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的說,龐統之計,既險又奇,幾乎可以完成所有的戰略目的。


    然而,這其中卻有個大問題。


    關平還在驚愕於龐統的計謀有多奇妙,劉封卻淡淡搖頭:“先生,若如此,你恐身陷漢中,難以脫身!”


    龐統搖著羽扇,嗬嗬笑了笑:“鳳有雙翼,可騰空而起,區區漢中安能困我?”


    劉封卻麵色凝重:“彼時你於曹營,可裝成流民而出,就算被曹操抓了,那曹操念你名聲在外,又不知謠言是你教給徐先生的,其未必會殺你。而此行漢中,你散布謠言,我與定國兄帶兵倒戈,致漢中大亂,彼時褒城必定戒嚴,你哪有辦法逃離?一但被抓,張魯又豈能輕饒於你??”


    龐統關注點清奇:“不是……你聽誰說我是在曹營是裝流民跑出來的?”


    劉封給他一個懶得拆穿你的表情。


    龐統無奈:


    “行,就算上次裝流民,我這次可以裝鬼卒嘛……”


    這時,關平也意識到問題嚴重性:“鬼卒雖戴麵具,但衣袖上皆有編號,若無張魯親令,決不允許離開漢中。”


    龐統又道:“那我裝草民。”


    關平說道:“平民經商訪親雖可離開漢中,但需要各級官員層層審批,尤其繁瑣。”


    龐統說道:“那我花點銀錢,讓那楊鬆幫我……”


    劉封說道:“全城戒嚴之際,楊鬆的命令豈能管用?!”


    短短不到半月的功夫,他和關平已經把褒城的城防特點摸索得八九不離十。


    他和關平都能想到的,龐統又怎能想不到??


    劉封麵色嚴肅道:“士元先生,你出此計,莫不是想以身獻計,舍生求勝吧!”


    龐統歎氣笑了笑:


    “我龐統本粗鄙之人,承蒙主公厚愛,成為軍師,出世以來卻未幫主公謀得寸土,今若能以吾之計助主公奪下漢中,吾雖死而無憾也!”


    劉封搖搖頭,目光堅定道:“先生大才,何故為一小小漢中舍去性命!難道先生不知?你這一條命在我父親眼中,怕是比兩川加起來更加重要。”


    劉封故意說的誇張點,但在龐統看來,卻未嚐不可信。


    龐統眼神微微一動,似有淚水在眼眶流轉:“無妨無妨。便是我身死,主公身旁還有臥龍徐元直法孝直……對了,還有大公子你,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斷然不可!”


    劉封果斷拒絕,拱手抱拳:“士元先生,彼時我三人前來,迴去也要三人一起迴去!此計雖妙,卻差了一節!先生可依計行事,但務必請在我出征前來找我,我們三人一起迴葭萌關。”


    龐統點點頭:“哦……可咱們走後,城中若無人再以此借題發揮,其效果必大打折扣。”


    劉封說道:“那也比鳳雛折翼於此更強?!”


    關平站到劉封身旁:“此言有理!”


    劉封輕哼一聲:“先生莫打別的主意,倘若你到時不來找我們,我們便也不走了,然後一直等著你!”


    關平點點頭:“既然兄弟一場,那就同進同退,生死與共!”


    “這……”


    龐統苦笑,他明白劉封和關平略顯強硬的語氣下,對他飽含著關心。


    他長歎了一口氣:“我原不理解主公與關張三人為何如此情深,今來這漢中一遭,心中竟有如此深刻體會。龐統能與二位兄弟同行此遭,真不枉此生也!”


    說著,龐統也朝劉封關平躬身一禮,算是同意了劉封的建議。


    三人當晚商量完畢,第二日便各迴各部,照常任職。


    果然,這一日,楊鬆美滋滋的來找劉封了,一見他便先道“恭喜”。


    劉封故作疑惑:“何喜之有?”


    楊鬆便說道:“我天師道第一任聖女乃主公之母,然多年前被那劉璋所害,所害當日,主公之女琪瑛郡主降生,被視為聖女轉世,被推選為第二任聖女。如今聖女初至婚嫁之年,主公有意將聖女許配於你,這不是大喜之事嗎?”


    劉封聞言一驚:“北方大敵當前,怎可兒女情長?請先生轉告天師,南方強敵未退,楊堅建議馬上轉移兵馬,駐守褒城,以禦劉備!”


    劉封如此說來,楊鬆也沒什麽話說,隻好將劉封的話轉達給了張魯。


    沒想到張魯心中也急著轉移部隊,以抵禦劉備,聞言大喜:“這楊堅果然是忠勇強將也!”


    當即招劉封來見,劉封便把當前戰略形勢和張魯好好的陳述了一番,令張魯大為高興,問其還想要什麽?


    劉封想了想:“我們三兄弟情深似海,況大哥智謀深遠,想請大哥與我們兄弟二人同去褒城。”


    張魯想都沒想,當即同意!


    那麽問題來了,他就不怕劉封此去倒戈?


    還真不怕!


    一來是“楊堅”言行足夠讓他信任,二來這老楊家又不是隻有你們三個,你們的族叔楊鬆楊柏不是在我手裏??


    這還怕什麽?


    而且此迴南部駐防,也不隻“楊堅”幾人迴去,包括張魯本人、主要將領和主力部隊都要迴去。


    在張魯看來,劉備是比馬超更加可怕的對手。


    但,張魯也有一句相問:“倘若在褒城完婚,那你可答應?”


    劉封當即拱手:“末將自是願意。”


    張魯大喜,立刻讓楊鬆著手安排婚事。


    幾天之後,張魯主力部隊又從漢中之北調迴至漢中之南,駐守在褒城之中,各地關隘嚴防死守,漢中各城想飛入一隻鳥都不容易。


    而這一日,乃天師道吉日,百姓齊聚街頭,手執鐵盆木桶,裝滿清水,高舉於頭頂!


    高台之上,一身著五彩仙衣的少女在幾位道姑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她以輕紗遮麵,卻仍掩不住那絕美的麵容,她冷若冰霜,優雅得不可一世,眾米民見此躬身下拜,高唿“聖女無量!”


    那女子走上台前,伸出纖若無骨的玉手,手指在其中一個水盆中輕輕一掠,指尖劃過水麵,蕩開些許波紋漣漪。


    那舉盆之人激動不已,便視這盆聖女觸碰過的清水如同稀世珍寶,拿去澆田灌溉必五穀豐登,拿去喝掉必延年益壽,就算置於家中,也可使家人百病不侵。


    遠處,吃瓜的龐統碰了碰劉封:“看見沒有,這就是你新的老婆了。本來這恩賜聖水的儀式一年才有那麽一次,米民趨之若鶩。這是聖女要嫁人了,多來這麽一次,看看,這人來的也不少!”


    劉封歎了一口氣:“看來,破除封建迷信勢在必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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