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慕容家那表裏如一的奢華相比,滕府則是乾坤內藏了,蘇複雖不懂布局之妙,但也知這滕府內,一石一木,一花一草皆是富貴潛藏,布局考究。


    此刻不過春日伊始,但滕府內外竟好似兩個溫度。


    看著那霧氣蒸騰的流水,仿佛在耳邊響起的清脆流水聲,滕府內的春意,都要比外麵來得早上許多時候。


    “嘖嘖……。”


    楊襲虎都不由得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發出些聲響。


    蘇複隨著閽者的腳步,很快便來到滕府前廳之中,隻是雙目交匯,蘇複和滕歸一便鎖定了明明隻是第一次相見,卻有種莫名熟悉感的對方。


    “蘇縣伯,楊將軍,姚統領蒞臨寒舍,滕某真是喜不勝喜,還請快快就座!”


    滕歸一從左下方的客座站起身來,滿臉含笑的大步走向蘇複三人。


    “寒舍?滕大人太謙虛了,入得貴府中,蘇複隻覺溫熱襲身,竟然都出了些汗水,一步而知春,此等意境,可稱不上‘寒’之一字。”


    麵對蘇複的暗嘲,滕歸一唾麵自幹,出言解釋道:“這後山中有一溫泉,沿其水道,我請人引水入府,所以才有此番場景。”


    “後山?那得有五六裏路途吧,滕府主手下能人真多。”


    “無外乎就是錢財到位罷了。”


    蘇複提步走向著前廳主座,安然坐下,眉頭輕挑問道:“哦?滕大人似還是致富好手?”


    滕歸一麵對蘇複的試探,竟沒有絲毫掩藏之意。


    “致富?這可談不上,手中有權,錢財自來。”


    “哦?那算是貪汙嗎?”


    滕歸一坐於主座,麵容依舊平靜如常,聽得蘇複的話,連連擺手道:“蘇大人太過直白了,當官取財的事,怎能以一句‘貪汙’盡敝之?”


    “應該說是‘孝敬’!”


    “嗬”,蘇複嗤笑一聲,隻憑這一番話,蘇複便知以往所知,於滕歸一已然無用,這已經是一個完全看開之人,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第二條路,所以完全是隨意隨意,無懼所有。


    “滕府主這番話,若被治下之民聽到,不知有何感想?”


    “感想?那當然是紛紛稱讚我為實臣?世家商賈不再愁送禮無門,普通百姓也不用擔心我盯上他們那三瓜兩棗,於我而言,肩一府之責,享應有富貴,不應該更能盡心盡力為朝廷辦事嗎?”


    蘇複嘴微張了張,這……算是什麽,大徹大悟?


    滕歸一話卻是不停,反正雙眼很是欣賞的看著蘇複。


    “我一直邀請蘇縣伯一敘,不是因為其它,而是我發現,蘇縣伯比我要看得要開一些,我是於絕望之中看破紅塵,但蘇縣伯天降富貴,能有此意,如何不叫我這等末途之人,心生向往呢?”


    蘇複已經難以對滕歸一表達自己的情緒,就憑滕歸一這幾句話,想要給他定罪顯然不可能,至於逼死?看他那副灑脫心態,如何可能,蘇複還沒傻到“無罪”而迫一府主官的程度。


    “我與滕府主可不同,千萬別亂攀關係。”


    “有何不同?你我都是取世家豪族之財為己用,區別不過是你畫了一個餅,而我給了他們一些好處;區別不過是我取財為己用,你用於那些泥腿子罷了。”


    “我好財,你好名,本質並無不同!”


    蘇複深吸一口氣,他明白滕歸一這是在詭辯,給自己找最後的一處心安,他可以不理會,但是他不想滕歸一帶著釋然死去。


    “滕府主不愧是進士出身,詭辯至此,蘇複也不得不與滕府主掰扯一下了。”


    “一件事相似與否,無外乎看三點,動機,手段和結果,這一觀點,不知滕府主是否認同?”


    滕歸一笑意散開,點頭道:“自然認同。”


    “你之動機為何?”


    “自然是斂財,受人尊敬。”


    “可我不是,我的動機僅僅是想要將所有涉案之人,全部殺光。”


    “你之手段如何?”


    “嚇唬一下,隨便找個由頭查一查,為某些人開開方便之門。”


    “可我不是嚇唬,江乘縣那些中小世家可為證明;我也不是隨便查一查,我是一定要挖根掘底,一個不放過呢;我的方便之門更不會為任何人打開。”


    “你之結果如何?”


    “三代盡誅,六族永墜。”


    “可我卻是享天下名,得三代富貴!”


    滕歸一笑意愈顯,直接搖頭道:“你動機雖不為財,卻也是為名;你手段依舊是嚇唬,若不然,你為何不盡屠慕容家,黃家……為何不逼死幾個郡守?你所做一切,不都是為了嚇唬我們嗎?”


    “還有那結果?嗬嗬,蘇縣伯是的行為,於其它大周世家作何感想你不知?你壞陛下江南根基你會不知?”


    “我是三族盡誅就在眼前,而蘇縣伯你呀,隻待蕭丞相駕鶴西去,無法繼承權利的你,天下誰能在皇室手中,佑得你身呢?”


    “我們那我陛下,可向來不是大度的人!”


    蘇複雙目陰狠,直勾勾的盯著滕歸一,而楊襲虎和姚清遠二人,更是麵露驚恐,看著滕歸一那一副生死淡然的麵孔。


    可滕歸一卻似半點不在意,反而繼續道:“所以呀,你和我,都是一樣的!”


    蘇複也是血氣上湧,張嘴而出道:“我娶了漠北皇庭之女,隻要我願意,此時此刻,我可以帶著一家老小,若無人之境,出入大周,去漠北,去西域,去南海……天下皆是我去處。”


    “天下百姓,皆尊我爺爺聲名。”


    “滕府主,你能嗎?”


    “若不能,你拿什麽與我一般?”


    蘇複沒有反駁滕歸一的論斷,但那是它最傻的選擇,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蘇複怎麽可能留在大周境內等死?


    這時候,楊襲虎和姚清遠目光更顯震驚了,但二人都沒有說話,一個是必死之人,一個是背景深厚注定沒有前途的贅婿,這兩個人都無所畏懼,但他們可不是!


    滕歸一麵目一猙,他準備了很多詭辯的話術,哪怕蘇複談文學,他也能找點點反駁,他也能勸自己如書房之中,那幅江雪圖一般,留得聲名於身後。


    可……蘇複就是這麽“單純”,不想給他半分心理安慰。


    蘇複的話,他無從駁斥,因為那是事實。


    滕歸一情緒翻滾許久,最後眼中終於出現了嫉恨的情緒,直盯盯地看著蘇複道:“你不過是背景比我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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