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後一天,也就是舊曆十六,婷婷依然待在我家不肯走,就算她要走,都給三姐攔下來了。婷婷和我又膩膩歪歪地過一天,這天,她幫我收拾行李,身上衣服鞋襪從頭到腳都給挑一遍,務求以最佳狀態見她爸媽,她邊挑衣服還邊說起注意事項,譬如在她父母麵前不要那麽油腔滑調的,他們喜歡務實的人,這感覺就不對,他們這麽務實的話,怎麽生出一個第一次見麵就想著要蓋戳的女兒;這次迴去,送禮不用買最貴的,但要買有格調的,這個就值得商榷了,什麽才算是有格調,人都沒見著怎麽才知道什麽才對得上他們的格調;迴去見爸媽,要精精神神的,別頂著一對熊貓眼迴去,不是,你不是喜歡熊貓嗎,我這活動熊貓你還不樂意啊;這一程下來,不許你戴墨鏡,這個是肯定的,又不是去見客戶;要規矩一點,別毛手毛腳的,這誰毛手毛腳的,話可要說清楚的,我還迴想談戀愛一下來誰更不規矩,她現在還好意思地撥弄我的頭發,這逃不掉了吧,賊喊抓賊;可以多說說你工作上的事,讓爸媽覺得你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我工作上的事好像很多都和女人有關係,我怕到時候弄巧成拙。


    “所以,你聽到我說什麽了嗎?”


    “當然,完全明白。”


    中午吃完飯,我送婷婷迴家收拾行李,她在車上小睡了一會兒。有些習慣養成,就算有帥哥在旁,都改不了,真可惜。


    婷婷突然掐了我一下。這太過分了吧,心裏話都聽得到。


    我們迴到婷婷和江凱琳居住的家,這現代李莫愁不在,偌大的房間就隻有孤男孤女的,想想都要嗷嗚~~~~~~。


    “你一天天亂叫,幹什麽?”這月圓引發體內亙古的狼性,我壓抑不住而已,嗷嗚~~~~~~~。


    “沒見過一個男人那麽多內心戲的,快點過來幫我收拾東西。”婷婷嚴苛地拍了拍我的肩。我原以為我是一匹奔跑在曠野的狼,想不到在她麵前,隻不過是一隻甩舌頭的哈士奇。


    這女生去旅遊迴鄉的,有那麽多東西要帶上嗎?衣服好幾套,襪子一個星期不同款,內衣褲,唔,這個不說,充電寶雨傘太陽帽這都算了,畢竟真的要用到,折疊椅算什麽迴事,你怎麽把電風筒也帶上,你老家沒有電風筒,還有一對頸枕就很離譜,又大又占空間,上次去團建,去茶廠也沒見你帶過,怎麽現在一帶帶一雙。就是現在不把我當外人看了,都不用顧及女神形象對吧!


    她看了看一對頸枕,又瞄了瞄我,她的眼神告訴我,她要作妖。


    “我口渴,出去喝點水,你要什麽?”


    她拉著我,笑吟吟地說:“這兩個u形枕拿迴去,放你行李箱。”


    “我的塞不下啦!”


    “塞得下的,你快拿迴去嘛!”


    “我待會兒要去買見麵禮的,沒地方的。”


    “你可以頸套一個,手捆一個嘛!”她說著,就動起手幫我套u形枕。不是,既然這樣為什麽你不套自己啊,這樣很不帥的好不好,又說要我留一個好印象給爸媽,現在教我像逃難一樣。


    婷婷拍了拍我頸上的u形枕,說:“怎樣,舒不舒服?”


    我無奈地說:“舒服!”


    “那就好,你明天就這樣子過來。”


    “娘娘怎麽說怎麽好呀!”


    婷婷套完我以後,心滿意足地繼續塞她的行李箱。收拾完行李後,我們出去吃飯,飯後逛商場買見麵禮。說什麽有格調的見麵禮,毫無頭緒。給會計師和數學老師買見麵禮,要不買一套尺子吧,或者一個計算器,還是買一個基金送給他們,我覺得要不我去銀行借貸,讓他們計算複利好了,多有格調的禮物,一般人都想不到的。我們在商場閑逛,婷婷邊喝奶茶邊看店。忽然她拉著我走進一間玩具店,我一臉懵逼,你家裏還有小孩,別告訴我你有私生子,你這妖嬈的身材我可不信的。她在一盒1:350的航母模型前麵停下腳步。


    她指了指那模型,說:“我們家的書房裏就有一個差不多的東西。”


    我看了看這盒模型,比我的行李箱還長,這頸上臂上套u形枕就夠奇葩的了,你還要我手捧一個航母模型迴你老家,你是存心讓我過不了關的對吧!


    “我好奇問一句,你確定這真的要送給我爸!”這叫什麽格調。


    她挽著我的手走出那家玩具店,說:“你可以給我爸買瓶酒的,見麵的時候送上,這個模型可以快遞到家的。”


    “哇,所以我媽不喜歡我爸拚模型的。”


    婷婷點了點頭,說:“自己買的肯定不行的,別人送就例外唄!”哇,這就是中產家庭的有錢有閑發展自己的興趣嗎,我就從來沒想過要送模型這禮物。


    “為什麽我爸那麽喜歡模型啊!冒著挨罵的風險也要展示他的作品。”


    “爸爸說,模型就像數學,差一點就對接不牢,差一點就會散架,所以要十分精細打磨才能完成,每次拚模型,就像一次精密而細致的探索之旅。成敗在銼刀來迴之間。”感覺我爸應該去當個木雕師傅,他不做數學老師,可以去做木雕大師。


    “唔,明白了,既然馮老師這麽說,就這麽做了,我現在就手機下單。”我打開手機在上麵下單一個剛剛的航母模型。


    “來馮老師,輸入我爸家的住址啊!”


    “討厭。”她拿起我的手機輸入地址。這樣就把婷婷老家記下來了,以後要是真把她弄丟了都知道要去哪裏找。


    “那我媽咧,她不會喜歡數鈔票吧!”


    婷婷打了我一下,說:“說什麽啦!你眼中的會計師,就這樣子的嗎,你這是職業偏見。”


    “所以……”


    “我也不知道送什麽給她好,我聽爸爸說媽媽在上初中的時候就參加合唱團,一直到到大學都參加合唱團的,現在還時不時在家裏放聲高歌。”


    “哇,我媽原來是個歌唱家,我這一家的課餘活動也太精彩了,爸爸喜歡拚模型,媽媽喜歡飆高音,女兒喜歡訓男友,這是一個什麽神仙家庭啊!我都有點向往了。”


    “怎麽啦,不樂意嗎?”


    “那可太喜歡!”


    婷婷高興伸手過來碰了碰我的鼻子,她說:“那怎麽啦,想到買什麽送給我媽?”


    “這不好物質的家長可真難侍奉啊!”我想想頭都大了。


    “想想啊!”婷婷帶著祈求的眼神看著我。


    我往商場上下掃一眼,看到一家hifi音響店,說:“要不,我們送我媽一個麥克風吧!”


    “不許嬉皮笑臉的,我媽那麽嚴肅一個人,你送她一個麥克風?”好奇怪,就是一個家庭必定有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


    “過來,過來。”我拉著婷婷的手,扯她進懷裏。


    “幹嘛!”她看著我的眼睛說。


    我抱著她,說:“那你說,要送什麽?”


    “就沒有見麵禮送麥克風那麽奇葩的吧!”


    “我也沒有見過送模型的。就是我爸能奇葩,我媽不行,對吧!咱能不能一視同仁,能不能。”我捆住她不讓她動彈。


    婷婷抵著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好像隨時給我一個過肩摔一樣。


    我不甘示弱,也盯著她。


    婷婷臉色緋紅,說:“你怎麽說就怎麽好?”天啊,一向傲嬌的婷婷居然低下頭來了。我鬆開她,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她推開我的手說:“幹嘛?”


    是燙了一點,但沒有到燒壞腦子的程度,我想她沒什麽事,可能明天要我去見家長現在向我賣乖而已。我牽著她的手去hifi音響店,選了一個特別耀眼的金色無線麥克風。然後再去一家酒窖買了一瓶,紅酒,當作給我爸的見麵禮。


    心滿意足後,我送婷婷迴家,在她家中,我戀戀不舍。


    “要不我今晚就在這裏過夜吧!好不好。”我有點怕她一個女孩子在家有危險,特意說。


    婷婷驚恐帶著害羞地看著我,說:“不行,我什麽都沒有準備好。”


    “過夜還要準備什麽?你在我家過夜也沒什麽要準備的。”


    “這隻有你和我的,要是出事怎麽辦,你快點走,快點走吧。”婷婷喘著氣,推著我出門。


    “好吧,好吧!今晚鎖好門,早點睡,明天我來接你。”


    “嗯,你快點走吧!”臨走時,我捧著婷婷的臉,給了深情一吻,說:“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好嗎?”


    “知道了,你快點迴去吧!”她說著把兩個u型枕推給我,讓我離開。


    “要不,我還是留下來吧!我睡客廳怎樣?”我抵著她門說。


    “我才不信你啊,你這無賴,一定會說各種理由讓我給你開門進房的。你還是快點迴去吧!”婷婷推開我關上門。


    “鎖上門!”我在門外說。


    我迴家,馬不停蹄地趕緊把我的那篇東西完成潤色,好陪婷婷迴鄉時心無旁騖,這一修改,就改到淩晨三點,顧不上洗漱倒頭就睡了。第二天,姐把我打醒,沒錯真的一個巴掌打在我的臉上的。我嚇了一跳以為又要換寄宿的人家,登時清醒過來。


    姐嚷嚷:“郭夏炎,你的手機鬧鍾都響多久了,還不起來。”


    我拿起手機看一看,糟糕,過了自己訂下來的時間了,我連忙以極速洗漱換衣服叫網約車拖著行李出門。在等車的時候順便啃蘋果。今天廣州的交通狀況,簡直可以用一馬平川來形容,路上少了許多轎車,我很快就到了婷婷的樓下,隻見她已經在樓下等我了,我下車就過去幫她把行李搬上車。


    婷婷看了看我,沒說什麽,就坐進網約車。


    我放好行李坐進網約車,我說:“等了很久嗎?”


    “沒有,一陣子。”她握著我的手看著我,好像我的臉上有什麽似的,我抹了抹自己的臉,也沒見有什麽不妥的。


    “怎麽啦?”我問。


    “沒什麽。”


    我們的車帶著我們到南站,下車後,我們乘高鐵去珠海。在高鐵上我混混沌沌地打了個盹。這一程車不到1個小時就到站,我在迷迷糊糊中給婷婷叫醒,說我們到站了。我們拉著行李箱離開高鐵站,婷婷帶著我乘坐公交車到我爸媽所住的小區。


    公交車穿街過巷地來到婷婷的小區,這是一個嶄新的小區,建成也沒有多少年,婷婷帶著我穿過小區門口,門口的保安對婷婷打了個招唿,就放行,看來婷婷在這個小區是人盡皆知,就像我在我的小區經常被人調戲一樣。我們從小區門口進去,來往的街坊鄰裏的向婷婷打招唿,婷婷一一都叫出他們的名字,並問好。好幾個不嫌事多,還問起身邊人。


    婷婷打趣說:“在外麵撿來的男朋友。”


    “在哪裏撿啊,告訴我呀,我也撿一個。”


    “沒有了,阿姨,隻此一家。”對於和我不遑多讓的社牛,一般我都不甘示弱。


    那些阿姨被我逗得哈哈大笑。


    “想不到,婷婷這小靈精,找了一個大古怪啊!”


    “可不是嘛!”婷婷傲嬌地說。


    “阿姨,你不知道嗎,小靈精專治大古怪。”


    那些阿姨邊笑邊跟著我們。


    “我們還想著婷婷迴來,今天上她家說親呢,看來是不用。”


    “不用了,阿姨,不用了,這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了,叫你家的兒子去趕緊找別家姑娘,別再惦記我家的婷婷了。”我反客為主地說。


    “我家沒有兒子,有女兒,要上我家坐坐嗎?”


    “不用了,李姨,他忙得很,沒空去別家串門的。”


    “對,我沒空去串門的,你們來串門倒是沒什麽問題的,帶上家屬就更好。”婷婷聽後打我一下。


    “小夥,你和那個經常來婷婷家的小夥不同,風趣得多了。”我盯著婷婷,還有小夥經常來你家。


    婷婷白了我一眼,看什麽呢,是鄭圖。


    “哦,那些小夥都是零食,我才是正餐。”我迴懟這一幫三姑六姨。


    她們大笑不止。婷婷狠狠地拍打著我。我們和一幫街坊有一搭沒一搭地迴到婷婷所居住的樓。我們揮別她們上樓,進電梯,電梯緩緩上升,出電梯。婷婷到一個單位,拿出鑰匙要開門時,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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