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允這幾日不敢再踏出屋子,就連賞花也隻是在屋裏來著窗子看幾眼。


    還得偷偷觀察有無梁春的身影,一直到月事完了之後,她才敢走出屋子。


    一身清爽,梁慕允心情也顯得輕鬆了些。


    “小姐,這件衣裳該如何處理?”


    青蘭把一件男子的外衫遞到了她麵前。


    梁慕允的臉頓時又紅了起來。


    這不是梁春的衣裳?!


    那日她圍著他的衣裳進了屋之後,才發現自己把他的衣裳也弄髒了。


    她趕緊讓青蘭拿去洗了,還以為青蘭早就把那件衣裳還給他了,誰知還在這兒。


    “拿去給他吧!”


    “是。”


    可沒一會兒就聽見了青蘭和他的聲音。


    “小姐說把這個給你。”


    “好。”


    梁春接過衣裳,又問了一句,“小姐可好?”


    青蘭道,“小姐挺好的。”


    他點個頭,“那就好。”


    梁慕允聽著兩人對話的聲音,頓時窘迫得臉紅。


    自己仿佛也在一旁,甚至還能想象梁春說話時的神情。


    “難道我以後都不敢再麵對他?”


    她扯了扯手絹,“這樣可不行,我是住主子,我怎能怕他?”


    想了一會兒,她便出了屋子。


    “小姐。”


    梁春低頭行了個禮。


    “嗯。”


    她輕輕瞥了他一眼,“把衣裳放好,隨我出門。”


    梁春抬了抬眼眸,似乎有些意外。


    她見他不動,將袖子輕輕一甩,“怎麽?難道不想跟我出去?”


    “不是!”


    他立即搖頭,“小的這就迴屋放好衣裳。”


    說罷,立馬轉了身,快步朝西院過去。


    “小姐,他估計是嚇著了。”


    青蘭笑道,“您方才那麽說話,他眼珠子都驚了一下。”


    “是麽?”


    梁慕允摸了摸胸前的頭發,勾起唇,“就是要兇一些,才能鎮住他。”


    三人一起去了長安城最熱鬧的街市之一,桃花街。


    經過上迴的事,梁慕允也不敢再讓梁春遠離自己,生怕再出遇著登徒子。


    “小姐!哪兒好熱鬧!咱們過去看看吧!”


    “好!”


    梁慕允也是喜歡熱鬧之人,腳一抬,就過去了。


    梁春的步子也沒落下,緊跟在兩人身後。


    “小姐!這不是您一直想買的繡花扇麽?”


    青蘭還給梁慕允選了一把,“小姐!您看看這把多好看!粉色的的牡丹,綠色的流蘇,多襯您這身衣裳!”


    梁慕允看了看,卻似乎並不中意。


    “我倒是喜歡這一把。”


    團扇上繡的是一小朵一小朵的鈴鐺花,淺淺的粉色,不起眼的花瓣,還有稀鬆的綠葉點綴,這種才是她最喜歡的扇麵。


    “你也挑一把吧!”


    梁慕允拿著挑好的扇子,扭頭和青蘭說道。


    “多謝小姐!”


    青蘭一臉驚喜,低著頭專心地挑選。


    梁慕允看向一旁的梁春,揶揄道,“你要不要也挑一把?”


    梁春似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多謝小姐,小的就不用了。”


    她拿起團扇擋著臉,偷笑了幾聲,去忽然聽見有些人說道,“那男子生得好醜!”


    梁慕允的眉頭瞬間皺起,猛地迴了頭。


    有兩名男子正看著梁春評頭論足,他們身著華衣,卻說著尖酸刻薄的話!


    他們手執著骨扇,營養怪氣道,“不過就是身形高大些,可是這麵容怕是要嚇死牲畜!”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笑道,“你看他那胡子,瞧著就是賊頭鼠眼之人,還有他臉上的黑痣,怕是鍾馗見了也要嚇一跳!”


    兩人說完又大笑,根本不怕一旁的梁春聽見。


    “你們說的還是人話麽?!”


    梁慕允早已氣得火冒三丈,衝著那兩人道,“生得尖嘴猴腮,說的也是汙言穢語,你們根本不配為人!”


    “你...”


    那兩人被罵得瞪了眼,持著骨扇就要衝上來和梁慕允說理!


    梁慕允正在氣頭上,根本沒覺得有一絲的害怕,就要上前同那兩人理論!


    “小姐!”


    梁春忽然攔在了她麵前,“讓小的來!”


    “喲!你想怎麽著?”


    那兩人擼起袖子,骨扇一收,就想動手!


    梁春冷了眼眸,從腰間把刀拔出半截,刀光一閃,那兩人早已害怕得後退了。


    “快走!”


    兩人拔腿就跑,不過眨眼的功夫早已不見了人影。


    梁春把刀納好,看向梁慕允,“小姐,您沒事吧?”


    梁慕允搖了搖頭,卻還是氣頭上,“你就該好好教訓那兩人!”


    “就是!”


    青蘭也附和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爺,看著倒是衣冠楚楚,怎麽就是敗絮其中!”


    梁春卻道,“小姐您沒事就好,不必在意那兩人。”


    梁慕允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他們惡語傷人,對你說那些嘲諷的話,你難道一點都不在意?”


    梁春一臉平靜,“小的已經習慣了。”


    他頓了頓,又道,“比他們說的更為過的,小的也聽過。”


    “這...”


    梁慕允驚了一下,扯了扯手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那兩人瞬間被她拋到腦後,腦子裏想的都是梁春方才說話的神情。


    他怎能一臉平靜地說出“習慣了”的話語?


    他到底是受了多少的謾罵,才會由憤怒,再到平靜?


    “咱們迴去吧!”


    梁慕允此時早已沒了逛街的心情,手裏那把團扇也沒買,三人便打道迴府了。


    迴府之後,梁慕允的心情卻莫名地低落,青蘭給她端來了最喜歡的紅豆糕,她也隻是吃了一小塊。


    “小姐,您怎麽了?”


    青蘭還以為她累著了,“您要不要歇下?”


    梁慕允搖了搖頭,又道,“你迴屋歇著吧!我想一個人在屋裏待著。”


    青蘭也沒多問,“是。”


    便退下了。


    待青蘭出去之後,她卻踏出了屋子。


    梁春還是守在遊廊下,見她走了過來,便行了禮,“小姐。”


    “嗯。”


    她應了一聲,往賞花亭過去。


    “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跟過來?”


    梁春怔了一下,才道,“是。”


    他邁開步子,進了亭子裏。


    她忽然伸出右手,然後張開了掌心。


    裏麵是一顆拇指般大小的透明石頭。


    “送給你。”


    梁春怔住,盯著那顆石頭,似乎不敢相信她剛才說的話。


    “還愣著做什麽?難道你不要?”


    “要!”


    他手一拈,那顆石頭便握在手心。


    “你一點也不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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