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虞燦,你起了嗎?”電話裏,郝好的聲音很平靜。


    虞燦接通了電話,卻沒有吭聲。


    沒有得到他的迴應,郝好就自顧自地說:“虞燦,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該跟你說清楚。”


    虞燦的心高高地懸了起來,手緊緊地捏著手機,連唿吸的節奏都亂了。


    他還是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郝好輕聲的笑了笑:“我願意順著你的話同你分開是因為我願意慣著你,你認為這樣你心裏舒服那你就試試,不過我先說好,你既然是為了抑鬱症要離開我,那你離開我之後就要按時吃藥,積極治病,如果你需要我,我會配合你的一切需求,但是,你最好別給別的什麽人鑽了空子,知道嗎?”


    他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威脅,虞燦卻因為這通威脅而悄悄鬆了口氣。


    郝好還是在乎他的,確認了這件事,虞燦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魂魄才終於又落了地。


    “嗯,知道了。”


    虞燦近乎乖巧地應承了下來。


    郝好的態度同以往相比有一些強硬。


    “嗯,乖,我今天有點忙,晚上我會盡量早點迴來,你東西別收拾,我迴來幫你收,我會送你去學校,要等著我,知道嗎?”


    “嗯。”虞燦又乖乖地應下。


    他這突如其來的乖巧成功取悅了郝好,他的聲音軟綿綿的,像是露出肚皮求撫摸的貓,郝好幾乎立刻被這樣的虞燦擊中,一時間什麽別扭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郝好心裏的最後還殘留的那一點點怨氣也徹底消散了。


    他輕聲笑了笑:“給你煮的湯圓吃了嗎?”


    “沒。”


    “那快去吃,一會兒水該煮幹了。”


    “嗯。”


    虞燦拿著手機,走出了臥室。


    他這麽乖,郝好心裏柔軟得不行,要不是他現在實在是抽不開身,他真想立刻就衝迴家好好看看虞燦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


    他再開口時語氣更加柔軟:“怎麽這麽乖?”


    虞燦不知道這話還怎麽迴,他也說不清自己這會兒是個什麽心態,明明他和郝好已經分手了,可他心裏對郝好卻更加依賴。


    明明他是想要徹底斷絕兩人之間的所有關聯,想要讓郝好離開他這個汙染源,可真到了這一刻的時候,他又成了一個懦夫,隻想盡量表現好一點,祈求郝好能別放棄他。


    幸好,郝好昨晚的冷漠隻是曇花一現。


    幸好,郝好沒有讓他輸。


    “我們分手了。”


    明明心裏在偷偷地開心,嘴上卻不受控地說出來掃興的話,虞燦一說完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實在是不明白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別扭了!


    好在郝好似乎沒有生氣,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後,說:“我知道,你很高興?”


    “沒有。”


    虞燦很配合地一問一答,他不知道為什麽一夜之間郝好突然就變得這麽有氣場了,他現在竟然有點怕他。


    郝好沉默了片刻後才沉聲說:“虞燦,我們是分手了,但是我說過的所有話都還是算數,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找了別人,那這些話就徹底作廢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要是平時郝好敢這麽跟他說話,虞燦早就開口罵人了,但今天他卻一點也不敢造次,隻敢小聲埋怨:“我這麽忙,上哪兒找別人去?”


    郝好淡淡地笑了笑:“那你最好一直都這麽忙,好了,你吃飯吧,我先掛了。”


    “哦……”


    虞燦語氣裏是顯而易見的不舍,不過郝好的電話卻掛得很幹脆。


    虞燦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郝好好像對他的迴答不是很滿意。


    他皺眉看著手裏已經黑屏的手機,心裏又有些委屈上頭。


    到底還是不一樣了,從前郝好哪裏敢這麽掛他的電話啊。


    下一刻他就想起是誰造就了這一切,他隻能強行咽下這股委屈,走到廚房,去把鍋裏的湯圓盛出來。


    下一次再吃到郝好做的飯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虞燦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傷到了,端著碗眼淚又控製不住地一直流。


    這一天,虞燦在醫院的時候明顯魂不守舍,在導師抽查病人情況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被導師當眾狠狠地訓了一頓,迴去寫論文的時候也是打開電腦就一直發呆,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這種混沌且麻木的狀態一直持續著,而這才是離開郝好的第一天,他好像遠遠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郝好這一天倒是過得挺充實的,許強找到了幾個手腳勤快又能吃苦的小夥子加入他們,以後收衣服的活兒就交給他們去辦了,許強則帶著郝好去搞手續,準備成立公司的事。


    事情一做起來就沒個停的時候,郝好心裏記掛著虞燦,但一直抽不出空來。


    虞燦在學校的圖書館裏消磨到晚上7點,依然沒有等到郝好的電話,他要是再不迴去,今天肯定就搬不了了,雖然他心裏也是不想搬的,但既然說了分手,那就沒有理由再和郝好繼續住到一起,他關掉電腦,忍著氣和委屈自己迴到了他們租的房子裏。


    漆黑的房間裏沒有一絲聲響,寂靜得像是虛無的宇宙,虞燦站在門口,有種全宇宙都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極度恐慌,即便是打開了燈,那些光也都將他排除在外,他的世界始終的漆黑的,寂靜的。


    那種無法擺脫的撕扯感又再度襲來,虞燦突然渾身開始發抖,他很想大叫著掙脫出來,卻又清醒地知道他這麽做隻會讓人覺得他瘋了。


    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脫力般地倒在了地上。


    手機從他的兜裏掉了出來,虞燦盯著漆黑的屏幕看著,他知道,隻要他打出一個電話就能求救,可他沒有伸手。


    他不想就這麽死去,可他又恨不得立刻就這麽死去。


    深淵的門已經打開,它貪婪地吞噬著虞燦的生氣,虞燦的眼神越來越空洞,他就這麽躺在地上,感受著身體各處傳來的強烈痛楚,毫無掙紮地等待著一個屬於他的結果。


    郝好在外麵跑了一天,手機隻剩最後一格電,他看了一眼時間,有點擔心虞燦的小脾氣又要爆發了,趕緊就打了個電話過去,可惜正在他準備撥號的時候,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無奈,他隻能盡快往家裏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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