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洛處理完走私事務之後,已經是兩天之後了,聯係上歌蘭,約定了一個時間,敲了兩個煉金學徒的悶棍,綁上氣球,順著東南風送到了希維亞巨壁。


    至於敲碎「哭泣的教徒」雕像,獲得其中秘密的任務,自然交給了朱莉雅。


    然而,兩天之後,朱莉雅一臉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樣子,一看是沒能完成任務。


    “我父親……他很看重那座雕像,我沒敢……”


    “你不敢,你家還沒有狗,沒有貓,沒有女傭什麽的嗎?”華洛不滿的冷哼。


    “貓有一隻……但是它大概推不動五百磅的雕像吧……”朱莉雅冷汗直流。


    華洛又問道:“所以,你打算引狼入室嗎?”


    “那個……我父親想見見你……也許……可以當麵說清楚……”朱莉雅臉紅色的異常。


    自從上次她提了一句華洛也知道槍的名字,而後又把華洛改裝過的氣爆槍給父親看了之後。


    瓦伯倫伯爵已經想要邀請華洛來做客很多次了。


    隻不過朱莉雅總覺得這麽早見家長太早了,一直沒敢出聲,終於,這次為了獲得哭泣雕像,她鼓足勇氣開口了。


    “哦,什麽時候?今晚嗎?”華洛卻出乎意料的爽快答應。


    既然對方主動邀請,他也想要會一會那個竊取自己勞動成果的男人。


    “啊……今晚會不會太急了點,我們都沒準備……”朱莉雅一愣,臉都紅透了。


    華洛完全無所謂:“那就今晚,不需要準備什麽。”


    “我……我迴去準備準備!”朱莉雅紅著臉就跑了。


    ……


    夜色漸落,華洛獨自一人走在前往瓦伯倫伯爵宅邸的道路上,身穿厚重的風衣,左手套著貪噬裝甲的原體臂鎧,腰間跨著造型奇特的琉璃血刃,背後還背著裝有蛇脊三截棍與光槍「泡芙」的琴箱。


    拄著黑鴉手杖,戴上寬簷牛仔帽,像是去幹仗的,超過了像去老丈人家會客。


    一路上,華洛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多次觀察卻又找不到任何人。


    這種感覺昨天就開始了,不太真實,卻又繚繞心頭。


    不管了,揮手坐上馬車,向著伯爵宅邸出發。


    暮色漸落,朱莉雅焦急的頻頻往莊園外看去,卻依舊沒看到華洛的身影,不免有些焦急。


    宅邸中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晚宴,男女主人都盛裝以待,瓦伯倫伯爵甚至欠下了幾個大人情,請了幾名王國大騎士,讓他們在偏廳裏喝酒打牌。


    莊園騎士也在馬廄裏嚴陣以待,一旦發生衝突,立刻前往教廷和軍營求救。


    他深深知道自己如今一切的成就,都來源於剽竊了一本機械筆記,他非常擔心,華洛是迴來複仇的。


    甚至接近朱莉雅,都是為了報複自己。


    但是,他還是決定,會見華洛一麵。


    ……


    當華洛的馬車停下,朱莉雅已經毫無淑女形象,即便一身華貴長裙還是跑了出去,聲音急切無比:“你怎麽穿成這樣……又不是去打架!”


    “打不打架,誰知道呢。”華洛隻看到了整座宅邸都殺意正濃,莊園守衛們的眼神相當的肅殺。


    絲毫不管朱莉雅的抱怨,直接走進府邸中。


    府邸說不上特別豪華,也算得上是貴族的底蘊十足了,柔軟的地毯,精美的掛畫,裝飾的騎士鎧甲,沒有暴發戶的低俗,盡顯貴族家深厚的底蘊。


    除了管家和侍女們的迎接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主人家的邀請。


    瓦伯倫伯爵大馬金刀的坐在客廳沙發上,表情複雜而深沉。


    伯爵夫人優雅美曼,年過40,卻風韻猶存,隻是此時卻仿佛被什麽震驚一般,愣愣的看著華洛的臉,竟然忘記了上前迎接。


    “爸爸,這位就是華洛……”朱莉雅拉著華洛上前介紹,氣氛也異常壓抑,宛若兩國間的談判。


    “餓了,吃飯。”華洛也懶得理他們,直接走向客廳,往餐桌前一坐,坐的還是一家之主的主座。


    這一家的家當,一桌飯菜,都是他的蒸汽發明換來的,還需要客氣什麽?


    “啊啊啊!這是我爸的位置!你……你幹嘛!!”朱莉雅都快被這種壓抑的氣氛急哭了。


    華洛絲毫不顧及,毫無形象的把武器琴箱往身邊重重一杵,隨手拿起叉子就卷著美食往嘴裏旋。


    “吃飯。”華洛很久沒有享受口腹之欲了,畢竟外界賣的食物都不符合“蟲人”的口味,隻有貴族的私家廚房,才會用特殊的手段,烹飪出適合“蟲人”口味的食物。


    瓦伯倫伯爵麵部抽搐,表情一陣陰陽不定,但是……


    他莫名的覺得,華洛隻是在發泄情緒。


    願意發泄情緒,表明還有的談。


    如果他偽裝的熱情靦腆,欺騙女兒的感情,這才是最可怕的。


    他的蒸汽事業,已經到了瓶頸期,再也沒辦法照著筆記抄襲,如果眼前的年輕人,真的是筆記的主人,說不定,他還有更多的發明思路。


    想到這裏,瓦伯倫伯爵居然乖乖的起身,坐到了華洛對麵,屬於客人的座位上,努力擠出笑容:“沒事……一家人……坐哪都一樣。”


    不過,為了自己伯爵的麵子,他還是屏退了所有管家侍從。


    朱莉雅眼珠子都快都瞪出來了,這還是自己一向古板嚴肅的父親嗎?到底在搞什麽?


    “老娘們,愣著幹嘛,點煙。”華洛旋了兩口菜,又拿起旁邊的雪茄盒,指向伯爵夫人。


    “華洛……那是我媽……”朱莉雅聲音顫抖。


    “要的就是你媽。”華洛轉了轉手裏的雪茄。


    伯爵夫人這才反應過來,竟然猶猶豫豫的真的過來給華洛點雪茄。


    全程瓦伯倫伯爵一句話都沒說,朱莉雅已經捂著嘴,差點尖叫。


    華洛突然砰的一聲把一盤牛排砸在桌上,滑到了瓦伯倫伯爵麵前,冰冷的聲音不容置疑的挑釁:“自幼漂泊在外,孤苦伶仃,胃口不好,吃不得油膩的,幫我切十二分精肉,不要見半點肥油。”


    朱莉雅身體顫抖,這可是……雪花牛肉,以油脂豐富,口感柔滑而著名……


    霸道,太霸道了。


    強勢的壓迫力,甚至讓瓦伯倫伯爵感受到了仿佛麵對國王般的一絲膽戰。


    下一秒,他居然真的舉起來刀叉,去切割牛肉。


    朱莉雅已經快暈過去了,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嗚嗚嗚,好疼。


    華洛看向朱莉雅,敲著二郎腿,冷冷的邪魅一笑:“打個賭怎麽樣?你爸一直看我不爽,待會盤子裏肯定全是肥肉。”


    整個晚宴,伯爵一句話沒說,甚至不知道怎麽開口,隻是低著頭默默切肉。


    朱莉雅手心裏全是汗。


    直到瓦伯倫伯爵,顫抖著手,將盤子推過來:“切好了……”


    朱莉雅趕緊湊過去一看,幸好……一點肥肉都沒有。


    華洛看著盤子裏切割整齊的碎牛肉,隨手掃到桌子底下:“我不吃牛肉。”


    一瞬間整個客廳都陷入死寂。


    伯爵默默的重新端起盤子,開始切割鹿肉。


    伯爵夫人幾次想開口,又被這沉悶的氣氛壓抑的不敢說話。


    一個小時之後。


    “吃完了,打包,碧斯還沒吃呢。”華洛拿起桌布一抹嘴,背著箱子起身。


    瓦伯倫伯爵終於開口:“可以談談嗎?”


    華洛沒理他,看向朱莉雅:“雕像在哪?”


    朱莉雅愣愣的指著書房:“在……在那裏……”


    華洛大搖大擺的走過去,一腳踹開書房門鎖,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角落裏的雕像「哭泣的教徒」。


    在朱莉雅呆滯的目光中,一拳就把石膏像砸碎,踩了踩。


    赫然,真的有另一個小金屬筒藏在雕像之中,晦澀無光,在伯爵衣架上的大衣上擦了擦灰塵,裝進兜裏,準備離開。


    一轉身,正好看到了桌上,自己兒時畫的蒸汽機械筆記,隨手翻了翻,那時候的自己,真是稚嫩又充滿幹勁啊。


    朱莉雅好想說一句,這本筆記是父親的至寶,看得比什麽都重要,自己小時候隻是翻了翻,就被斥責了幾天。


    華洛隨手拿起筆記,丟進客廳的壁爐篝火裏,自顧自的離開。


    朱莉雅搖搖晃晃,幾乎要昏過去,到底是什麽人……


    離開時,瓦伯倫伯爵上前幾步,想說什麽。


    華洛懶得理他,繼續走。


    瓦伯倫伯爵嘴唇微微蠕動,關於交易合作的事情,怎麽也說不出口,最後還是一句卑微的話語,小聲脫口而出:“請……請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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