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允狠狠雙剜了他一眼,“你該清楚你是什麽身份!”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主子的事你就不該過多言語,更不該指手畫腳!”


    “今日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若是膽敢透露半句,你就滾出侍郎府!”


    梁春低了眉,聲音低沉,“是,小姐。”


    梁慕允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簪子,又忍不住落淚,她擦了擦了眼淚,便往前邊的池子走去。


    那池子原先隻是一個小池塘,梁城想把它變成湖,便讓人挖深了。


    隻是後來把這後院棄了之後,這池子也沒再管了。


    梁慕允用沒受傷的手抓著那隻簪子,在池子裏來迴地清洗。


    可手忽然一鬆,那隻簪子就沉入了池子!


    “我的簪子!”


    梁慕允伸手去撈,可簪子早已不見蹤影!


    “怎麽辦?”


    她著急地盯著池子,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這池子的水少說也有十尺深,要下水撈根本不可能。


    她望著池子裏的水,淚眼朦朧,淚珠一顆顆滴落在池子裏…


    “難道連最後一點念想也不讓我留了?”


    “撲通”一聲,守在一旁的梁春忽然跳下了池子!


    “梁春!”


    梁慕允大驚失色,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頭一點一點被水淹沒,消失在她麵前!


    “梁春!你快上來啊!”


    她跪在岸邊,不停地喊他,“不用找了!你快上來!”


    這池子又深,還不見底,太久沒人打理,若是裏頭有水蛇,萬一被咬,性命堪憂!


    此時的她早已忘了簪子,隻想著讓梁春盡快上來。


    可喊了片刻,水麵卻一片平靜,根本沒有發現梁春的蹤跡。


    這池子似乎把他完全吞沒,不留一點痕跡。


    “梁春!”


    梁慕允急得大叫,眼淚也簌簌地往下落,“梁春!你快上來啊!”


    “梁春…”


    她無力地撲在岸邊大哭,“你怎麽那麽傻?為什麽要跳下去…”


    “是我害了你…”


    “卟嚕卟嚕…”


    池子裏忽然冒起一個個水泡,緊接著便見著梁春的腦袋從水裏冒了出來!


    “梁春!”


    梁慕允喜極而涕,甚至伸長了手臂,想要將他拉上岸!


    梁春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遊到岸邊,爬上了岸。


    “梁春!你沒事吧?”


    梁慕允哭得雙眼紅腫,怔怔地打量他全身。


    梁春低著頭,發上的水珠不停地往下滴落,他喘了口大氣,才緩緩開口。


    “小姐…小的沒事…”


    他抬起頭,又把右手遞了過去,緩緩張開手掌,裏頭竟是那隻簪子!


    隻不過,簪子早已斷成了兩截。


    “小姐,對不起…小的太用力,把簪子弄斷了。”


    他臉上滿滿的愧疚…


    梁慕允看了一眼簪子,卻道,“斷了就斷了。”


    她忽然在他胳膊上用力地捶打,“你是不是傻?!”


    說著又開始落淚,似乎還沒能從方才的緊張和擔心裏釋懷。


    “你知道這池子裏的水多深?!”


    “你知不知道這池子裏有蛇?!”


    “你是不是覺得你命大?”


    “你要是死在這池子裏怎麽辦?!”


    她抹了抹淚,抬頭看他時,眼裏仍是壓不住的怒意。


    梁春沒有說話,低著頭,任她在他胳膊上捶打,唇角卻悄悄勾起。


    “你怎麽不說話?!”


    梁慕允哭得嗓子都啞了,“難道你覺得你沒做錯?”


    “不。”


    梁春抬起頭,“小姐說的是,小的不該跳進池子裏。”


    他又盯著她的雙眸,眼裏閃過流光,“小的知錯了,不該讓小姐擔心…”


    梁慕允又在他胳膊上擰了一道,哼了一聲,“誰擔心你了?!”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賭氣道,“下次你想死,我絕不攔著!”


    “小的知錯了。”


    梁春也站起身,地上已是一圈的水漬。


    他又望了望手裏的簪子,往前走了一步,“小姐,您的簪子…”


    梁慕允迴了頭,怔怔地望著他掌心裏的簪子。


    她咬緊了唇,眼裏蒙上一層霧氣,“扔進池子裏吧!”


    說罷迅速地轉過頭。


    而後,又見她了頭,再抬起手,似乎在擦著眼角的淚。


    “好…”


    梁春合上掌,用力一握,那簪子便碎成了好幾截。


    他沒有猶豫半分,將斷了的簪子全扔進了池子裏。


    “迴去吧!”


    她起了步子,開始下山。


    “是…”


    梁春快步跟上,步子輕快,眼裏是掩不住的欣喜。


    ……


    雖是雨夜,可過了醜時後,那道人影還是如約低出現在了她的屋裏。


    他拈起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我今日很歡喜。”


    “你會為我擔心,還哭了…”


    他又撫上她的眉眼,“你心裏是在乎我的…”


    他在她身邊躺下,唇貼著她的臉,“不許再為他哭了……”


    “我也不會讓你哭…”


    ……


    “小姐!您在看什麽呢?”


    青蘭見她一直往窗外望著,不由得也湊了過去。


    不過,似乎除了站在樹下的梁春,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你看…”


    梁慕允指了指梁春的衣裳,“他的袖子怎麽有些怪?”


    “奴婢瞧瞧……”


    青蘭眯起眼睛一瞧,果真發現了梁春袖子的異樣。


    “小姐,他左邊的袖子似乎破了,然後他應是找了一塊布給縫上。”


    青蘭笑了一下,“隻不過縫得有些奇怪。”


    且不說那兩塊布料的顏色不一樣,那針腳也疏得可以穿過手指頭。


    “還真是…”


    梁慕允道,“你把他叫過來。”


    “是…”


    沒一會兒,梁春便進了屋子。


    “小姐,您找小的?”


    “嗯。”


    梁慕允朝青蘭使了個眼色,“去看看廚房裏的紅豆糕做好沒?”


    青蘭會意,“是。”


    隨後退下。


    屋裏剩下兩人,梁慕允抬頭看了梁春一眼,又盯著他的袖子,彎了眉眼,“你這袖子是怎麽迴事?”


    梁春低頭看了一眼,迅速地把袖子藏到身後,臉上有一絲窘迫。


    “讓小姐見笑了。”


    “既然都讓我見笑了,那還有什麽好藏著掖著?”


    她彎起唇角,輕聲笑道,“讓我看看你的袖子。”


    梁春猶豫了片刻,緩緩把袖子伸到她麵前。


    “你這袖子怎麽縫成這樣了?”


    他耳根微紅,支支吾吾道,“小的…不善…縫補。”


    她莞爾一笑,抬眸看他,“把衣裳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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