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的反常舉動,引起了左賢王的注意,又見他坐在右手邊第一位,想來在漢軍中頗有地位,便問旁邊的夏侯淵:


    “妙才將軍可否引薦,這位公子是何人?”


    夏侯淵介紹道:“此乃我大漢北客曹尚書,劉封劉忠嗣也!”


    左賢王也知道漢朝官員編製,明白夏侯淵代表的是曹丞相,而劉封則是代表的是當今皇帝。


    想來是剛隻顧著接待夏侯將軍,導致客曹大人不高興了。


    看來,這傀儡皇帝身邊的人沒多大能耐,卻愛挑理。


    左賢王思索片刻,故作懊惱:


    “哎呀,哎呀!原來是客曹大人,失禮失禮也!”


    說著,差人斟滿酒:“客曹大人乃我部之貴客,本王敬劉大人一杯,祝我漢胡兩家,永世修好,萬載同興!”


    說著,高舉酒碗,將滿滿一大碗烈酒一飲而盡!


    劉封看著他,思緒卻已經飛到一百年外!


    彼時趁西晉八王之亂,各地胡人競相入侵中原,燒殺搶奪,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甚至將漢人稱作兩腳之羊,殺之烹之如待豬狗。


    其中以匈奴、鮮卑、羯、氐、羌五族最為兇殘。


    史稱五胡之亂也!


    這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匈奴人!


    什麽永世修好,萬載同興?


    但凡我漢人處於弱勢之期,其便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翻臉便不認人!


    想到這,劉封也不禁有股氣血翻湧的感覺,但他還是抑製住了。


    麵對左賢王的敬酒,劉封並未起身,而是單手端起酒碗輕抿一口,便放下了。


    堂堂匈奴左賢王,敬你酒夠給麵子的了,況且人家站在那裏一口喝幹,你卻坐著輕抿一口,這讓一班熱情好客的匈奴漢子如何接受得了?


    一瞬間,本來熱鬧歡慶的大帳立刻肅殺起來。


    甚至有幾個部落首領站起來,要替左賢王發難劉封。


    是啊,身為客曹尚書,本應恪守禮節,這個人卻連左賢王的麵子都不給,到底是何意思?


    不僅僅匈奴方,就連夏侯淵,程昱甚至孫乾都跟著緊張起來。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但夏侯淵到底是場麵人,懂得如何應付尷尬的局麵,當即嗬嗬一笑,將左賢王拉到一旁:“他乃功臣之後,本不通外交,陛下讓他來鍛煉鍛煉,他不願來卻又非得來,這一路可都在生著悶氣呢!不管他,來,我給你介紹,這位乃程昱程仲德將軍……”


    此次會盟,左賢王也有自己的訴求,在達成訴求之前也不想起衝突,見夏侯淵給了個台階,當即哈哈一笑,大手一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無妨,無妨!”


    然後開始和程昱交談。


    三言兩語之後,氣氛貌似又恢複了之前那樣的歡樂和友好。


    程昱暗暗擔憂,擔憂會影響此行前來的三個任務。


    前兩個還好說,第三個卻急不得,因為讓匈奴別騷擾我大漢邊境貌似問題不大。


    關鍵要帶左賢王妃歸漢,這個問題比較難辦。


    這就相當於你去朋友家,摔下一遝錢:“你媳婦一會得跟我走!”


    一句話沒說好,可能就要引發難以收場的衝突。


    所以,程昱和夏侯淵的打算是先打感情牌,酒喝夠了,話嘮開了,再談流落匈奴的漢人對家鄉的思念之情。


    到時候再許上不計數量的金銀財寶,未必換不來一個漢人女子。


    而就在這時,左賢王興致高了起來:“各位都是漢人,當奏以漢曲以盡待客之道!”


    程昱故意一愣:“賢王麾下可有會奏漢曲者?”


    “哈哈,當然!今日便讓妙才監視一下。來,請夫人!”


    片刻的功夫,一個女子抱著一個古琴走上了正殿。


    劉封登時怔住。


    心道:“這就是蔡文姬嗎?”


    這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你不能說她長得有多美,因為這樣的詞匯用在她身上會顯得輕浮。


    她皮膚因為飽經風霜,不是很白還有些幹燥,但五官端莊,氣質出眾,款款走來,落落大方,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莊重感。


    如果說貂蟬大小喬像紅極一時的明星,那眼前的這個女人則讓劉封想起了國寶級的新聞主持人。


    基本可以確定,這就是蔡琰了。


    看到她,劉封心裏產生一種莫名的心疼!


    本為我漢家奇女子,姿容絕美,才華橫溢,卻被匈奴權貴擄走為妾,在草原大漠飽經風霜,甚至淪為生育機器。


    很多公眾號認為,在左賢王那裏,蔡文姬才得到了真正的幸福!


    那是以現代女子的眼光去看待古人。


    左賢王換到現代是標準的高富帥,是權勢滔天又多金的霸道總裁!


    換作現代小女生必定趨之若鶩,以為那就是每個女人都想要的愛情!


    但在蔡文姬眼裏並不是那樣。


    她不是不知亡國之恨的商女。


    她真正高貴的女人!


    真正心係國家命運與百姓疾苦的大儒之女。


    “戎羯逼我兮為室家,遭惡辱兮當告誰?!”


    胡笳十八拍!


    道盡了她流落匈奴十二年的苦澀和無奈。


    “平土人脆弱,來兵皆胡羌。獵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斬截無孑遺,屍骸相撐拒。馬邊懸男頭,馬後載婦女。長驅西入關,迥路險且阻!”


    悲憤詩,形象的描繪出胡人殺入中原後,對無辜百姓殘酷無情的殺戮。


    這樣的女人,在國破家亡流離失所之際,又怎會被所謂的“愛情”衝昏頭腦。


    在她眼裏,真正的愛情或許是多年前和短命才子衛仲道談經論道的清晨,或許是多年後和懵懂少年董祀辛勤耕作的午後,但絕不是稱為左賢王妃的這十二年。


    她能屈辱的活著,就為有一天能完成父親的夙願,迴到大漢,編撰完成真正的漢史!


    劉封看著眼前的蔡琰麵無表情的彈奏著漢人的曲子,聲音清澈,宛轉悠揚,仿佛在向自己的家人訴說著這些年的苦澀和思鄉之情。


    到此時,劉封看著蔡文姬的眼睛不禁有些出神,情不自禁的輕輕擊掌和音。


    孫乾和“龍廣”相視一眼,都有些擔心:咱家公子莫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再一看,公子眼眶竟微微有些泛紅。


    一曲彈畢,劉封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前,竟然抓住蔡琰的手,堅毅道了一聲:“昭姬夫人,便在今日,我帶你迴大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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