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奔過來的是薛藍羽,雖然比賽時腳踝就已經開始腫起,但她依舊帶著一顆想和自家同桌一齊衝向終點的目心,不遠不近地在陸橙菲身邊跟著。


    薛藍羽盡量動作輕柔地扶住陸橙菲的頭,可當事人麵色低沉,一雙深色瞳孔在看到薛藍羽的瞬間停了幾秒,然後……徹底閉上了。


    裁判老師邊吹著結束的哨子,邊從終點處朝他們這裏奔來。


    圍死死的人群,突然自覺讓出一條路來,一道白色身影風一般跪到陸橙菲身邊!


    “都散開些!擋光了!”


    莫少白麵色低沉,與往常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同。他左右手開弓,要是有懂醫的人在,一定會發現這是專屬於個人特有的檢查體係。


    “麻醉過量!”


    莫少白脫口而出,沒有任何猶豫,依舊速度極快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圓形小鏡……看樣子貌似是個放大鏡。


    他輕輕用手指在陸橙菲臉部以及肩膀上部分周圍處,仔仔細細檢查了一圈。


    薛藍羽聞言,麵色瞬間冰冷,麻醉過量都有可能導致生命危險!


    一定是有人在搗鬼,雖然現在看起來……


    熊琪被率先抬上擔架,這個人還在呻吟,神智意識好像都疼的有些不受控製。


    雖然一切發生的突然,但憑她對陸橙菲的了解,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特質,熊琪明明已經可以躲開,為什麽還會受這麽重的傷?


    唯一的解釋就是,陸橙菲口中的……


    罪有應得。


    莫少白突然阻止即將抬走陸橙菲的醫護人員,冷靜地吩咐著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眾人視線內的警服少年們,眼看著他們將陸橙菲抬離現場。


    這些都是駱星爵讓跟在莫少白身後的警院學生,和駱星爵一屆的警院學生誌願者。


    裁判隻好愣愣地看著,那個表麵看起來沒有多大,但做事卻如此沉穩有序的白衣少年,仿佛指揮著千軍萬馬的架勢把剛才的同學運走。


    薛藍羽神情複雜地攔住想要跟上前去的周子兮,鄭陽等人,


    “別太多人,先迴班級,告訴老趙,有消息我會迴來通知你們。”


    話音剛落,莫少白突然一道視線冷冷地射向人群外一個男生,但還是向裁判方向開口道,


    “有人無視公平競爭,我在暈倒的同學脖子和肩膀上,發現兩個針眼大小的新鮮痕跡,應該是兩分鍾前的,那也就是說……”


    是在比賽場上搞的鬼!


    眾人震驚地相互看著彼此,在人群外圍駐足的李彥,努力控製著麵部神經,露出一副可憐的表情,而手卻止不住地揪著衣服下擺……


    莫少白撂下這麽一段話就走了。


    有一群人還瞅著倆人倒下的地麵,反複尋味,似乎是覺得這個地方有什麽蹊蹺一般,過了幾分鍾人才散開。


    趙雲清神情複雜,以前比賽也有受傷現象,可都沒這次這麽嚴重!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覺得該為這幫孩子的整個高中賽場上,出一份力,可沒想到……


    現在還不知道陸橙菲的情況,麵對沉重的同學們,最擅長溝通的趙雲清竟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鄭陽神情更加凝重,不光是周圍這群夥伴受傷,可能連練習了這麽長時間的樂隊,也無法表演了吧。


    “快點告訴老娘,哪個兔崽子幹的!?”


    人未到,豪邁的聲音率先響徹整個走廊!


    薛藍羽和莫少白兩個人渾身都一震,莫名其妙地盯著門口……


    不到一秒鍾,“一團火”從門外衝了進來。


    顏開魚此時已經摘下了墨鏡和口罩,一臉素顏的她,一張沒有任何修飾的臉,這才真正展現出了一個鄰家小姑娘的感覺。


    沒有濃妝,失去眼線的一雙乖巧貓眼裏,卻沒有表麵想象而來的乖巧溫順,微微張嘴就展現出了極度的反差。


    “你們是陸橙菲的同學?”


    顏開魚邊說,一邊自然地來到陸橙菲床邊,還未等他們迴答,女生便接著開始皺緊眉頭發問,


    “誰幹的?有點棘手?怎麽個棘手法?”


    她在二樓休息,遠遠就聽見一陣嘈雜,齊齊奔向上一層的腳步聲後,駱星爵出現在她麵前,告訴了她大概情況,有些棘手,便讓她隨後也去照顧陸橙菲。


    莫少白眨眨眼睛,立馬反應過來,


    “啊,目前呈現被毒蟲蟄後全身麻醉的狀態,但我還需要進一步再觀察。”


    “蟄了兩下?”


    迴過神後,聽到薛藍羽冷清的聲音響起,莫少白微微一怔,隨即笑了下,


    “放心,我就是嚇唬嚇唬他。”


    薛藍羽頓了頓,連顏開魚聞言都看向他,


    “你知道是誰幹的?”


    莫少白撓撓頭,“駱大爺的眼神很敏銳的。”


    駱大爺?


    ……駱星爵!?


    剛進來時,薛藍羽環視周圍,這棟隱藏在樹林後麵的古色建築裏,依舊是現代幹淨簡約的裝修風格,樓層不多,每個房間格局對稱、安排合理,像他們現在所在三樓的這個房間,偏僻且寬敞,適合病人養精蓄銳。


    隻是周圍這一堆可怕的醫療器材著實有些煞風景。


    第一眼容易讓人產生一種,手術台上病人已無力搶救的錯覺。


    麵對著這位可能是未來警花的女生,莫少白稍微正經了些,


    “其餘地方隻是輕微擦傷,場上的效果應該是小陸故意製造出來的,而昏迷,根據小孔邊緣殘留的液體分析,大概是因為……它!”


    莫少白手機搗鼓了半天,突然抬起頭,將屏幕對向薛藍羽,


    “泥蜂?”薛藍羽微微皺眉,好像聽說過……


    “泥蜂,是一種節肢動物門昆蟲綱動物。這種昆蟲具有紅或黃色斑紋,腹部常有柄,觸角一般絲狀……害跟你們說這個幹嘛……”


    莫少白在兩位女生的臉微微不耐煩的神情下,話音極速一轉——


    “正常蜂類昆蟲都有毒,隻不過根據人的體質不同,情況也不一。可是這個和一般的泥蜂又有點不一樣……”


    “所以呢?”兩道女聲同時響起。


    所以,請長話短說。


    莫少白一噎,果然小陸身邊的人都不太好惹,便神色尷尬地眨眨眼睛,


    “據殘留在小陸皮膚上的細微樣本,初步鑒定這個蟲子的血是黑色的,黑血?有點奇怪……而且更奇怪的……是小陸的反應。”


    “被蟄後,一般不會立馬有反應,而且不會像現在一樣麵部以及全身都被麻醉了一樣。”


    雖然莫少白已經消過毒,而且及時用了被泥蜂蟄後的解決方式處理過,但現在陸橙菲不知道為何,還是沒能睜開眼睛。


    “麵部……”


    “我檢查了下,如果不出所料,她現在應該是有意識的,而且能聽到我們說話。”


    薛藍羽立馬眼尖地掃到陸橙菲的眼角剛剛抖動了下,身子不自覺往前一步,


    顏開魚也不自覺伸手輕輕觸碰了下她的鬢角。


    “也就是說,隻叮了一下,麻醉的量不應該這麽重…………有沒有可能是變異的?”


    薛藍羽又盯了陸橙菲幾秒,腦子反應很快,快速轉過頭,


    莫少白皺眉,“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變異……


    等等!


    莫少白突然麵色蒼白,拿起手機衝出了門!


    薛藍羽不明所以,望了望他匆忙的背影,一轉頭,便與一雙貓眼相撞。


    腦子依舊不停在轉,如果想查,看來得從源頭開始。


    ——


    此時,教學樓一樓的角落裏,兩個人影一閃而過,進了最偏僻的一間活動室裏。


    “真的沒什麽危險吧?”李彥目光沉沉,還有些焦躁。


    他對麵被一片陰影蓋住的臉好像輕輕笑了下,低低地開口,一時間竟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放心,隻是來了一次全身麻醉而已,嗯……啊對!後遺症也就隻是智商受點影響,行動力受點影響,其餘的倒也沒什麽。”


    “你……你到底是誰?”


    李彥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這個從金美嫣受傷之後就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男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這個人一直穿著一身鬆垮的黑風衣,寬大的帽簷將整張臉隱藏,嗓音低沉,尾調總是習慣性的微微上揚。


    “我們可能不會再見了。”


    男人仿佛在微笑,語調有些歡快,顯得尾音更加輕快。


    突然,他整個人身子一頓,猛地將門拉開!


    駱星爵微微側身靠在活動室門相對的窗台邊,煙霧繚繞中勾勒出一張冷峻的側臉。


    “……”


    男人微微一怔,隨即笑了,


    “駱星爵。”


    “知道我?”


    駱星爵淡淡地挑了挑眉,看著麵前的人慢慢抬起頭,黑色口罩上,露出一隻帶著絲絲陰霾的笑眼……


    而另一隻,仔細看會發現——一片灰暗。


    一隻眼睛是瞎的。


    男人“嗬嗬”地笑出聲,頓了幾秒,無所謂地聳聳肩,


    “年少有為嘛……話說,越長越帥呢……”


    駱星爵聞言,果然身子頓了頓,抬眸,


    “以前見過我?”


    “一麵之緣而已。不過今天又因為相同的人見麵,還真是……”


    男人突然低頭扶著額頭,笑得更加猖狂,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


    李彥在一邊麵露驚恐,目光不敢在黑衣人身上停留片刻,隻好盯著駱星爵。


    駱學長怎麽會在這裏!?


    來辦事還是……來捉人??


    站了一會兒,男人突然停了下來,朝走廊盡頭上麵望去,微微勾起嘴角。


    他緩緩抬手,手指對著一個方向比了個“槍”的手勢後,監控器上突然炸出幾絲火星!


    好像……


    內路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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