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立淵將懷中孩子交到蕭束楚懷中,似乎感覺到熟悉的味道,其微皺著的眉頭緩和了下來,睡得更香了。


    “我一直沒變過,隻是束楚你一直沒和爺爺真正談過罷了。”


    蕭立淵看了眼莫淩霄和墨柯二人,搖著頭歎息道:“都年紀老大不小了,還和年輕人一樣衝動。”


    “今夜哪怕玄光甲士不動,你們不也難侵入宸青三丈之內。”


    “都安心點吧,束楚有了孩子,墨曦她有了後人,你們都該好好的,好好活著。”


    蕭立淵有些蕭索地朝外走去,餘音留在屋內的光中。


    “老夫,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哪怕這不是你們想要看到的。”


    蕭束楚緊抱著孩子,她知道,京城她待不下去了。


    “小雲,走吧。”


    今夜她本不該在此處看到小雲和自己孩子的,這個時候,大狐輕雪應該帶著他們離開的。


    但……也沒差,現在,他們依舊可以離開,留下蕭立淵一人在京城之中。


    “束楚……。”莫淩霄和墨柯有些愧疚的看著蕭束楚。


    是二人的仇恨將她裹脅其中,讓她需要帶著身邊人逃亡於外。


    “無事的,換作蘇複他……也不會怪外公和師傅的。”


    “蘇複他離開了,我們也該離開了。”


    “這……或許不是我們該生活的地方了。”


    與皇宮難散的血腥味和蕭家裏麵的沉寂相比,遠在江南府的太平公主則有些理解蘇複了。


    她聽著外麵戲台上傳來的腔調,的確無聊呀。


    的確需要聽聽曲來打發下時間呀。


    “楚王叔,很難得呀,上一次你主動冒頭,還是在逐北之戰裏麵,對太爺爺她全力支持呢。”


    “這次,怎麽想到來找彌昔了?”


    楚王頭疼的揉了揉腦袋,看了眼身旁的和悅宜,他從沒想過,蕭立淵會扔給他這麽一件事。


    他也沒想到,自己當初最為親近的堂兄弟,還有後人留下。


    他視為親子的周宸聖,不,應該叫周開聖,還有兒子留下。


    “有人要我牽頭宗室之人,我特意來問問彌昔你的意見。”


    太平公主睜開眼,合著節拍輕輕敲動的手指也都停了下來,從楊執輔去世後,他她和嬋寒仙等人便被楊居胥送到了江南。


    現在京城的楊家,除了她那個嫁夫隨夫的女兒外,便隻有楊居胥一個嫡係在京。


    她知道,自己哥哥癱瘓後,京中老人一個個死去後,詭譎多變的京城並不再適合她這種性烈之人繼續待著。


    當初自己能提劍入宮,多年無恙,那是她身後有宗室撐著,有文武大臣撐著。


    而今,她的侄子掌權,卓姿嬋母憑子貴,以卓姿嬋的性情,她若再犯事,那劍架在脖子上的就不是卓姿嬋,而是她了。


    “誰能請得動楚王叔,爭龍道剩下的那點實力和人情,還能讓楚王叔你動身?”


    楚王知道自己這個侄女的嘴有多損,所以並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隻是正色地吐出三個字。


    “蕭立淵!”


    “啪”,心驚之下,太平公主將茶杯碰落。


    “蕭丞相他想幹什麽?”


    誰都可以請動楚王,但唯獨不能是蕭立淵,蕭立淵出手,就代表皇權的交替會出問題。


    會出現讓宗室之人難以接受的問題。


    楚王苦笑。


    “蕭丞相想一勞永逸,讓太子他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帝。”


    “可他,有些不放心……怕太子他狠不下心腸。”


    屋內聲音漸低,和悅宜湊到太平公主耳邊低語兩句。


    太平公主眼中殺意陡升。


    “蘇複!”


    這就是楚王這個老流氓麵對太平公主也難言的原因,武治皇帝疼愛太平公主,但一個皇帝,能給的陪伴畢竟不多。


    可文德皇帝,從太平公主出生,至其出嫁成家,完完全全地給了太平公主一個父親該有的,超出的所有疼愛。


    當初文德皇帝身危,她的那些哥哥一個個都望著皇位,隻有她,隻有她懷著身孕,用皇室之尊,用楊家之名親至前線,定下邊境騷動。


    而後在啟明皇帝登基後,又身不卸甲地提劍入皇宮,為她父親的死欲尋一個公道。


    堂堂大周皇帝,被賊人欺近身邊,投下奇毒,最後救無可救。


    沒有親近之人的幫助,誰能相信?


    為了大周,文武百官閉嘴不言,宗室也是沉默,隻有太平公主憤憤難平。


    這讓太平公主如何能接受,自己一手撮合的女婿會是殺父仇人之後呢!


    “蘇複出了問題。”楚王不得不出聲解釋一句。


    “彌昔你和蘇複相處過不少時間,你覺得他會是周開聖的兒子嗎?”


    “他的性情,處事方法,與人相處的方式……這一切的一切,說他是天下掉下來的,我都信。”


    和悅宜接過話頭,斟酌著說道:“在襲虎和寒仙成親的時候,我們二人就覺得蘇複長得像開聖年輕之時。”


    “但我們一直都不敢確定,因為我們知道,除了那張臉,蘇複實在是沒有一點像開聖的地方。”


    “問題?”太平公主冷笑一聲:“你們是想說,蘇複他腦子裏住的是另外一個人嗎?”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楚王夫婦對視一眼,還是點了點頭。


    此事若不是蕭立淵告訴他們,哪怕蘇複親口承認,爭龍道的人指著蘇複說他是承和太子的後人,二人也不會立刻相信。


    太平公主麵露掙紮,腦海中關於蘇複的事不分巨細地一一想起,雖然她想笑,但蘇複的表現,的確很有問題。


    他不是不像承和太子的後人,不像周開聖那個偏執到極點的瘋子兒子,甚至不像這個世界上的人。


    感情可以裝,但對世界的認知裝不了。


    “談這種事為之尚早,我不相信皇兄……。”話到嘴邊,太平公主立馬改口:“我不相信真有誰舍得這個皇位。”


    “我隻希望你們都記住,如果蘇複輸了,讓我那個傻兒子還有女兒一輩子都不知情!”


    楚王夫婦麵色緩和了些,雖然太平公主沒答應,但她好歹是鬆口了。


    至於能不能走到那一步,事到臨頭了,太平公主自有其決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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