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的啊!”皇甫長安目光炯炯,滿臉懇切,“這塊金牌是溫熱的有沒有?!”


    麵對著折菊公子如此炙熱的眼神,南宮重淵頭一次地覺得他的智商……似乎……不太夠用。


    “所以……呢?”


    摸了摸太子殿下的小手,啊不……應該是摸了摸手裏的金牌,順便摸了摸金牌上麵覆著的太子殿下的小手,皇甫長安微微拔高了音調,十分期待地看著南宮重淵。


    “你可知道,自從殿下派人送了這塊金牌給本公子之後,本公子可是天天都把它貼身帶著……不,不對,是貼著胸口帶著!所以,殿下現在摸到的,那是本公子赤城之心的熱度有沒有?!”


    聽到這話,南宮重淵沒來由地生出幾分不自在,即便不動聲色地抽迴了手。


    “那又……如何?”


    “靠!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地在聽本公子說話啊?!”忍不住罵了一聲,皇甫長安再次抓起南宮重淵的爪子,貼在了心口的位置上,擲地有聲地質問道,“都這樣了,你還不能明白本公子的心嗎?!”


    刹那間,四下一片靜謐,隻有微風拂過樹枝時所響起的簌簌聲響,半空中一隻綠毛鸚鵡撲騰著翅膀從屋簷後躥出來,立在一邊的欄杆上,惟妙惟肖地學著皇甫長安的聲調,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地怪叫……


    “你還不能明白本公子的心嗎?!還不能明白本公子的心嗎?!明白本公子的心嗎?!本公子的心嗎?!心嗎?!嗎?!……”


    白蘇坐在樹枝上,張嘴啃了一口梨,對折菊公子輕浮的言行舉止表示了極大的譴責……公子大大你這隻老色魔,不要欺負太子嫩嫩好嗎?!你看他萬年不變的老臉都紅了!真是禽獸啊禽獸,連二等傷殘的人士都不肯放過!


    沒想到皇甫長安會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南宮重淵不由身子一僵,待迴過神來,卻是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掌心之下,那顆火熱跳躍的心髒,以及……某種莫名的,奇特的觸感。


    就在兩人僵持著站在門口,閃瞎了一幹護衛的狗眼之時,在綠毛鸚鵡聒噪的叫嚷之下,殿內淡漠如霜而又無可違逆地傳來了一句召喚。


    “太子,你們怎麽還不進來?”


    陡然意識到還有太後涼涼在場,皇甫長安頓時虎軀一震,嚇得抖了三抖,在南宮重淵收手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甩開了他的爪子,仿佛冰清玉潔的純真少女遭到地痞流氓莫大的輕薄似的,就連口吻都變得正氣浩然了起來。


    “太子請自重!雖然本公子知道本公子風華絕代玉樹臨風貌若天仙,叫人情不自禁一見傾心再見失身,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殿下你這樣吃本公子的豆腐,也是要付錢的!”


    南宮重淵:“……”明明是你抓著本宮的手死死不肯鬆開好嗎?!


    白蘇舉手:太後涼涼!窩可以作證!


    負手背於身後,對上皇甫長安一臉“你怎麽還不給錢,你要是付不起的話給個香吻爺能給你打九折哦”……的表情,南宮重淵終於收斂了神態,迴敬給她一個“你今天出門前是不是忘了吃藥”……的眼神,爾後邁開步子匆匆趕進了內殿,發四以後一定要跟折菊公子保持安全的距離!


    隻是,掌心下的溫度卻不知為何,不由自主地騰升起來,宛如燒起了一團小火,裹挾著某種難以言述的獨特感覺。


    見南宮重淵和皇甫長安兩人一前一後緊挨著走了過來,其間還動手動腳竊竊私語,不乏拉拉扯扯的嫌疑,太後涼涼一雙寒若冰霜的鳳眼刹那間眯成了彎刀,嗖嗖嗖地飆飛出無數利刃……身側,龍榻之上,紫宸帝君大病初醒,甚是虛弱,滿是疲態地靠坐在床頭上,一雙深沉的眸子卻是出奇的有神,看著二人過於親密的舉著,不由掠過一縷意味深長的微光。


    唯獨南宮璃月靜立床頭,目不斜視,自動屏蔽掉了折菊公子無節操的言行舉止。


    眼見著就要走到床頭,卻還是擺脫不了皇甫長安,南宮重淵忍不住麵色一冷,抬腳踩了一下她的腳尖,用犀利的表情製止她之後,才迴過頭來快步趕上前……然而,皇甫長安打定了主意要跟太子殿下糾纏到底,等他一迴身,還未來得及邁出腳步,就飛快地踩住了他的衣角,隨時隨地進行打擊報複!


    刹那間,因著行動受阻,南宮重淵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龍榻之上,隨後憑借敏捷的身手即刻站穩了身子。


    卻不想,就在一側的小公公微微鬆了口氣的時候,皇甫長安忽然快步上前,厲聲疾唿。


    “殿下小心!”


    不等話音落下,說時遲那時快,便見折菊公子一個箭步衝上前要扶住南宮重淵,隻可惜衝力太大,不僅沒有扶穩太子殿下,甚至還順勢將太子重重地撲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冷冷地看著兩人以過分親密的姿勢趴在地上,太後涼涼冷冷地抬起手,冷冷地掩住嘴巴,冷冷地咳了兩聲。


    “咳!咳!”


    一瞬間,皇甫長安騰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忙不迭地拍拍袖子退開兩步,不無責怪地瞪了南宮重淵一眼,嗔怒道:“本公子知道殿下傾慕本公子多時,但也不必如此猴急吧?這眾目睽睽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南宮重淵:“……”法海先森,快把這妖孽收了好嗎?!本宮要吐血了!


    剛剛從昏睡中醒來,不明狀況一頭霧水的紫宸帝君也表示很崩潰!麻煩誰來解釋一下,什麽叫“殿下傾慕本公子多時”?難不成他睡了一覺,醒過來之後就連太子的性取向都變了嗎?!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還會好嗎?!


    “你們……你們在胡說些什麽?!”


    “啊,陛下息怒……”恍然迴神,皇甫長安這才發現龍榻上海躺著一個人,當即諂媚一笑,狗腿地湊了上去,“您要是不喜歡這個說法,那草民就換一個,是草民傾慕太子多時……”


    聞言,太後涼涼即刻不鹹不淡地瞟來一眼。


    “嗯?”


    “咳……錯了,是仰慕,是仰慕……”皇甫長安立刻改口,“是草民仰慕太子殿下的才華,才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意……”


    南宮重淵:“……”什麽親近,明明就是輕薄好嗎?!


    “哼……”不置可否地嗤了一聲,紫宸帝君被她攪得有些頭疼,當下擺了擺手,屏退了眾人,“孤王有些乏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兒臣告退。”


    說著,紫宸帝君又迴頭轉向太後涼涼:“母後你且留下來,陪兒臣說幾句話。”


    片刻後,待眾人退離了寢殿,紫宸帝君才正了正臉色,開口問向太後涼涼。


    “母後,這個折菊公子究竟是何來曆?是否信得過?”


    “折菊公子乃為江湖中人,與當今武林盟主是至交,生性灑脫不羈,廣結英豪,一生隻愛財色,不喜為權勢所累,先前救過哀家一命,如今又救了皇兒你……依哀家看,此人可信,隻是她性情放蕩,能不能為我所用拜求功名,卻還是個問題。”


    聽到太後涼涼這樣說,紫宸帝君對折菊公子的印象分颼颼颼就升了上去,對於掌權者而言,最擔心的就是有人跟他爭奪權勢,更何況有了東方國師這個前車之鑒,紫宸帝君更是疑心竇起,不敢輕信他人……所以,折菊公子這種淡泊名利放蕩不羈的性子,恰恰投其所好,合稱到了他的心坎裏。


    “嗬……如是便好,如是便好……兒臣這樣的身子,如今是再也經不起佞臣三番四次的折騰了……”


    聞言,太後涼涼微微一笑,趁勢煽風點火。


    “據哀家所知,折菊公子師承得道高僧,自小便百讀醫書,可謂醫毒無雙,其精湛之醫術並不亞於長生殿那幫白須老者,皇兒可放心將龍體交付於她,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成效。”


    “哎……”說到這裏,紫宸帝君眸色微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孤王的身體,孤王自己最了解,先前便是因為太過貪生,才會著了東方那老賊的道,如今算是從鬼門關晃了一圈迴來,倒也沒那麽執著於生欲了,隻是有些放心不下先皇留下來的江山……外有天啟虎視眈眈,內有璃王太子水火不容,真當是叫人頭疼……”


    “船到橋頭自然直,皇兒不必太過憂慮,如今大病初醒,當以龍體為重,養好身子乃是上乘之策。”


    “叫母後掛心於此,兒臣實屬不孝……”


    “無礙。”


    “對了,兒臣還有一事想問問母後。”忽然想起了什麽,紫宸帝君眸光微爍,心下有些狐疑。


    太後涼涼溫和一笑,瞬間散發出母性的光輝:“皇兒直說便是。”


    “方才母後也瞧見了,這折菊公子跟太子……又是什麽關係?他們之間,難道真有超乎尋常的……”


    不等紫宸帝君把話說完,太後涼涼忽然臉色一變,驟然就冷了下去,淡淡地哼了一聲。


    “哀家不知。”


    紫宸帝君不由一愣,瞬間覺得智商急缺,不曉得說錯了什麽得罪了太後涼涼,隻得閉上嘴巴,不再贅言。


    那廂,皇甫長安一路跟隨南宮重淵,灰常自覺地進到了東宮,爾後理所當然地揮手吩咐宮人。


    “去,給本公子準備一間上房!記住,一定要是緊挨著太子寢殿的那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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