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郝好說完後,虞燦激動的心冷卻了下來,他有些擔憂地看著郝好,問道:“你現在是不是很擔心她?”


    “怎麽可能!”郝好看著虞燦,說:“你沒聽到她當初是怎麽不管不顧地一走了之拋下我的嗎?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又怎麽會……”


    郝好說到這裏就煩躁地抓了抓頭,沒有再繼續說出接下來的話,隻是轉頭說:“總之,我對她現在也沒有什麽念想,隻當是個陌生人而已。”


    虞燦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郝好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那要真是這樣,你幹嘛還要特意跟我說她的事啊?我以為……你挺高興的呢……”


    “也沒有特意吧,就是有這麽個事兒,我就告訴你一聲。”郝好說完也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跟虞燦提起這個人,剛才他擔憂的事也實在是有些多餘,那個人就算沒有再婚,也肯定有自己的朋友和其他的親人,她的事怎麽也輪不到他這個被拋棄的兒子來關心。


    再說,一切都隻是那個人的猜測,就算所有事都對得上,也說不定就是個巧合呢,她又沒說她的丈夫叫什麽名字,這事兒又不是板上釘釘了,他何必自尋煩惱呢?


    想到這裏,郝好直接對虞燦說:“算了,不提她了,我其實也不確定她就是那個人,哪能真有那麽巧呢。”


    “那萬一是呢?”虞燦看出了郝好想要逃避的心思,如果是其他時候,他也許會給郝好時間,讓他慢慢想通,但現在情況特殊,他們現在都是在死亡邊緣掙紮的人,誰也說不好明天會不會到來,這個時候如果做錯了一些決定,很有可能就是一生的遺憾了。


    虞燦自己知道那種遺憾會是多麽痛苦的折磨,他舍不得讓郝好也跟他一樣。


    他按了按郝好的掌心,耐心地勸說:“好了,你別說氣話了,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還能不知道嗎?你的那點小心思就算能騙得了你自己也騙不過我,我不管你心裏有什麽別扭,她當年肯定有錯,而且錯得很厲害,如果是平時,我肯定也不會勸你原諒她,怎麽說也得讓她吃點苦頭才行,可現在又不一樣……”


    他用手抬起郝好的下巴,逼他與自己對視,虞燦認真地問道:“好好,你想清楚了,她有基礎病,又是這個年紀了,這個病很有可能就會要了她的命,你明白嗎?”


    郝好的眼睛眨了眨,眉頭不覺擰了起來。


    虞燦又說:“現在她就在這個醫院裏,有什麽不確定的我們就去確定,如果她真的是你的母親,我知道你恨她,可我也知道你在等她的一句道歉,好好,我比你更了解你,你不是一個狠心的人,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在想她,所以,我們別留遺憾,待會兒我拜托徐醫生幫你去找到她,我們去找她問個清楚,好不好?”


    郝好有些不敢承認那個被虞燦看透的自己,他認為那個人是怯弱的,卑微的,毫無骨氣的可憐蟲。


    可拿捏著他的人是虞燦,他無法去否認這一切。


    片刻對視後,他終是低下了頭:“你說了算吧,我都聽你的。”


    虞燦輕笑著拍了拍郝好的頭頂:“這樣才乖,那咱們先好好休息一會兒,養精蓄銳,等待會兒徐醫生來查房的時候我問問他。”


    “好。”


    郝好抱住虞燦的腰,悶悶的在他耳邊說:“媳婦兒,有你真好。”


    “那是!”虞燦揉了揉郝好的頭發,溫柔地不得了:“沒有我,你這個愛裝酷的小屁孩兒還能衝誰撒嬌啊?你不撒嬌,哪能有糖吃呢?”


    郝好悶聲在虞燦耳邊輕笑:“那媳婦兒什麽時候給我糖吃?”


    他意有所指,虞燦迴頭斜著眼看向他。


    “我倒是能給,你現在卻不一定能吃得了,還是先老老實實恢複了再說吧。”


    “……”


    差點忘了虞燦就是醫生,對這個病的一些副作用最了解了,郝好識相地閉上了嘴,一點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醫院裏永遠都是鬧哄哄的,但好像又永遠都特別安靜。


    一個人在病房的時候,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在上演一場喧鬧的默劇,舞台和觀眾席涇渭分明。


    人在脆弱的時候無人可依是最可悲,最孤獨的,再獨立的人也會在這個時候被孤獨擊垮。


    幸好……


    虞燦看著麵朝著他睡著的郝好心中無比安定。


    兩人雖然隔著一條走道的距離,滯留在這座陌生的城市,但隻要他們在一起,哪裏都是家,虞燦閉上眼,極力忍耐著身上的痛苦。


    疫情的迅速擴散導致了各大醫院的床位都嚴重不足,病房裏的病友更新的很快,有時候一個人才走了沒多久,很快那張病床上就會躺上新的人,這種情況郝好在住院的這些天裏已經看了太多次了,但今天不一樣,他一覺醒來竟然發現虞燦睡的病床上就換了一個人!


    郝好猛地坐起身,臉色瞬間白了。


    “虞燦呢?”他一把抓住正在跟新的病患溝通的醫生,焦急地問道:“醫生,之前這張床上的病人呢?他去哪兒了?”


    醫生迴頭看了他一眼,說:“我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換班過來的,他不是我負責的病人。”


    郝好心下慌亂,手指不由地微微顫抖,他趕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他竟然一睡就是四個小時!


    “怎麽睡了這麽久!我怎麽什麽動靜都沒聽到!”郝好不安的抓了抓頭發,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都怪他太放鬆了,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都沒怎麽睡好,今天因為迴到了虞燦身邊,他就鬆懈了下來,不由地就陷入了深眠,可怎麽他一睡醒虞燦就不見了呢?


    郝好用力地抹了一把臉,問那個醫生:“醫生,這張病床上之前是我的愛人,他突然換病房通常會是什麽原因你知道嗎?”


    醫生聞言迴頭同情的看向郝好,說:“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也說不準,你先別擔心,說不定他就是症狀減輕,被換到外麵搭的臨時醫院了呢?現在被感染的病人太多了,病床嚴重緊缺,這也是正常操作。”


    郝好知道絕對不可能是這種情況,畢竟之前虞燦的狀態就不算好,一直高燒不退,還那麽憔悴,怎麽可能四個小時後就好了!


    那麽,隻能是另一種情況了。


    虞燦,很有可能和那個陌生女人一樣,病情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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