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之台,斯賓塞區最大的行刑之所,在這裏死去的人,無一不是個鬧了大事的人物,一般的死刑犯想來這裏死,都沒有門路。


    午夜十二點,絕大多數人都已經陷入沉睡的時刻。


    有三個人卻登上了處刑高台之上。


    華洛占據了王國斷頭台。


    雨果占據了火刑台。


    但丁占據了絞刑台。


    “看來你輸了,一個觀眾都沒有帶來。”雨果扭頭看向華洛。


    “太遜了,沒有觀眾的表演,讓我的拿手技藝都沒有施展的興趣。”但丁把脖子掛在絞索裏,悠閑的蕩來蕩去。


    “是嗎?我怎麽覺得,整個區的人都會成為我的觀眾。”華洛微笑著,張開雙臂,身後暖和的風壓習習,吹拂的鬥篷獵獵作響。


    “複蘇季啊……就應該有點沁人心脾的春風啊。”


    無數孢子隨著華洛釋放的風壓,向著整個城區的各個角落落地生根,遇土生根,遇木紮根,根脈相連,互相牽絆在一張菌須大網之上。


    一朵朵尖叫蘑菇像是喇叭一般綻放在各個屋頂,樹頂,草叢裏。


    “自由啊……聆聽大地的聲音,地鳴,開始!”


    華洛仿佛化身最深沉的音樂指揮家,揮舞著指揮棒,調動著尖嘯菇們的情緒,一曲高亢激昂的曲調正在它們的聲帶中醞釀,然後咆哮。


    「命運交響曲」


    三聲急促而沉重,如鍾鳴般的大調在壁內炸響,隨後緊張而飽滿的曲調,命運仿佛被人扼住了命運的喉嚨一般,窒息到無法唿吸。


    夜中的炸雷讓無數沉睡中的市民驚醒,難以置信的打開窗戶看向窗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陌生的音樂……來自哪裏?


    兩名戒律紳士,正在小巷角落裏,敲詐恐嚇著一名深夜迷途的小姑娘,忽然之間,音樂響起,立刻跑到街上。


    “誰在演奏音樂!”


    “不許開窗!迴去!都迴去!不想活了麽!”


    然而,他們卻發現……這首曲子並不是誰在演奏,而是遍布了大街小巷的一種喇叭形狀的蘑菇喊出來的。


    越來越多的居民躲在窗戶後麵,查看著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巡邏的騎士,來迴在街道上奔跑,喝令所有人捂住耳朵,不許聽。


    然而,寥寥幾十人,根本管不過來整片城區,越來越多的人打開了窗戶,有些人更是走上了街道。


    片刻之後,終於有人發現了王國刑台,那邊亮起的篝火,唿叫著支援,向著刑台廣場集合而去。


    他們看到了三名自由鬥士站在了高高的行刑台之上,一襲黑袍宛若死亡的審判官,挑釁著教廷與王國的權威。


    “他們不想活了!送他們走!!”


    “誰能殺掉他們其中一人,升爵封官!”


    一時間無數的戒律騎士,巡邏騎士,治安官,王國騎士,全都向著三個行刑高台爬去。


    占據著火刑台的自由暴徒雨果,揮舞著一根五米長的粗木樁,如同無物一般,將登上台階的騎士成片掃下。


    「不要再沉默了,一味的退讓,隻會讓他們得寸進尺。」


    「爭取自由的權利,唯有以暴製暴!」


    「蘇醒吧,年輕人!有理想在的地方,地獄亦是天堂。」


    占據著絞刑台的自由小醜但丁,把自己脖子套在絞索裏,一邊翻著白眼蕩來蕩去,一邊嘎嘎怪笑著,一腳一個,把衝上台的騎士踹下去。


    「非常遺憾,第一次見麵就是結束,我沒能帶來更多的快樂,但是記住我的名字,但丁?因吹斯汀,這個技藝拙劣的小醜!」


    「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你們可以自由的歡笑,而不用顧忌任何人的恐嚇。」


    占據了斷頭台的華洛,拔出銀刃無雙,以精湛至極的劍術獨戰八方,閃爍的劍刃每一次劃過,都會削下大片的殘肢斷臂,沒人一把劍可以和他硬碰硬,沒有一片鎧甲,可以抵禦銳利的劍芒。


    「曾經的我活的行屍走肉,從不知道理想為何我,而今我對於過往那些心中的怒火的無畏探索,已經栩栩如生,我發誓我要鏟除那些肮髒的毒蟲,它們是作惡的先鋒,更袒護著那些殘暴貪婪的違背人民意誌的行為。」


    整個壁內,熊熊燃燒的熾烈炬火下,圍繞著王國刑台的三座高台,爆發了旁人難以理解的戰鬥。


    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麽選擇如此高調的方式出現在這個地方,挑戰整個王國和教廷的權威。


    就像是……送死一樣?


    越來越多的人,走到街道口,呆呆地看著刑台廣場上爆發的戰鬥,內心莫名的祈禱著三個自由鬥士能活下來。


    “大人,我們要出動嗎?”一列黑甲黑馬的騎士,站在遠處眺望著戰場。


    “讓他們繼續鬧吧,這不是裁判所的職責,那群戒律所的蠢貨也太懈怠了,該敲打敲打了。”黑甲騎士打了哈欠。


    另一邊的遠處,等待著手下消息的戈拉斯克,同樣徹夜未眠,站在高塔上眺望著燃火的刑台,不由的握緊了拳頭。


    “該死的猴子……又擅自加戲……”


    “不過,能讓他死於騎士的群毆,這也很不錯。”


    ……


    鮮血淋漓的王國刑台,一夜之間,仿佛提前完成了兩年的死亡業績,斷肢遍布了高台,鮮血像是瀑布一般,順著邊緣淋漓落下。


    隨著命運交響曲的第四樂章響起,對命運的反抗,輕快的節奏仿佛預示著抗爭,獲得了勝利。


    “演出結束,該撤了。”華洛看著越來越多的騎士隊伍包圍過來,準備施以華麗的落幕。


    雨果沉默片刻,撫摸著自己的心髒,深沉的看著華洛:“抱歉,與我有相同理念的同誌,我……沒辦法和你一起戰鬥下去了。”


    “請你帶著我們必勝的理念……抗爭下去……”


    華洛不明白的看著他。


    雨果仿佛下定了巨大的決心,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胸膛,聲嘶力竭的怒吼著:“小心戈拉斯克!他是個卑鄙的小人!”


    戈拉斯克設置在他們體內的蟲子,已經開始撕裂著他的心髒。


    烈火從體內開始灼傷,無法支撐身體的雨果,不斷的後退,倒在了火刑架前。


    “他逼迫我們暗殺你……活下去……”


    由內而外的火焰,將雨果徹底吞噬,還有那不甘的反抗之心!


    “但丁……?到底發生了什麽?”華洛難以理解,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小醜但丁撫摸著痙攣的心髒,跪在地上痛苦的大笑著:


    “對不起,華洛……是我偷走了你的寶藏……這可不是我的本意。”


    小醜彎著腰深深的鞠躬,腦袋卻毫無征兆突然掉下來。


    嚇了許多人一跳。


    “哈哈哈……耍到你們了……”但丁捂著心髒,大笑著後退,烈火也從心髒內部燃起,把整個人都燒成了火炬。


    即便這樣,但丁小醜還是捧著火焰在天空中吹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不要悲傷!不要怨恨!我隻是一個雜耍小醜,我要把歡笑帶給所有人!隻有在生命最後一刻,還在堅持搞笑!那才是真的搞笑!」


    華洛還是不太明白,巴爾紮克是誰?龍套的名字他一般最多記三個字。


    戒律騎士團也不明白兩個自由鬥士怎麽突然都自焚而死。


    不過還是立刻集中兵力,向著僅剩的斷頭台合圍而去。


    “不論是誰在背後害我……”


    “雨果,但丁……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轟然三團巨大的爆炸蘑菇雲,平地拔起,狂暴的氣浪一路摧枯拉朽,掀翻了無數騎士。


    華洛已經借助爆炸的衝擊波飛離這個這個地方,在空中依舊思考著。


    馬爾紮哈是誰?為什麽要派手下暗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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