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自己將近一年,每每朔日之夜晚,便讓他成為一個木頭人,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的東西,蘇複如何不熟悉?


    哪怕這殘玉上的留下的氣息極其微弱,可已是內家宗師的蘇複又怎麽認錯了。


    蘇複的臉色再次難看了起來,蕭雲潛夫婦的死一直都是一個謎,不管是蕭立淵不想查還是差不多,但這件事擱置十二年是事實。


    蘇複看著胡儉的屍體,區區這種貨色,怎麽可能得到此等東西。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接觸過蕭雲潛。


    嗬嗬,卓家的人接觸蕭雲潛!


    心中的猜測有了支撐,蘇複目光森然地往東南方向望去,這……夫婦兩人,心當真狠呀!


    ……


    豐京皇城內,卓姿嬋撿起多年不曾碰過的女紅,神情無比認真著繡著一幅簡易版的千裏江山圖。


    這一幅畫從冬日至今,已然繡了兩月。


    若不是親眼看見,任誰都想不到,這位名聲難評的皇後娘娘,竟然有這般精湛的手活。


    “巧兒,你看本宮的手藝如何?”


    卓姿嬋是第一次用這般溫和的語氣和一個算得上是宮女的人說話。


    靈巧兒並無恭維的話語,隨意指了兩處道:“娘娘手藝已算不錯,但這兩處的迴針織畫還是有些不足。”


    麵對靈巧兒的話,卓姿嬋難得笑了一笑。


    “的確是這般,本宮到底幹不了這種精細活。”


    自嘲一句後,卓姿嬋緊接著改口道:“當初本宮讓你接近蘇複,你查得若是有今日看本宮這繡本這般仔細就好了。”


    靈巧兒接過卓姿嬋手中之物,手捏著繡花針隨意穿插幾下,原本隱隱約約有所晦點的繡本,頃刻間便渾然天成。


    “奴婢細量過蘇郡伯的四肢與軀幹,以師傅所留之紀事,奴婢隻能確定蘇郡伯應為京城人士。”


    “不管是江南水鄉還是臨海與邊塞之地的人,身體構成都不與蘇郡伯相同。”


    “這就是奴婢的答案,已經給過娘娘你了!”


    卓姿嬋拿起剪刀,將那已成的繡本剪毀,她看著一臉平靜的靈巧兒,若不是需要仰仗她之一脈,她真想將這張年輕,朝氣且可愛的小臉切出幾道疤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宮能力不濟,查不出這區區蕭家子的身份了?”


    靈巧兒不答,但她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娘娘,您還是關心點其它事吧。”


    “想想,若西域之事失敗,時艱未死,娘娘……你後麵的路,可沒有多少可以走的了。”


    卓姿嬋嗤笑一聲,大宗師在她眼中可沒有那般高高在上。


    一個與霸天刀血戰之後的時艱,就算再強又怎能逃得過她精心準備的圍殺。


    “老東西就該早點死,和那太叔嶽一般,還能落得個身後名。”卓姿嬋聲音稍冷,揶揄道:“你說是不是,大狐巧兒!”


    靈巧兒雙眼陷入迴憶,她好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


    從……她父親被她的祖父親手殺死後,她便沒有再聽過這個名字了。


    靈巧兒嘴中哼唱出藏於記憶最深處的兒童曲,聲音蒼渾,盡顯草原兒女的灑脫。


    “娘娘還是忘了奴婢這個名字吧。”


    “現在的巧兒,不過是承載著我那個輸不起父親的怨恨而活著的一個……織造司女官罷了!”


    ……


    樓上久久無反應,加上胡儉亦沒有現身,在一樓的那些行商,部分機警的已經往外退去,剩下的則開始故意鬧騰起來。


    話語間,肢體間,開始挑釁著扶闐帶來的那些著甲兵士。


    這麽長時間過去,這些行商也不是什麽沒見識的人,自然知道這些人來自哪裏。


    於闐國,或者說是那支弱脈的人,他們手裏有錢,但凡這兩個女人不識趣,他們迴頭給那於闐國王室提供點好處,這兩個女人……出現在自己床榻上的可能性可不小。


    爭吵聲,肢體觸碰聲漸烈,直到利劍出鞘聲響。隨著一道慘叫聲傳出,鮮血揮灑,將人群情緒點燃。


    廝殺將起!


    “好個於闐國的喪家之犬,竟然敢拔刀對我兄弟出手!”


    “殺!”


    “殺了去於闐國要些賞銀去!”


    屋內蘇複心中煩躁,聽得外麵喧鬧聲頓生殺意。


    拎著胡儉的屍體將門打開,來到樓梯前向外看去,餘光看了眼依舊緊閉著的幸曲房間。


    隨手一拋,將胡儉的屍體朝著鬧得最兇的兩人砸去。


    “砰!”


    那兩人到底不是木頭,察覺到不對緊之又緊的側開身體,躲過被砸中的命運。


    謾罵聲未出口,二人便如被卡住脖子的公鴨子,眼中憤怒化作些許驚慌。


    這……那個男子竟然殺胡儉!


    誰不知道胡儉在這裏安穩十數年,全因其背後能量通天。


    可是現在,就這般被殺了!


    兩個鬧事的男子不知道看著他們的年輕人是過江龍還是愣頭青,但不管如何,看著落後半個身位,一副乖巧態跟在其身後的那兩個於闐國弱脈女子,他們明白,這人最起碼不是他們現在能得罪的。


    “走!”


    一聲不吭,二人就想離開,但蘇複心中不舒服,他便不想這麽“心善”。


    “凡是剛才鬧事的人,全殺了!”


    蘇複麵色冰冷,直接越俎代庖地代替扶闐和顧毓發布施令。


    下麵的兵士看了眼自家主子,見其點頭後心中再無顧慮,他們剛才可被擠兌得不輕。


    “唰唰!”


    刀劍出鞘聲齊鳴。


    人群見那位貴公子模樣的年輕人來真的,慌亂之下立刻開口求饒,同時身體不斷往外撤去。


    他們的確是不敵這些全副甲胄的兵士,但這些兵士再強,人數卻也少了些,他們敢走行商,手裏自然有兩把刷子。


    眼前這個年輕人既然狂妄地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那不就是逼著他們聯合。


    既然目標一致,那他們……又怎會怕!


    “抱頭蹲下者生,站立持械者死!”蘇複無動於衷,冷冷地看了這些行商一眼,他要在於闐國練兵,可需要不少錢財。


    剛好,他也做一會沙匪,將這些人榨點屍油出來。


    於闐國……他必須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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