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到底是蘇複的聲音大了些,底氣小了些。


    沒多久便敗下陣來,隻能交給大狐輕雪肆意縱橫。


    但好在大狐輕雪並沒有過度苛責於他,在兩人僵直了片刻後,便俯下身子,聲音嬌媚著喃喃道:“謝謝。”


    蘇複乏力地抬起手,抱住大狐輕雪,語氣柔和道:“你我之間說什麽謝謝。”


    “你嫁給了我,那我和你迴去見見長輩,那不是應有之義嗎?”


    “睡吧,睡吧,我會一直在的!”


    大狐輕雪轉動了下頭,將頭埋在蘇複脖子處,在這什麽都陌生的地方,隻有蘇複身上,能讓她安心了。


    漠北事端橫生之後,她心中的惶恐……或許隻有她自己知曉!


    ……


    豐京生活多姿,雖不及江南奢華,但哪怕是最簡單的戲園內,唱曲者都帶有屬於豐京的獨特意味。


    匡天幹屍骨入太廟的事,啟明皇帝沒有阻攔,皇室宗親亦表示默認。


    在蘇複和蕭束楚持後輩禮下,匡天幹的牌位在太廟中長燃。


    與此相對的,則是對蘇複的冷處理。


    不管是啟明皇帝還是政事堂,對蘇複江南之行除了私底下的口頭嘉獎外,便再無其它。


    蘇複背靠在木椅之上,神色悠然,帶著些紈絝子弟應有的氣質。


    一旁的翟聞和殺生和尚雖然如常,但眼中笑意卻是未斷過。


    “蘇大人,多謝引薦了!”翟聞和殺生和尚對蘇複致謝道。


    蘇複將身上散開的青玉風華裘收束,側頭看向翟聞二人。


    “翟宗師,殺生大師客氣了,二位助我良多,些許小事何需道謝。”


    “隻是這豐京繁華,二位何不在此多住些時日,也讓蘇複好好招待一二。”


    翟聞和殺生和尚這次來就是和蘇複告別的。


    他們二人自然有這個定力,也想多得到些大宗師的指導,但其他人可不行呀。


    那卓辰真的算是玩出花來了,不過四日,那近百南鬥軍精銳,愣是成了半個軟腳蝦。


    再待下去,這些百戰精銳,還真指不定被蘇複的糖衣炮彈給攻陷了。


    這讓翟聞和殺生和尚哪敢久留。


    “蘇大人的招待過於熱情了,我們怕心智不堅,扛不住蘇大人的糖衣炮彈,索性還是早點醒悟,早早迴南鬥軍為好。”


    蘇複可惜一歎,將手攤開道:“翟宗師這就對自己沒信心了。”


    “些許外物,怎能動搖諸位意誌。”


    翟聞不答,隻是和殺生和尚一起笑嘻嘻地看著蘇複,直到蘇複不敢對視。


    “得了吧,跟你文縐縐掰扯兩句,你還纏上來了。”


    “你那點小心思誰不明白。”


    “與其惦記我們,不如多討好下蕭小姐。”殺生和尚感慨一句,看著蘇複不無羨慕道:“世間宗師難尋,但蕭小姐若開口,自有宗師上門供你驅使。”


    “何須在我們身上費力不討好。”


    蘇複愣了愣,看著殺生和尚和翟聞一臉認真的模樣,轉以詢問的目光看向二人。


    可不等蘇複開口,翟聞直接開口製止道:“別問我們,你若想知道,就自己去問蕭小姐。”


    “我們來就是和你道個別,從這出去以後,我們便直接迴南鬥軍了。”


    蘇複將心中好奇收起,他自然不會去問蕭束楚什麽,兩人如今的關係,蕭束楚沒說的,必定是她不願提及的。


    站起身來,蘇複端起身前茶碗,與翟聞和殺生和尚示意。


    “先是救命之恩,後是護送之情,望二位長者不怪蘇複無法遠送。”


    “今日以清茶代美酒,祝南鬥軍諸位一路平安!”


    翟聞和殺生和尚亦端起身前茶杯。


    一飲而盡道:“有緣再見!”


    茶水喝完,戲台上曲聲亦緩,蘇複看著翟聞和殺生和尚離去,站立良久後低歎一口氣,將門關上,坐於木椅之上,閉目迴味起來。


    曲依舊是江南聽過的曲。


    但蘇複卻總感覺缺了點什麽東西。


    “茶可代酒,何物可替‘權’呀!”


    迴來豐京不過四日,蘇複到底是有點不習慣了!


    ……


    翟聞和殺生和尚不停息地走出豐京南門,感覺著那若有若無的監視感從身上消失後,看了身後一群一步迴頭的屬下。


    殺生和尚怒斥道:“別看了,是我們不讓蘇大人來相送的。”


    “一群鄉巴佬,跟沒吃過東西,沒聽過曲,沒見過女人一樣,真是丟我南鬥軍的臉!”


    人群中,一道聲音低聲傳出。


    “確實……沒有過嘛!”


    殺生和尚氣結,翟聞笑著迴道:“沒享受過,那就好好練,多多殺敵。”


    “大周的軍功製,足夠你們不貪不搶,也能見世麵了!”


    “記住,以後可別丟我們南鬥軍的臉!”


    人群情緒瞬間火熱,大吼道:“是,翟供奉!”


    灰塵揚起,翟聞等人的身影快速消失,一道極細的聲音在翟聞和殺生和尚二人之間流傳。


    “可惜了呀,豐京這龍潭虎穴,隻有像蘇複這種聰明人才能在其中如魚得水。”


    “但即使如此……也被盯上了呀!”


    ……


    時節轉換,四月朔日之夜,蘇複渾身發抖著裹在被褥之中,明明是冷,但額頭上卻滿是汗珠。


    看似痛苦難受,卻沒有半點聲音發出。


    直接將一旁的小雲急得團團轉。


    看著拿著書悠哉悠哉的蕭束楚不由氣急道:“小姐,你看下姑爺呀,他這是怎麽了!”


    “都說了十遍了,你家姑爺無事,一個月才一次,就當堵一堵他那嘴了。”蕭束楚無奈迴道。


    剛吃過晚膳,在亭落外乘涼,待太陽完全下山後,蘇複便是這般模樣。


    開始的時候的確是讓蕭束楚嚇到了。


    但幾番查探,加上蘇複所說的話,蕭束楚哪裏不知道,這隻是那絕心道人些許的懲戒罷了。


    而且……這並不是單純的折磨蘇複。


    那股寒勁幫助蘇複凝練身體,不說讓其變得有多強,但最起碼能讓其身體強壯些。


    所以蕭束楚又怎麽會慌亂呢?


    蕭束楚如此,但小雲卻是忍不住心疼了,見自己小姐不理會,就拿著溫熱的毛巾不斷地在蘇複額頭上擦拭起來。


    竟是直到天明,都沒有停下來半分。


    睡醒的蕭束楚看著小雲將蘇複抱在懷裏的那副心疼模樣,借著外麵透進的微光,單手將蘇複拎了起來,放置在尚且溫熱的床榻之上。


    看小雲那亦步亦趨的模樣,不由好笑道:“就你那心思,趕明兒我就叫你姑爺收了你!”


    小雲聽得這話,抽泣的模樣一頓,偷偷看了一眼熟睡的蘇複,半扭捏和期待道:“小,小姐……你取笑我!”


    蕭束楚捏了捏小雲的臉,這醋,她是半點都吃不起來。


    “我先出去了,你若有膽子,你就上去睡。”


    “省得整天晚上在外麵晃悠,顯得我多善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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