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薇的話讓卜仁臉上的假笑僵住,連帶著他身後的郝正道等人也紛紛怒目而視。


    “嗬嗬,勾夫人對我們這麽沒信心嗎?”


    張薇卻是半點都不客氣,雙方此刻幾乎等於撕破了臉皮,她要幫勾自守“出氣”,哄著勾自守“犧牲”自己,那她對卜仁幾人的態度就不能模棱兩可。


    再一個,一群被蜜汁養肥而妄自尊大的蛆蟲,自己什麽貨色,竟然想憑借區區數十萬身無寸甲的亂民和逐北軍相較。


    正當大周第一強軍是吹出來的不是!


    “各家族軍近萬,不也被定方侯帶著一千多血煞軍屠戮殆盡嗎?”


    “甚至於不是豐京出手,定方侯怕是已經拿著手中血矛將你們一個個都給釘殺在各家大門之上了吧。”


    “是誰給了你們信心,以為憑借這些貨色,就能與逐北軍一較長短的。”


    張薇推著勾自守轉身往裏走去,毫不客氣道:“等卜家家主你有活路時,再叫我們出來吧!”


    “嗬嗬”,全身纏著紗布,一直低著頭的勾自守發出如幽鬼的聲音,一雙眼睛怨毒地看著卜仁五人。


    “夫人說得好,一群廢物,這群廢物竟然想和逐北軍相較。”


    “卜仁,郝正道,你們五個廢物不知道會不會比我這個‘廢物’先死呢?”


    “哈哈,哈哈!”


    勾自守極盡嘲諷,此刻的他已經無所畏懼,卜仁他們想賣他勾家,那他就將卜仁他們全部賣了,連帶著將那卓家也給賣了。


    隻要他願意倒戈,給蘇複當證人。


    以豐京那位的脾性,他們在西域所留的後手,全部都得成為其泄憤的目標。


    他要報複,他可以死,但他一定要將卜仁這些人一起帶進地獄裏麵去。


    郝正道身形欲動,卻被卜仁冷著眼一把拉住。


    “不用管這一家瘋子,我們現在沒必要橫生枝節。”卜仁看著郝正道等人怒氣衝衝的模樣道:“等逐北軍迫近,等這些亂民死傷殆盡,我們就離開。”


    “將你們準備好的替身死士留在這。”


    “在此等驚天大事之下,我們去往西域便可暢通無阻。”


    卜仁可以早點離開的,但他不能,卓家的命令傳來,讓他們纏住蘇複七日,如果不讓這十餘萬人死去,不讓蘇複陷入輿情之中。


    不給蘇複增加點麻煩,他如何能在西域之地安心地當個土皇帝?


    他可是知曉,卓家經營西域多年,在那裏有著怎樣的能量。


    郝正道幾人怒氣陡然消散,他們想要的就是卜仁這句話。


    他們幾家放著自己本家不守,擠在卜家,一來是想聚在一起,防止蘇複各個擊破,二來則是為了這條後路。


    現在他們目的達到,自然不會衝動亂事了。


    “卜兄遠見,我等必永從之。”


    ……


    火線之外,逐北軍穩步推進,而卜仁等人吸取了教訓之後,也不再想著以火勢阻攔。


    他們將自己控製的那些無辜百姓還有一些擄掠的世家之人推至人前,逼迫著他們往逐北軍跑去,試圖衝亂逐北軍軍陣。


    常戚拔出刀,指向前方,目光中沒有半點動容地大喝道:“衝陣之人,殺無赦。”


    “若想活命,便分於兩側,抱頭蹲下!”


    常戚的話帶動身旁逐北軍將士齊聲大吼,一連三遍之後,除了少數人往兩側跑去外,其餘人並沒有絲毫動容,隻是哭喊著,求饒著繼續往前奔跑而來。


    常戚閉目一歎,再睜眼時已是殺氣凜冽。


    “出刀!”


    “殺!”


    長刀高舉,稀疏數倍的火光落於刀麵之上,隨著其揮下,無數人倒於軍陣之前,然後被踐踏入大火燃燒後落於地麵的灰塵之中。


    人不斷死去,但卻有不少人猙獰的抬起頭,手中握著搶來的刀槍劍戟嘶吼著朝逐北軍將士衝來。


    常戚看著藏於普通人中間,那些神情亢奮的亂民。


    到底是普通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提著十數斤,乃至數十斤的武器奔跑數百米,不少人連逐北軍的麵都沒碰上,便被自己無知的舉動所累,以至於連手中的武器都難以握住。


    “殺!”常戚把握著最有利於己方的時機,出聲厲喝道。


    長槍破風,又是數不清的人倒下,鮮血與兩側帶著火光的木頭相遇,發出“滋滋”的響聲。


    血被蒸幹,但那燃燒的木頭卻沒有暗下半分,反而炙烤著壓在它上麵的屍體,使火焰越發旺盛起來。


    常戚將自己的情緒拋卻,就像之前在那草原之上,屠殺著翻盤的淮南軍那般。


    身為軍人,他隻知奉令而行,他隻知家國為重。


    至於亡於他手下之人,是不是無辜,是不是其罪致死,那並不是他應該考慮的問題。


    殺戮在繼續,逐北軍在迫近,但那些亂民的鬥誌卻已然慢慢崩潰。


    這不同,這和之前,他們殺死的世家之人,還有那些將自己一家鎖在屋內的百姓不同。


    眼前的逐北軍沒有像死在他們手下的人那般驚慌,不敢反抗。


    籠罩在黑色甲胄之下,那一雙雙冰冷的眸子,並沒有因為眼前死去之人的哀嚎,乞求而有半點波動。


    這是披著人皮的惡魔,這是要將他們殺盡的惡鬼。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那種死亡迫近的無力感,大吼著往後退去,但又被自己人揮刀斬下。


    卜仁看見目光可及的逐北軍,強按心中慌亂,厲喝道:“陣前逃命者,殺無赦!”


    “殺一逐北軍,賞銀千兩,賜美人兩名,良田百畝!”卜仁一把將身旁屠千嬌拉至身前,一把扯破其上裙,露出其在黑夜中依舊難掩的美好道:“今夜殺人最盛者,這個美人便歸他所有!”


    前有利刀高懸,後有錢財與美人相誘。


    鮮血和煙火氣的刺激下,無數人抬著頭看向那夢中都難幻想的美人,一個個心頭頓時火熱起來,紛紛嗷嗷叫著往逐北軍衝了過去。


    屠千嬌咬著牙,雙目泛淚,卻不敢將胸前風光遮掩半分。


    她與屠良驥一般,被卜仁說破二人奸情後,終日惶惶,對卜仁不敢有絲毫反抗,哪怕她心裏恨著,恨著卜仁讓她失去了做母親的能力。


    卜仁亦是神色亢奮了幾分,看著那些被欲望所誘,奮不顧身朝著逐北軍湧去之人,他側過頭看著我見垂憐的屠千嬌,眼中淫邪之光升起。


    將屠千嬌身上殘留的衣裙完全扯去,將其拋入人群之中,然後將自己腰帶解開,竟然在所有人麵前直接行起苟且之事。


    果然,見到此番情形,那些本就無比激動的人群,更是徹底癲狂起來。


    這個美人,連仙女都比不上的美人,他們要,他們想要!


    常戚自然看到了那卜仁的奇葩之舉,他冷笑著將手中刀拋於身旁親衛之手,然後從另一個親衛手中接過一把黑色纏龍的長弓。


    弓開五石,哪怕是常戚宗師實力,也隻能連開三箭。


    一日最多不過九箭。


    用在此處,他倒覺合意!


    弓弦拉如滿月,常戚看著在寨牆之上抱著女人奮勇的卜仁。


    三百步開外的距離,常戚並無把握射中,但他卻可讓卜仁嚇得一輩子別想抬起頭。


    “咻!”


    離弦之箭拖曳著寒光飛出,滿臉屈辱站於人間的屠良驥率先看到。


    他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直接往前兩步,在郝正道等人來不及反應的目光中一把將卜仁往那箭矢飛來的方向撞去。


    (本文中一石取一百二十斤,古代石的定義是一直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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