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祁素醒來隻有這一個感受,她腦袋昏昏沉沉的,額角火辣辣的疼。


    好吵……也不知道外麵什麽情況,一堆人在嗡嗡吵著,說著一些很奇怪的話語。


    “請在座各位給我做做證,我什麽也沒幹,祁嫂子上吊可與我無關。”


    “放心吧,劉三你什麽人品大家還是信得過的,指定不能冤枉你。”旁邊有人附和道。


    “你說這是何苦呢,什麽坎過不去,何必用這麽極端的方法”


    “可不是嘛,留下這麽小兩個小姑娘,讓她們怎麽活”,一個女聲說道。


    “好了,大家也別聚一起了,搭把手,把祁家娘子收拾一下,盡快下葬吧,”蒼老威嚴的聲音響起,緊接著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物件碰撞聲。


    祁素費力的睜開眼,入眼是洗的發白的破蚊帳和打著補丁的麻被。


    這是哪裏?發生了什麽?祁素一時間有點懵。她不是掉進下水道淹死了嗎?


    祁素是一個國內一個小有名氣的外貿公司財務部主管,不,準確的來說,是一個剛上任一天不到就嗝屁了的倒黴蛋!


    她辛苦奮鬥數十年,好不容易熬到財務部主管的位置,她春風得意,她喜氣洋洋,她在單位裏麵談笑風生,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起飛了!結果樂極生悲,就在她上任當天晚上,她失足掉進下水道淹死了。


    她捶胸頓足,她悔不當初,她痛哭流涕: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本以為要死翹翹了,沒成想一睜眼她穿越了。


    她好奇的摸了摸自己幹巴瘦的身體,又打量了一下四處漏風的屋子,接受度良好。


    祁素附身的身體體質極差,她緩了半天才有勁走出房間。


    入眼是一個破舊古樸的小院,有幾個戴著頭巾的老婦人正在收拾屋子,旁邊有個小姑娘在逗弄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女孩。


    “素姐姐,你醒了。”小姑娘看見祁素驚喜的說道,紅撲撲的臉蛋上露出兩個酒窩。


    祁素內心慌得一比,但表麵上穩如老狗,本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她隻是輕聲應了一聲。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身份,也不知道該幹什麽,就往角落裏一貓,開始收集情報。


    根據大家隻言片語和祁素的引導推測,她對這個時代的大體框架有了了解。


    這是從未沒聽過的架空時代,國主發跡於北綏,故以綏為國號,以北綏為首都。


    祁素所在的安平村位於北綏以南的偏僻山裏,村裏麵共計五十餘戶人家,全靠種田打獵為生,全家齊上陣,辛苦操勞一整年,也隻能勉強溫飽。


    在祁父祁大郎走之前,祁家是安平村較為富裕的家庭,生活過得也算是紅紅火火。可惜好景不長,祁大郎在一次意外中身受重傷,祁家娘子驚嚇過度,祁家二女兒祁鈴不足八月就落了地。


    出了這事,祁家娘子變賣家產為祁大郎求醫。可惜不到半年,祁大郎撒手而去,留下孤兒寡母和一屁股的負債。


    祁素年少早熟,早早的開始幫祁母分擔家務,在洗衣過程中失足落水,撈起來時已奄奄一息,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聽鄰居講,昨晚祁家燈火亮了整夜,淩晨半睡半醒間聽見一聲尖銳的嚎叫,宛若杜鵑啼血,讓人聞者傷心。等次日醒來,就發現祁母已懸梁自盡,一時間大家驚慌失措。


    祁素心知肚明,原主應該是高燒燒死了,祁母發現後了無生趣,上吊自殺了。


    眾人見祁素呆呆的樣子,紛紛麵露同情,父母雙亡,兩個小不點孩子可怎麽活。


    祁素也不介意,她默默看著床上陌生的婦人,隻見祁母臉色煞白,眉毛痛苦的簇在一起,脖子上嘞痕深深的嵌入肉中,骨瘦如柴的身上穿著花色壽衣。


    這就是原身的母親嗎?


    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感情作祟,祁素心裏一痛,眼淚不由自主的淌了出來,一聲“娘!”脫口而出。


    旁邊幾人體貼的走了出去,留下空間給這對母女。


    祁素在心裏默默說道,很抱歉占用了您女兒的身體,您就放心走吧,接下來我將代替她勇敢的活下去!


    等祁素從屋裏麵出來時,一個包著藍色碎花布巾被喚作暢嬸的婦人進了屋,她用白粉將勒痕遮住,細細整理儀容。緊接著,幾個青壯年進來將祁母頭朝東裝入棺材放置在中廳,開始招魂、含飯等一係列流程。


    一行人忙活了許久終於將靈台布置完成,這時天也黑了,大家接連離去。


    這時,被大家叫為村長的老人將祁素叫到一邊,“素姐兒,從今往後,祁家就隻剩下你和小鈴兒兩個了。我作為一村之長,還是得囑咐你幾句”。


    祁素學著他人的樣子微微欠身,“您老請講,祁素聽著呢”。


    “之前你目前健在,我們不曾與你說過這事。你父親走前曾找我見證,向劉三借了二兩銀子,這確有其事,他們也白紙黑字摁過手印。”他頓了頓,“劉三找你母親前,是和我打過招唿的,鄰裏間也是共同見證著了,他的確不曾有過不當之舉。”


    一旁一個精瘦的男子,也就是村長口中的劉三,緊張的舔了一下嘴角,“素姐兒,我也沒成想會出這事。”


    “誰也無法預料。劉三這人心熱,愛幫忙,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因此,他絕對是不可能幹出逼債這事。”村長看著祁素素白的小臉,麵露商量之色,“雖然分不清楚具體緣由,他還是準備承擔一部分責任,私下和我商量說這個錢不準備要了,就當是他的賠罪,素姐兒你覺得怎麽樣?”


    劉三撓了撓頭,一臉愧疚,“素姐兒,這事多少與我有點關係,我劉三也不是沒良心的,這個債我不要了,就當給你賠禮了”。


    說罷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白紙遞給祁素。


    祁素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村長,又瞅了瞅劉三,心裏有了主意,她向兩人鞠了個躬,“謝謝兩位理解。有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父親雖然不在了,父債子償,我理當承擔這個責任。你們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這個欠條您還是收迴吧。隻是還希望劉叔叔您能寬恕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盡快將欠款還上。”


    劉三一愣,心中歡喜又內疚。村裏麵的人幾乎都是在土裏刨食吃,二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都能抵得上一年的開支。


    雖然剛剛他嘴裏麵說著不要了,但是心裏還是有點心疼,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隨之而來的又是滿滿的內疚感,祁大郎對他有救命之恩,他走後他不僅沒幫上祁家什麽忙,反倒添了亂。


    劉三一時間情緒波動極大,捏著那張欠條,抿著嘴說道:“素姐兒,我嘴笨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以後要是有事,你就直接招唿我,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祁素笑靨如花,“這是侄女該做的,您言重了”。


    劉三忙忙擺手,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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