往熊掌裏放針的一定另有其人。”


    聲音不大,大家卻都聽清了。


    可眾人唏噓著沒人說出聲。


    就這樣,等放走了獵戶後,負責處理刺殺事件的長臉大人,立刻把矛頭指向了我。


    “好啊,你小子,膽大包天!敢刺殺我家大人,”


    我被他這麽嗬斥不知所措。


    “這個暗器獵人沒放,整個過程就你有放的機會,現在就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是不是你幹的,還是有人在誰指使你這麽幹的,快說!”


    這個人說話,一方麵是對我說的,另一方麵應該是指修成將軍說的,眾人都能聽明白。


    我被問得一頭霧水。


    長臉大人沒容我反駁,而是把那個小小的針頭從將軍手裏搶過來,遞到我的麵前。


    意思是讓我現場指認修成將軍。


    此時的我,額頭上的汗珠子,正在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出汗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這個時候,他正被欒大人的侍衛用長茅摁著後脖頸,脖子向下窩著,喘不上氣來。


    於是他鼓起勇氣,大聲地說道,


    “這位大人,請放我起來,我有話要說,”


    不等侍衛們鬆手,我一下子直起了腰,並長舒了一口氣。


    我鎮定一下情緒,說道,


    “這位大人,我呢,就是一個廚子,做做飯而已。前一個時辰我還指望你家大人把我帶走,一步登天呢!”


    “可哪承想,你們這些人變臉實在是太快了。”


    “我一個夥夫,既不認識你們欒大人,也不認識你們誰是欒某人。”


    “也沒有心思去加害於任何人,如果想要加害你們的話,還那麽費事幹什麽,我隻要在針頭上塗上一點點鶴頂紅,你們心目中的欒大人分分秒秒就會見閻王了。你們信不?”


    大家像聽天書一樣,聽我說著,


    “這個呢,我給大家普及一下吧,這叫針頭,是給生豬打針用的,這個針頭後麵還有一捺長的針管,今天給你這位大人物使用,實在太浪費了。”


    我未加思索,脫口而出的話。


    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訴自己怎麽說的。


    “放心吧,這絕不是我放的。”


    “若是我放的,砍我頭好了。”


    這時修成將軍突然上前,問我,


    “那我問你,這個針頭是不是你放的,先暫且不說。”


    “那麽,這個熊掌是你做的吧!”


    我說,


    “是的將軍,是我做的!”


    將軍說,


    “那好,既然你承認熊掌是你做的,那麽在做之前,你沒有檢查好、處理好這道食材,上屜去蒸。在技術上,你是不是應該負主要責任?”


    啊?愣傻眼了!


    將軍今晚這是怎麽了,


    怎麽和對方一樣,愣要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呢?


    本來我是站出來,是想替你將軍解圍的,真心實意地想幫你承擔責任,就算殺頭也認了。


    可是現在,將軍你會這麽簡單地,把這個無厘頭的責任推給我一個廚子。


    這實在是不應該吧!


    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讓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想,人和人之間應該是平等的,你們總不能把我們廚子不當人吧。


    一個廚子的命,可能沒有你們當兵和當官的值錢,但是至少人格的尊重,你們還是應該有的吧!


    於是,我又補了一句,


    “將軍,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是你心裏話,還是隨口說的!”


    我多麽希望將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可是將軍下麵說出的話,讓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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