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置妥當,黎青玉和黎天麟兩個人一前一後守著,帶著一眾人往南地走。


    黎良贏的情況並沒有緩解,他們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南安侯這會兒也快到南地了,他們得趕在暴雨到來之前到南地。


    “哎我說,你們這麽早就走,伊語的身子能行麽?”曲夕顏大概是唯一一個不太想這麽早走的。


    到了南地,再迴這中原還不知道要多久。那麽遠啊,這一路輾轉,想再得到寶兒和季姑姑的消息,怕是就難了。


    “她身子現在比你的身子都好,你就別替人家操心了。”


    沒有墨熙在身邊的季考又開始拿出了他那張傲嬌臉,看的曲隻想踹他。


    黎青玉沒管他們鬧騰,通知完它們,就去忙著自己的事情了。將士們要分工明確才不會在路上出狀況耽誤整體的速度。


    自打從盛京出來,黎天麟道也不似以往散漫,做起事來井井有條,甚至有些事想到了黎青玉的前頭,倒是讓眾將士刮目相看了。


    於是外麵有個隱蔽而又廣泛的傳言,因為天子叛亂,三皇子帶著皇帝出逃,如今已經長成可以扛起天下的人物了。


    對於這個傳言,曲夕顏聽到的時候水噴了一地。


    妖兒一邊幫她擦,一邊心中哀歎。


    “我給你講啊妖兒,這些個眼瞎的啊……”曲夕顏感歎。


    “人家說的是事實,怎麽就眼瞎了,主子啊……”妖兒很想說,三皇子真的很靠譜,人家說的沒錯啊。


    曲夕顏勾勾手指,讓妖兒靠近些。


    妖兒往前湊了湊身子,她很想說:小姐,你這樣很像個小狐狸啊,但是很漂亮。


    有多久沒叫小姐了啊,唉……真的是好久了吧……


    “我給你講啊,那些人是真的眼瞎。黎天麟這個孩子啊,其實一直都是很上進的,隻是以前那些事,都沒觸及到他的底線,又有黎青玉給他兜底,所以他什麽都不在乎。這會兒,他不在乎也不成了。”


    妖兒愣了愣,她倒是沒想到,曲夕顏說的眼瞎是這個意思。


    “你倒是很了解璞之。”黎青玉本想迴來看看她準備怎麽樣了,到沒想到她們主仆在說悄悄話。


    曲夕顏嚇了一跳,趕緊直起身子。


    “當然,我也是做大事的人,你不能小瞧我。”曲夕顏提了提聲音。


    “不小瞧你。”黎青玉說著伸手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你要幹什麽!”曲夕顏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覺得這會兒他應該不會有其他的想法吧。


    “進去收拾東西,明日天不亮大軍就要出發了。”黎青玉把她放下,敲了敲她的頭。


    妖兒站在門口,看這裏頭兩個人,心裏酸酸漲漲的。


    主子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


    北寒侯府,墨允在樹下站了許久,直到墨白走過來,才迴過神。


    “父親,聽說這幾日您似乎並不開心。”墨白擔憂的問。


    墨允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了桌邊,泡了杯茶給自己的兒子。


    “隻是想起了你的母親,還有你的哥哥姐姐們。”墨允倒也沒藏著。


    提起杜若,墨允心裏難受。她終究還是沒扛住這幾個孩子去世的消息,沒有辦法等到老七將他們救出來。


    “父親,逝者已逝……兒子會為母親和哥哥姐姐報仇的。”說起這些仇恨,墨白一身的溫和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冷厲。


    “陪父親去看看他們吧。”墨允撫了撫墨白的頭頂,讓他的憤怒平息下來。


    墨白斂了斂心神,又漸漸的溫和了下來。


    這麽久,杜若的屍身一直沒有找到。那兩個被留下來的孩子什麽都不知道,被關在了牢房裏吃盡了苦頭,也是什麽都說不出。


    也許,他們確實什麽都不知道,他們也隻是這場權謀的犧牲品。被生父利用,還失去了親生母親。


    杜若的墳墓是一個衣冠塚,埋的是墨允身上佩戴的一個護身符。那是當年她們發現懷了墨楓的時候,去求的平安符。


    “讓我跟你母親好好說說話吧。”墨允讓墨白退後了一些。


    如今,杜若睡葬在祖墳裏,葬在了墨楓旁邊,她應該不會覺得寂寞了吧。


    “若兒,都怪我啊。若不是我一直寵著你,護著你,你也許會跟我一樣,堅持到這一天的。”


    “這一生,你恨了我兩次,一次是納妾,一次是應了這權謀之事。我知道,你怪我,所以這些年,你連夢裏,都不想與我見麵。沒關係,很快,我就要去見你了,到時候你可千萬別不理我。”


    “若兒,老七長大了。老二雖然不知道人在哪裏,但是後麵一定會幫著老七的。你那個哥哥啊,還真是睚眥必報,明明他可以讓老二變得更好的,卻故意把他帶成那個樣子。你也算解氣了吧?”


    墨允絮絮叨叨的,一直從中午說到了傍晚才終於說累了,停了下來。他伸出手,摸著墓碑上的字,慢慢的,沿著紋路,一個字一個字的摸到最後。


    他臉上,始終帶著笑,如二十多年前他們初遇時一樣的笑。


    父子兩個人一路無言,迴到了北寒侯府墨允就去休息了。


    墨白站在院門口,再沒有了往日的溫潤,身上滿是冰淩。他一直看著等熄了才離開。


    父子之間的感情,不用嘴去說,他能懂。可是越懂得,就越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麵對。


    母親的死是父親心頭永遠的一道疤,可是父親也是母親曾經心頭最疼的傷口。


    從小他就聽母親念叨說,父親說好了與她白頭的,可是卻收了妾氏,還有了庶子庶女。


    大概母親不知道,那些孩子,都是父親一早準備的替死鬼吧。


    可惜最後父親安排了那麽周,也沒能救得了大哥。


    有時候,知道了真相,還不如就活在混沌裏。


    他有些羨慕那些去世的哥哥姐姐了,他們再也不用麵對這些真相了。


    墨白伸手捂了捂心口,他知道這一切還沒完。父親不說這到底是什麽局,要幫的是什麽人,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麽,那他隻能安心的繼續做棋子。


    隻希望,真相大白一切結束的那一天,若他還能活著,可以擇一處林子,安靜度日,在不問這朝堂爭鬥。


    “七公子,玉王爺那邊有消息過來。”墨白正恍恍惚惚的往迴走,彥來急急的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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