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死?”


    他忽然問道。


    “不許胡說…”


    梁慕允尤為忌諱這個字,尤其是這兩日。


    “你好好休息,別再說話了。”


    他又點頭,這一次,沒再開口。


    她端來了一碗水,又找了一張趕緊的帕子沾濕了。


    他眨了眨眼,似乎在詢問她想做什麽。


    “別慌。”


    梁慕允道,“你的嘴唇太幹了。”


    她輕聲道,“我用帕子幫你潤下嘴唇。”


    她說著,便用指尖拈著帕子,一點一點地將他幹裂的嘴唇潤濕,動作輕柔,十分有耐心。


    “好了。”


    梁慕允把帕子放到一邊,幫他放下帳子,“時候不早了,你早點歇著吧。”


    她正要起身,卻聽到他開口道,“你...睡哪兒?”


    這是她的屋子,他躺下的這張床也是她的。


    他占了她的床榻,她睡哪兒?


    她迴頭,“你不必擔心,我的床鋪在那兒。”


    她指了指屋子的東北角,那裏竟然簡易地搭了一張床鋪。


    “好...”


    他似乎放下心。


    可在另一頭躺下的梁慕允似乎並不放心。


    夜裏,她披了件外衣,悄悄走到他床邊。


    他似乎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鼻梁高挺,薄唇緊閉。


    這張臉讓她覺得害怕卻又忍不住想靠近。


    從第一眼見到他時,她便知道他生得好看。


    隻是,那時的她一心隻求著能夠逃離,並沒有過多的心思注意在他的外貌之上。


    她悄悄地歎口氣。


    她還是輸了。


    賭不過自己對他的感情,那一日他差點沒命,她幾乎暈了過去。


    既然如此,倒不如尊重自己的內心,也接受自己對他的感情。


    “咳咳..”


    他忽然咳了幾聲,表情痛苦地睜開了眼睛。


    看見她,他頓時有些驚訝。


    “是不是渴了?”


    梁慕允緊張地看著他,“要不要喝些水?”


    他還未開口,她卻已經端來了一杯水。


    “不…好。”


    本想拒絕,見著她坐到了床榻邊上,他卻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張嘴。”


    她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到他唇邊,還用用手接著,生怕弄濕他的衣裳。


    她又用手絹幫他擦去嘴角沾著的水。


    “你好好歇息…”


    “好…”


    程烈閉上了眼睛,可她卻沒有離開。


    他似乎也感覺到,又睜開了眼睛。


    “為何不睡?”


    “我……”


    沒想到被他發現了,她有些臉紅,“我一會兒再迴去。”


    她想等他熟睡之後再迴去。


    “還是你想躺在我身邊?”


    “我……”


    她瞬間耳熱,“不是…”


    “那就迴去睡。”


    “好…”


    梁慕允轉了身,迴到了那張床鋪上。


    “唉…”


    她歎了口氣,小聲嘀咕“怎地在他麵前成了這服模樣…”


    猶如在那一座茅草屋裏,她在他麵前,顯得唯唯諾諾。


    可她卻不惱怒,“隻要他能好好的…”


    …


    再次醒來時,程烈已感覺心口的傷沒那麽疼了。


    昨夜裏,他也給自己上了些藥,這會兒已經能下床,隻是還不能有太大的動作。


    “還疼麽?”


    她一早已經守在了他床前。


    “不疼…”


    他搖頭。


    她弄濕了帕子,想幫他擦臉,他卻接過了帕子,“我自己來。”


    “可是你還受傷…”


    “無事。”


    他還是自己動手了。


    喝藥的時候,她把藥端到了他唇邊,他卻接過自己喝了。


    “你還是注意些。”


    她緊張他身上的傷,他卻沒有一點擔心。


    “我明白。”


    他應了一句,語氣顯得有些冷淡。


    “你做什麽?”


    他忽然下了床,又站直了身子,把床頭的衣裳披上。


    梁慕允頓時緊張起來,“你要去哪兒?!”


    她攔在他麵前,“你不許走!”


    他卻係好衣帶,冷冷道,“我的傷勢已好大半,也該走了。”


    “不行!”


    “還望小姐能讓開。”


    他從她身邊越過,眼看就要開了門。


    “不要走!”


    她忽然上前,從背後抱住了他!


    程烈身子一僵,似乎有些意外。


    “小姐這是做什麽?”


    她不是恨他至死?


    現在卻讓他不要走?


    他沒有聽錯?


    抱住他的人真的是她??


    “你別走,好不好?”


    她小心地求著,擔心弄到他的傷口,她不敢抱的太緊。


    可又怕抱的不夠緊,他會走掉。


    “小姐不是想讓我走?”


    “不,我不想讓你走!”


    她的臉貼著他的背,輕輕地摩擦,“你不要走。”


    “可是小姐恨我…”


    “我…”


    她突然語塞,那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突然掰開她的手,轉過了身子。


    “你不要走。”


    她有些緊張。


    他低了頭,盯著她的雙眸,“如果小姐真的不想讓我離開,我便留下來。”


    “但是…”


    他冷下雙眸,肅然道,“隻要小姐答應了,我便不會再離開小姐,永遠陪在小姐身邊。”


    “即使小姐趕我走,我也不會走。”


    他的臉往前靠近,兩人的唇的距離不過隻有半截指甲。


    “小姐,你真的不想讓我走?”


    “嗯…”


    她沒有猶豫一刻。


    “好…”


    他臉上有些動容,眸子裏有光在流動。


    程烈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將唇印了上去…


    “你的傷...”


    梁慕允雖然同樣渴望這個吻,可還是擔心他的傷口。


    若是拉扯到傷口,那就得不償失了。


    “沒事。”


    程烈道,“小姐不必太擔心。”


    “哪裏沒事?”


    梁慕允盯著他傷口處看了看,迴想起那一日他的舉動,還是覺得難受。


    “你內那日...為何要那麽做..”


    程烈握緊她的手,“我當時隻是想,既然小姐如此恨我,那我也沒必要活著...”


    “可你不是可以一直用著梁春的身份?”


    程烈卻道,“我不想一直欺騙小姐...”


    “我當初用這個身份接近小姐,也是因為小姐當時怕我...”


    梁慕允抿緊唇,心裏還是揪緊,“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


    程烈點頭,“好。”


    兩人相擁,梁慕允又問起他當初是如何逃走,再找到她的。


    程烈淺笑,輕捏著她的指尖,“小姐莫要小瞧我...”


    他還提到了她從他身邊走過時,連一眼都沒有瞧他。


    “那時我隻想著,盡快找到你,問你為何要這麽做。”


    梁慕允低聲道,“那時....你那麽對我...我自然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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