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都在調侃明玉身價大漲,變成女首富指日可待,孟家卻很低調,沒有大肆宣揚這個事情,畢竟明玉現在的身份也開始敏感了起來,都說政商不分家,前期商為政的助力,後期政為商的底氣。


    到了他們這一步,接下來確實要避嫌了。


    國坤和明宴都有意識的收緊了在b市的商業活動,一些項目和資產,通過置換利益,跟其他的商業巨頭進行了產業的流轉,隻留下了部分優質的物業還繼續持有,盡量可能的避免了在b市的商業活動……


    政治生態是自上而下的,就是在趙閑庭這樣的避嫌操作下,b市的營商環境一步步好轉,這三年來,b市的產業升級取得了不俗的成效,很多高耗能高汙染的重工產業被淘汰,又用優厚的招商待遇引進了一批有潛力的高新技術產業,整個b市呈現出一種向上向好的蓬勃生機。


    ……在省裏匯報工作時,石達寬沉著臉走出了省長辦公室,看他的凝重的表情,不出意外的,又是被批了,最近各市都出台了上年度的gdp數據,a市憑借著上一屆領導人打下的良好基礎,在發展增速沒有起色的情況下,從省裏的排名從第二掉到了第三。


    “你是我們寄予希望的年輕幹部,但是你看看這幾年的成績,我都以為你是來養老的了,就靠著前任的功勞,混完這一屆?”


    “我明說,當初你從中央部位下來任職,我們省裏是對你,對a市寄予厚望的,但是這兩三年,a市的表現並不讓我們滿意啊,達寬同誌,有時候,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你們不滿意,我也不滿意啊,我能怎麽辦,當初就不該下來a市,昨晚這一屆,估計市無法連任了,要灰溜溜的迴京城了,當時家裏費了那麽大力氣把自己送下來鍍金的,誰也沒想到,是這麽個結果……哎……


    沒等他感慨更多,就看到了省長秘書熱情的迎接著一個人走了過來,即便是逆著光,他沒看清對方的臉,看形態他就知道了 這個人是趙閑庭。


    又是這個家夥,石達寬時常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想法。他的不堪其實沒有那麽明顯,隻是因為,對手太耀眼,使得他黯然無光。


    這三年來,b市在趙閑庭各項舉措下,營商環境大大改善,吸引了不少企業的投資,外來人口不斷增多,城市越來越有活力,在全省的gdp排名,從最初的中遊12名,一躍進入了前五,按照現在這個勢頭,明年有望再進一步,上升到第四名。


    不出意外,趙閑庭受到了省長的大力表彰,他的成績有目共睹,是毫無爭議的事實。


    在省長那裏碰了釘子,石達寬轉頭就去了主管路政交通的趙副省長那邊,這位跟家裏老爺子的關係不錯。


    等他從趙副省長那裏出來,就看到趙閑庭被秘書笑著送出了省長辦公室,然後他又進了省政法委韋書記的辦公室。


    省政法委的韋書記,原來他還不知道他的派係,是兩年前池家的那件事發生,他才知道韋家跟趙家竟然有那麽深的關係在……


    事情要追溯迴兩年前……


    來到美國不久的池檀越,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開始了跟實驗室那些的協調和監督工作,憑借著大型醫院的管理經驗,很快就上手了,這些讓孟宴臣得以在工作中解脫出來,好好進行自己兩個專業的學業,在後麵的考試中,終於是久違的拿到了各項課業的全a成績。


    而池檀越在美國,也感受到了久違的輕鬆,在國內的人情社會裏,表麵上的和諧與親密關係背後隱藏著許多利益的角逐和情感的較量,需要用心去解讀和領悟,對於池檀越來說,是一種負擔。


    在美國待了半年,因為忙碌的工作,也因為離得遠了,也讓他漸漸明白了自己的心。


    所以他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想要改迴外公的姓氏 ,姓張。


    至於池家,早在他們對自己出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顧念親情了,那麽,自己還有什麽值得留念的呢……


    在他透露出這個意向以後,不出所料的,電話被打爆了。


    母親打電話給自己,哭訴自己這些年的不易,苦苦哀求他不要做出這種讓她為難的決定。池檀起電話裏怒罵他,故意給池家抹黑,做這些不利於家族名譽的事情。


    而一向居於幕後,操控一切,至今仍然還掌握著池家大權的爺爺,終於在得知他意誌不改以後,同過老管家給他下了通知,一切都要等他迴京城再說。


    “你別迴去了,反正你現在事單獨的戶口,要辦這個事,我們在a事就能辦了啊。”韋瑜在機場接到了他以後,第一句話就是勸阻他。


    池家的水那麽深,他們都知道,這次池檀越公然做這種打臉的事情,他們是不會讓他好過的。


    他拍了拍韋瑜的手,然後把它握在了手裏,“沒事的,沒那麽嚴重,於情於理,我迴去一趟也是應該的,應該當麵跟爺爺說清楚,畢竟……沒有池家,也沒有我的今天……”


    韋瑜還沉浸在自己的恐怖想象裏,“他們不會把你囚禁在一個陰暗的房間裏吧?或者是對你嚴刑拷打,讓你放棄這個想法吧?”


    池檀越輕笑出聲,“怎麽會呢,他們也是要臉的。”


    隻是他們都沒有想到,池家真的會!!!


    在a市簡單的休整了兩天,跟明玉聊了一下美國項目的進展,也去韋瑜家拜訪了家長,正式確定了兩人的關係,他就飛往了京城,他想要盡快解決這個姓氏的問題,多一秒姓這個池姓,他都覺得難受。


    多年以後,再一次踏足池家老宅,縱使是他內心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還是止不住的有點膽顫,這是刻在骨子裏的陰霾。


    一位拄著龍頭拐杖的老者,一群族人長輩的簇擁下,坐在在大堂裏等著他。


    這位老者精神矍鑠,滿頭銀發,他的眼神銳利而深邃,仿佛能洞穿世間一切迷霧。


    “你還知道迴來啊??”池檀起坐在邊上,看著這個越發雲淡風輕的弟弟,氣不打一處來。


    這段時間,傳出池檀越要改迴張姓的傳聞,他在外麵,承受了多少的非議,都以為是他要排斥異己,要強奪家產。


    他們這樣的人家,手可以是黑的,但是麵上必須是白的,池檀越這麽一搞,弄得他現在裏外不是人的。特別是這個始作俑者還一臉無辜、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像是跟他沒有關係一樣,他看著他這樣,他就恨。


    從小就是這樣,弟弟的潛力質和資質就在自己之上,他總是可以輕易的難道比自己搞得分數,即便是自己熬夜複習,卻也比不過他隨意的看幾頁書。


    不是他沒有兄弟之情,如果弟弟平庸愚笨,他可以當個好哥哥,但是弟弟眼看著比自己更有培養潛質,已經明晃晃的擠壓了自己的資源,那麽就不要怪他狠心。


    他從小就明白,隻有爭,自己才能贏,所以他在母親麵前示弱,在爺爺麵前狠厲,就是想要讓他們都更加的看重自己。


    最後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弟弟被他逼得節節退讓,迴到了外公那邊,最後遠離了池家的核心資源。


    但是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年他們全家送弟弟迴a市,讓他以後陪外公盡孝,臨離開前,外公用那種失望和嫌隙的眼光看著自己,對自己說,“檀起,善惡終有報。”,這件事是他心裏最深處的秘密,那種看著垃圾一樣的眼神,讓他每次想起來,都會從背後開始發涼……


    老頭子死了以後,沒想到,那麽多年過去了,現在池檀越竟然要改姓了。


    他是說不清內心是什麽感受,明明是於自己有利的事,但是卻為什麽有一種失落呢,除了外人的出言嘲笑以外,更多的,是一種失控的無助感,明明他想好了,是要一輩子壓著池檀越的,現在他要是走了,他還要跟誰比呢……所以,不能讓他改姓!他要池檀越一輩子都在自己的陰影下生活!


    ……


    池檀越沒有理會他,而是坦然的看向首座,“答應了爺爺要當麵說清楚,我就會迴來。”


    池老爺子看著眼前的這個清俊的年輕人,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的內心知道,自己是後悔過的,池檀越跟他們前麵幾代的池家人都不一樣,他寬厚豁達,忠孝仁義,不愛與人爭長短,看似一身的缺點,無法在弱肉強食的競爭中存活下來,實則他無欲無求,反而能夠利於不敗之地……


    “你說的事,我明確的跟你說,我不同意,你別想了。”


    爺爺的反應,在池檀越的預料之中,“……,爺爺,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我,也長大了,我有自己的想法。”


    池老爺子還沒說話,池檀起就跳起來了,“你怎麽跟爺爺說話呢!”


    其他落座的幾位池家宗親,也在勸解著池檀越不要衝動,一旦改姓就是池家的醜聞了,他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父母考慮啊。


    池檀越如果是籍籍無名之輩就算了,但是他是國內醫學大拿的關門弟子,中西醫結合這方麵的專家,在很多領導那都掛了號的,他一旦改姓,這讓外麵的人怎麽看待池家啊……


    一群人圍著池檀越,但是他心意已決,他在迴國之前,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看他沉默良久,池老爺子問了一句,“你是打定主意要這麽做了?”


    “對。”


    “……那行,你既然要擅離池家,那我隻能請出家法,讓家法來勸勸你了。”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一變,請家法……那就是不能善了了。


    池家的家法,是一根祖上傳下來的馬鞭,象征著宗族至上的權威。


    上一次請出家法,還是十幾年前,有一位族人因為犯罪就要被抓,跑來老宅跪求池老爺子出手相救,被抽了一頓以後,皮開肉綻站地被池老太爺扔出了家門……


    那個血淋淋地場景,現在很多人還記得……那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迅速流出,滲透到周圍的衣服上,形成一片暗紅色的斑點,散發著強烈的鐵鏽味道


    血液已經染紅了他的皮膚,並順著傷口的邊緣滴落下來,形成了一串串小小的血珠,慢慢滴落到地上……


    這,就是家法……


    爺爺祭出祖傳的家法,池檀越既意外,又感覺是意料之中,多年來的權威讓爺爺不會低下頭挽留他的,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這種血淋淋的方式,來逼迫他讓步,逼迫他收迴自己的話。


    可是,這個時候了,池檀越又怎麽會屈服呢……


    黝黑的馬鞭,毛順鬃亮,無一不彰顯著它的曆史悠遠和至上權威。


    池老爺子拿起馬鞭,一步步走向池檀越,看著眼前還毫不懼色的孫子,他眼中除了一抹欣賞,更多的,是被挑釁後的狠厲……


    他高高揚起了馬鞭,奮力揮了過……


    “啪”的一聲,破空淩厲的鞭打聲在靜寂的老宅裏格外的清晰。


    也許是久不揮鞭,失了準頭,池老太爺揮出的一鞭落在了池檀越的褲腿邊,並沒有傷到他……


    早在第一鞭揮出時,池檀起和幾位宗族長老就倒吸了一口氣,因為他們看出來了,池老爺子沒有留一點餘地,是全力出鞭的……


    老爺子看著他還不躲閃的樣子,輕笑出聲,“好,好一個錚錚鐵骨啊。”他揉了揉肩膀,像是要舒展開臂膀,醞釀著後麵更猛烈的鞭笞。


    說話間,他又高高揚起了鞭子……


    眼看就要長鞭就要落下!說時遲那時快,遠遠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女生,“住手!”


    因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導致最後手勢歪了,所以原本應該落在池檀越胸前的一鞭,左後隻落在了他的右臂上,劃破了他的襯衣,帶出了一道血痕……


    韋瑜遠遠看到這一幕,簡直要瘋了,她快速飛奔到池檀越跟前,看著他那道開裂的傷口,眼淚險險要掉下來,一向得體的她也顧不上禮貌了,衝著池老爺子大喊道,“你怎麽能隨意打人呢!”


    池家一行人還在為突然出現的女子而愕然靜止。


    池檀起率先迴過神來,他認出了韋瑜,“是你!你怎麽進來我們家的!”


    這個時候,韋瑜後麵的一行人也慢慢走近了,一位莊嚴持重的中年人走過來,對著池老爺子打招唿,“池董,不請自來,失禮了,失禮了……”


    “您是……”


    這個時候一行人中一位池姓族人尷尬的露頭了,“這位是中紀委的副部韋中翔同誌,是我帶他們進來的,他說找您有事。”此時他也是滿頭的虛汗啊,他哪能想到,今天竟然碰到這樣的修羅場……


    這位池姓的青年是本家這邊較為出色的一個孩子,前幾年考取了京城部委裏麵的公務員,被池家看做是在政界的一個一個重要潛力股,他帶來的領導,竟然是中紀委的。


    紀委係統的韋家啊……


    池老爺子臉色一瞬間變化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他上前將人迎進客廳,“韋部長光臨寒舍,不知道是所為何事啊?”


    現在是雙方都打著明牌,但是卻在假裝看不到對方的牌麵,揣著明白裝糊塗。


    “是這樣的,我家侄女跟檀越兩情相悅,著急想要介紹給我們韋家宗親,本來這倆個小家夥約好了等會去我那邊的,這不,孩子等不及了,著急上門找人來了,希望池佬您不要介意啊。”


    池老爺子差點繃不住表情,這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池檀越才進來沒多久啊,這就等不及了,擺明了就是怕他吃虧啊。這個女娃娃,沒想到竟然是韋家的嫡係……


    一旁的池檀起看著眼前的變故,內心翻湧,為什麽他會有這樣的好運氣,自己隻能是找同層次的家族聯姻,還娶迴來一個愛吃醋脾氣大的黃臉婆,而他,卻可以毫不費力的找到政界高官的千金,要知道,政商結合,才是商人追求的至高境界,才可以為家族的繁榮和長久套上一道護身符。


    “檀越剛進家門,我們還在商討一些事情,雖然有一些分歧,但是我知道這孩子念舊情,識大體,是個好孩子……”誰還不是個人精啊,池老爺子的話隱晦的點出了他們不請自來。


    韋中翔快步走向池檀越,一臉痛心的說道,“哎呀,賢侄,你怎麽受傷了,沒事吧,是誰傷害的你啊,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了,國家不允許人動用私刑的啊……”


    ……池家眾人內心都罵起了髒話,最後,池老爺子權衡利弊以後,實在還是不想在明麵上跟韋家惡交,最後還是放他們離開了。


    如果是別的部委的領導,池家還是敢正麵剛一下,但是紀委的,還是算了吧,這年頭,誰也經不起查啊,萬一真的跟韋家撕破臉,他們天天盯著池家,那池家也頂不住啊。


    ……轉身離開的最後一瞬間,池檀越向爺爺鞠了一躬,“感謝池家的養育之恩,爺爺,您保重。”


    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池老爺子的背不經意間微微蜷縮,自己老了,這諾大的池家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漸顯頹勢,這次放檀越離開,不知道,是對是錯啊……


    ……


    “……所以說,最後是韋瑜深入虎穴,救出了身處險境的王子……哈哈哈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演偶像劇呢。”肖亦驪坐著跟韋瑜和池檀越碰杯。


    “那是啊,我看誰敢扣下我的人~”


    難得的,大家又聚到了一起,這兩三年,肖亦驪的孩子還小,她也很少出來喝酒了,肖亦驍拿著姐姐發的工資,自己開了幾家深受年輕人歡迎的電競會所,檀越他在美國和a市兩頭跑,終於是順利跟進了整個3d打印骨骼修複技術的落地,明宴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明玉也是全世界到處跑……一群好朋友們很少有機會那麽齊全的聚到一起。


    “宴臣,過幾天你們家的晚宴準備得怎麽樣了,我這邊聽說好多大佬都收到了邀請函。”


    “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差選開場舞的舞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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