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來的兩年多,聞橫唐就每天學著怎麽做一個間諜,聽著聞頌時不時的報仇之語。


    直到兩年後,聞頌給了他一份晏灼華的資料。


    “你好好看,就潛藏在他身邊,然後聽命行事。”


    聞橫唐接過那份資料,他一眼就看到了首頁的那張照片。真好看。聞橫唐摩挲著照片上那張精致臉,敷衍了聞頌幾句,就轉身迴了房間。


    晏家自家主出過一次事後,安保措施高了不是一星半點,所以他手裏這份資料也隻是晏家願意放給外人看的。但就這些冰山一角的信息,都足以讓聞橫唐為這個矜貴的天之驕子動心。


    隻可惜,就是這個讓他一眼就動心的人,發現了異常,因此導致母親自盡。


    有緣,無份。罷了。


    *


    臨迴國前,聞頌送他到機場。


    “這是我們在國內的一些釘子,你看著用。”


    聞橫唐接過u盤,點了點頭就轉身往裏走。


    “等等!”


    聞橫唐止住了腳步。


    “記得,悄悄去祖墳那裏看看。”聞頌囁嚅了一下,“還有你的母親。”


    *


    飛機落地,聞橫唐到達了b市。


    按著他們的計劃,聞橫唐一步步的了解、靠近晏灼華,然後借著手裏的人安排了他們的意外初遇,他們終於成了朋友。


    相處的這段日子,聞橫唐不止一次的想著,如果不是晏灼華發現的母親該多好,或者,他甚至不再希望晏灼華迴去,就這麽平淡的生活下去也行。


    可惜,晏灼華還是迴了a市。更可惜的是,晏灼華很快就和晏清河結婚了。


    再不願意麵對,聞橫唐還是接到了命令,要求他想辦法從晏灼華入手,讓晏家亂起來。不過這個命令倒是挺契合聞橫唐的想法,我得不到,憑什麽你晏清河就可以得到?


    但他沒想到的是,晏灼華不僅死心塌地的對待晏清河,居然還這麽快就把趙家給收拾了。更急切的是,華夏的機甲項目好像已經出成果了,沒辦法,他隻能親自動手了。


    *


    策劃綁架晏灼華的時候,聞橫唐一個人在屋裏待了許久。他想著,晏灼華這麽驕傲的人,一定受不了什麽殘缺,而且太過分的手段也會踩到晏灼華的底線從而逼死他,這會阻撓他獲得情報資料,所以,得去準備些藥劑來逼供。


    還有,父親那裏的命令,晏灼華審完之後是必須要死的。可他不想就這麽直接讓動心的人死了,倒不如,審完之後做點什麽再殺。


    林林總總的策劃了許久,聞橫唐終於把晏灼華綁了。


    但還沒幾個小時,他們就被捕了。


    *


    在監獄裏睡不了覺的時候,聞橫唐總是在想,晏灼華可真是聰明啊,他怕不是從來都沒信過自己。確實,是自己不配,也配不上。


    他想見見晏灼華。不是想來個什麽最後的告白,沒必要,沒什麽意義。他就是想再見晏灼華一麵,隨便說點什麽都行。


    但他沒有忍住,還是把多年疑問都宣之於口。他們一家的遭遇,家破人亡,公道難尋,背井離鄉。為自己討迴遲來的正義,力報家仇,難道還是他們這些受害者的錯?


    他若是不報仇,難道就要這麽卑躬屈膝的忍下這種種不忿?


    但是晏灼華告訴他,成王敗寇。


    四個字,就把他所有的悲憤與鬱氣都打散了。


    聞橫唐混沌的大腦好像清晰了一下。他好像忽然發現父親和自己這多年謀劃,似乎與當初那些仗勢欺人毀了自己家庭的仇敵並無兩樣。


    經年滄海,當初那些人也早已付出代價煙消雲散,卻是自己與父親還活在陰影與仇恨之下,成了新的罪惡。


    短暫的清醒過後疲憊與混亂又卷土重來,侵蝕著聞橫唐的大腦,他看著晏灼華轉身離去,好像確實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一切。


    一瞬間多種心緒上湧又漸沉,剝離了纏繞多年的仇恨與繁雜,聞橫唐的心裏猝然隻剩下一句話。


    我該隻是他的過客。


    *


    商議結果很快就下來了,他要被送迴去,和父親一起被軟禁一輩子。這些年的自由與痛快總是要畫上句號。


    但沒想到的是,他還沒迴去,父親就自盡了。好像是和母親一樣的方式。


    以後,再無親人朋友,就隻剩下自己永遠被困在一個地方了。


    沒多久,聞橫唐就被送迴了mr國,就軟禁在他從小住的那套別墅。迴去的第一天,聞橫唐就進了聞頌一直不讓他進的那間書房。


    裏麵有兩張全家福,一張是爺爺奶奶和父母,還有一張是奶奶,父母,和剛出生的自己。聞橫唐擦幹淨了兩張全家福上的灰塵,又打掃了書房。


    在書桌的一個抽屜裏,他發現了一本父親生前的日記。


    裏麵記錄了很多父親的生活與心理,順著日期翻到自己出生的那天,上麵淩亂的寫了很多東西。


    有一句詩在最上頭,引人注目。


    年年送客橫塘路,細雨垂楊係畫船。


    詩句的下麵,寫滿了“橫塘”和“橫唐”兩個詞。看樣子,聞頌應該是糾結了許久,才為他取下了“橫唐”二字。


    就像聞頌心底藏起來的那片土地。“橫塘”變成了“橫唐”。


    一時間無數滋味湧上心頭,聞橫唐合上那本日記,深深地歎了口氣。


    原來如此。


    ————番外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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