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曹操見到劉章的時候,隻看到這貨正愜意的躺在榻上,腦袋枕著曹憲的腿,曹節則輕輕的為劉章捶著身子,而最年幼的曹華也沒閑著,不斷取著堅果仁塞進幾人口中……


    那場麵,儼然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而自己的三個女兒,則如同下人一般服侍在劉章的身側……


    曹操靜靜的看著,隻覺得腦瓜子一陣嗡嗡直響,似乎頭疼病都被氣犯了。


    曹華正鼓著腮幫子,眼角餘光一閃,發現了曹操正看著,瞬間呆住了,宛如一隻被發現的小鬆鼠……


    劉章等了半晌,見沒有半顆果仁入口,有些不滿的嚷嚷道。


    “小華兒,別顧著自己吃啊,給我來兩個……”


    曹華聞言,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劉章,最後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借著小手一揮……


    “唔……”


    一大把果仁直接塞進了劉章的嘴裏,隨後曹華起身衝著曹操施了一禮,一路小跑著去了後堂。


    而這時曹節與曹憲也發覺到了父親的到來,曹節起身施禮道。


    “孩兒拜見父親,失禮了。”


    說完,曹節扭著腰肢款款而行,隻留下來拚命咀嚼的劉章與一臉焦急卻有些手足無措的曹憲,走掉了……


    而曹憲見到兩位姐妹的離開,也是急了,雙手托起劉章的腦袋,移到身側,雙手一鬆……


    “咚……”


    “哦!”


    “噗!”


    “拜見父親,孩兒就不打擾父親與夫君商議正事了……”


    說完,曹憲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曹操見狀眨了眨眼,半晌之後這才一臉笑意的看著不斷拍著胸口的劉章道。


    “小子,所謂樂極生悲,你可明白是什麽意思了吧,我曹操的女兒豈是那麽容易被你使喚的!”


    劉章聞言掃了曹操一眼,邊拍著胸口邊開口道。


    “有事……咳咳……有事就說,無事出門右轉……咳咳……小爺我……咳咳……嗯……小爺我白身一個,有勞魏公大駕來此,還真是抱歉了……”


    劉章忙活了一陣,總算是將口中的東西處理了個七七八八,說完話,此刻正不動聲色的試圖用袖子將身前的殘渣藏起來……


    曹操見狀,輕笑道。


    “念祖何必如此,為父身為公爵,才下第一道命令便遭拒絕,總要問責一二。”


    劉章聞言不屑的擺了擺手,淡然道。


    “方才也說過了,小子仍是白身,對於魏公的指派,尊令領軍是義務,見事不可為改變戰略是為了將士們負責,這就叫做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說著,劉章看了曹操一眼,道。


    “話說魏公這是手下無人了嗎?要我一個沒上過沙場之人獨領一軍。”


    曹操聞言表情一滯,隨後麵色漸漸凝重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劉章緩緩開口道。


    “有時候,孤時常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就像是這天下目前的軍事布局,乍一看都是順勢而為,但仔細分析下來,卻發現,各個位置上卻是環環相扣,便是如我,也不好輕易拆分這些布局……”


    劉章聞言,眉頭一皺,道。


    “這便是魏公開始忌憚於我的原因?”


    曹操走了幾步,大袖揮了揮,撣開榻上的食物殘渣,坐到劉章身邊道。


    “一部分吧,你這小子的能力太過駭人聽聞,自建安十二年請你入府以來,不過短短三四年間,原本數家能與我一爭的勢力,如今僅餘益州仗著天險與我對峙,如此之才,卻是讓人又愛又恨呐……”


    劉章聞言,點了點頭,道。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皇家自古如是,魏公動了心思乃是人之常情,不必為此自責。”


    曹操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孤所顧慮的並非此事,而是念祖最近的動作實在是讓人擔憂啊……”


    劉章聞言有些詫異的看著曹操。


    見狀曹操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我知念祖心中所想,也願意支持念祖的所為,不過念祖先是搬出隱世的農家,接著又與道家扯上關係,此事卻是有些欠考慮了,念祖你是個聰明人,理當清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劉章聞言瞬間恍然,不過卻是笑著拍了拍曹操的後背道。


    “所以嶽丈便以孟嚐君為例想要借機敲打我一番,免得我毫無察覺之時挑起新一輪的道統主流之爭?”


    曹操輕輕的點了點頭,道。


    “此事比之世家問題還要難以解決,若是二者合流……”


    劉章點了點頭,道。


    “魏公安心,農家也好,道家也罷,念祖皆不準備讓其接觸世俗權力,對於這些對於天下百姓有益的道統,最合適的位置當與醫者同,如此才是最為合適他們的位置。”


    劉章說著,看了看曹操,繼續道。


    “農家不善權術,若是以農家那一套去管理天下,隻能鑄就一個國力強大卻無危機意識的虛假繁華;而以道家那一套來,同樣難免會讓國家走上歧途。”


    “不過……”


    劉章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看著曹操,一字一頓的開口道。


    “儒學可用於教化萬民,卻同樣不適用於治理天下,雖然目前不會進行變法,但當世家退出權力中心之後,儒家也沒必要保持這份超然的地位了……”


    曹操聞言沉默了半晌,才低著頭緩緩開口道。


    “儒學不可用,何學可用?”


    “法家!”


    劉章語氣堅定的吐出兩個字來,整個大廳內瞬間陷入一陣寂靜。


    半晌之後,曹操這才點了點頭,道。


    “韓非子的那一套嗎?此事……”


    劉章聞言冷笑一聲道。


    “魏公莫要誤會了,我口中的法家可不是韓非子那套為了迎合皇權創造出來的東西,法當不避權貴!法當不避皇權!”


    劉章說著,起身抻了抻筋骨,看著曹操道。


    “皇權可定法,但不可違法,毫無製約的權力必然會讓個體的行動變得肆無忌憚,若想要國家長存,一個合理的製度遠比期待一名英明的君主來得穩定。”


    “建立一個不斷完善的製度體係,讓國家始終向著更好的方向去發展,並讓發展成為族群不斷變得更加強大的基礎,這才是作為國家掌權者真正應該去做之事!”


    說著,劉章伸出一根手指,道。


    “道祖留下《道德經》讓人們了解到宇宙萬物的規律以及自身的劣根性,是為了讓後人通過修行讓自身以及族群變得更好!”


    接著,劉章豎起第二根手指,繼續道。


    “孔子留下《論語》其意本是教導人們向德為善,同樣是為了使族群始終屹立於天下萬族之間!”


    劉章說著,收起手指輕輕攥起,堅定道。


    “學者當專心研究,農者亦當將精力投入提高糧產之上,工者、醫者、掌權者各行其道,相輔而相成,此方為天地正道!”


    說完,劉章看向曹操,淡淡開口道。


    “魏公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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