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一幅不被看好的畫作,但怎麽說都是出自一個成名已久的畫家的手,我能怎麽說,這或許是一張廢紙,也或許是新風格開創的標誌性畫作,這是從零到無限的可能,我真的頭都大了。


    “還在發愁啊!”我在盯著那卷畫筒看,陳思君去衛生間迴來說。


    “我還是還迴去,真受不起。”我捏著頭疼的頭說。


    陳思君坐迴位子上,說:“你能還迴去,現在就不用發愁了。”


    我很是苦惱地說:“真有這樣的人,送別人的東西,要不一文不值,要不價值連城。”


    陳思君邊工作邊說:“我看段老師是在賭,你和他的眼光。”


    “他應該自己一個人下注。”


    “我想麵對世人的嘲諷和不理解,有人作伴,就不用那麽孤獨吧!”


    我們同時呆呆地看著那畫筒。一個人,在一隻無形的大手前,高舉畫筆,畫下一道鮮豔的紅,但那隻大手依然重重地壓著,他雙手抵著大手,這時一個人走過來,撿起掉在地上的畫筆,再畫一道,一個紅十字,從四方裂開,破開厚厚的黑影。


    在我們發呆的時候,陳思君的手機響了。


    陳思君接聽,看了看我,說:“鄭董叫我和你去58層小會議室開會。”


    “什麽事?”


    “敏倩帶著一個律師來了。”


    “走吧!”想不到我來第二天情況急轉直下。


    “興總知道這件事嗎?是他們約好,還是敏倩突然上來。”我語氣有點焦灼。


    陳思君的語氣也有點急促,說:“要是約好的,沒有必要驚動鄭董,應該是敏倩直接殺上來的。”按照敏倩的成長環境和她的性格,她應該是一個隱忍的人,怎麽這麽快就走法律程序。


    陳思君對我說:“待會兒,你一定要穩住雙方的情緒。”我穩住他們情緒,敏倩還沒見過我,興總更是不待見,你叫我穩住他們情緒,是不是太強人所難。


    “我穩住他們情緒,你做什麽。”


    “我看你表演啊!”


    我揶揄一下她說:“哦,挺好的,你就歲月靜吧!”


    我們到58樓的一間小會議,進去,鄭董坐在主席位,興總坐一邊,敏倩和律師坐另外一邊。


    陳思君拉著我,逼我坐在興總旁邊,她自己卻離開會議室,


    興總看了看我。


    我小聲對興總說:“興總,又見麵了。”


    興總疑惑地問:“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看了看鄭董的方向說:“哦,這次甲方是鄭董。”


    興總看了看鄭董,鄭董點了點頭。


    敏倩的律師說:“這位是?”


    “我,郭夏炎,今天興總的事,全權由我代理,就像你代理敏女士一樣。”我套用律師的開場白說。


    “哦,你好,郭律。我是敏倩女士的代表律師,季林森。”你五行到底多缺木啊。


    我依著葫蘆畫瓢說:“你好,季律。請問,敏女士,有什麽訴求?”


    季律打開一個文件夾,照本宣科地說:“我的當事人想協議離婚,根據我當事人給予的資料,鄭興先生現在擁有三棟物業,一棟屬於婚前財產,一棟是雙方共同財產,一棟是敏女士投資眼光獨到,獲得增值的,因為鄭興先生是婚姻過錯方,所以我當事人,希望擁有除了婚前的其他兩棟物業。”


    興總點了點頭。


    “沒問題,我們同意這種分配。”


    “還有,鄭興的股票基金,很多都是我當事人慧眼,都得到不同程度的增值,這份資料上已經明確表明。”季律指了指他麵前的文件夾,鄭董看了看自己麵前的文件夾,興總完全沒有理會,就放著不看,季律繼續說:“所以我當事人,認為這部分按照,我方占八成。”


    這時,陳思君送茶進來,放下杯子後離開。


    興總也點了點頭。物業已經三七分,現在股票基金也二八分,這樣都首肯啊!看來不論對方提出什麽條件,興總都會答應的。


    “沒問題,我們同意,而且也不用再談了,後麵你們說什麽條件,我們都答應,快點簽離婚協議吧,別耽擱雙方的時間了。”我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呆住,我可以理解,畢竟要離婚先狗血,是離婚的必經之路,哪有像我這樣這麽爽快。但興總,你怎麽也呆住了,三七,二八都肯答應了,怎麽現在又不舍啊?


    敏倩看著興總,語帶怒氣說:“好,我簽,拿協議來。”


    季律把一份協議遞給敏倩。她正要簽時,我說:“麻煩,也給我們吧!我們也等不太急。”


    季律正要取出另外一份離婚協議給興總時,敏倩停下手,抬頭看興總,說:“你就這麽想離婚嗎?”


    “我。”興總隻是說了一個字。


    我代替他說話,畢竟我現在是郭律,怎麽能讓當事人說話,然後我說:“哎,不是你們上來說離婚的事嗎?怎麽就問我們想離婚。”


    敏倩激動對我地說:“我不是問你,我是問他。”敏倩轉頭看著興總說,“你現在是和我說一句話都不願意了,對吧!”


    我繼續在做好我的郭律職責,說:“我們是過錯方,我們羞愧難當,同意你的談判條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怎麽你說得像你才是過錯方,你在求原諒。”


    “你給我閉嘴。“敏倩和興總同時對我說。


    我閉上口。


    “鄭興,你說話啊!”


    興總看著敏倩,說:“如果離婚讓你開心的話,我願意簽下我的名字。”看來你介紹自己,應該是大興安嶺的‘興’,你五行是一點都不缺木啊。


    “鄭興,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一直自以為是,說什麽為我好,說什麽不想我痛苦,你有問過我想怎樣嗎,你就一直自己做主,裝很關心我,我受夠了,我不用你可憐我,我不用啊!”敏倩情緒激動,拿著桌上的茶杯就要往興總身上潑,我情急起身一擋,一杯茶潑在我的昂貴西裝上麵,這滾燙的水,濺在我身上,我不禁吃痛叫了一聲啊。陳思君,你幹嘛要衝那麽燙的茶。


    敏倩恢複理智,連連道歉。


    我捏開領口,不讓,衣服貼著身,說:“我看今天,雙方的情緒都不太穩定,不如今天的事就到此吧,我們改天再聊,好不好,季律。”


    “好的,郭律,改天再聊,我們先走了。”季律拉拉著敏倩離開。


    敏倩一臉歉意地看了看我和興總,跟著季律離開。


    我扇了扇衣服,說,“鄭董,我先去衛生間。”


    “去吧,找思君幫忙,看看能不能借一套西裝替換。”


    “我在辦公室有一套備用的。”


    “那,快點去吧!”


    我走出小會議室,陳思君看著我一身濕,眉頭緊皺,走上來,關切地問:“郭夏炎,你怎麽了?”她一直盯著我的頸,很是擔憂。


    “剛剛喝茶燙嘴,手不穩,又燙一身,陳思君,你下次泡茶能不能不要用這麽燙的水,會出人命的。”


    “說什麽話,燙成這樣還要說笑,你是不是燙傻了,疼不疼嘛?”陳思君一臉焦灼。


    興總指揮若定地說:“思君,你上公司群問誰有燙傷的藥,我去拿衣服。”


    “我去洗手間脫衣服。”


    “興總,我跟著你一起下去,郭夏炎,洗手間在右手邊直走,就能看到,不要擅自處理,等我迴來,記得等我迴來。”


    我到洗手間,脫掉外套,和襯衣,本想用水清洗的,但陳思君的“等我迴來”,不停地告誡我,不要亂來。我忍受著刺痛,等陳思君迴來。


    陳思君在門口喊:“我找到燙傷藥了,你快出來吧!”


    “我沒穿上衣,出不了,你放門口,我自己弄吧!”


    “要先消毒,再敷藥膏。”


    這時,興總拿著襯衣和西裝進來,把衣服遞給我,說:“剛剛的事,謝了。”


    我看了看他,說笑:“不客氣,維護代理人,是律師的職責嘛。”


    興總破天荒地笑了笑。


    “郭夏炎,你好了沒有。”


    “我自己能消毒,你把藥放在門口就可以了。”


    “有些地方,鏡子看不到!”


    我看了看興總。


    “你別看我,我不會幫你消毒的。”他說著就走出洗手間。


    我本想拉鋸的,但燙傷的地方實在痛,隻好穿上襯衣出去。


    “哪有地方鏡子裏看不到?”


    “少廢話。你就當我是個男人,行不行。”她靠近我,用棉簽蘸上酒精,說,”頭別到一邊,“我把頭往燙傷的反方向那邊轉。


    “這不是更尷尬了嗎?”她輕輕地用棉簽在燙傷的位置上抹上酒精,那劇烈刺痛,讓我咬牙切齒。


    “我是蕾絲邊可以了吧!有女朋友了不起嗎,張口閉口都是女朋友,聽著一股酸臭味,不是為了我的行政總監的位置,我才懶得管你,別以為我很稀罕你好不好。“


    “其實,你有沒有嚐試過問,他們有沒有酒精噴霧呢?”


    “沒有,郭夏炎,你自己弄吧!“陳思君把酒精,棉簽,燒傷膏都塞我手,離開。沒有問,還是沒有酒精噴霧嘛?


    最後還得我自己對著鏡子塗抹。要不是段老師的畫,我才懶得管。這次算我還人情給你們鄭家了。這幸好沒有潑到臉,不然接下來幾天不知道怎麽見人。


    酒精擦拭過一遍後,我在等待酒精揮發了。看著鏡中燙通紅的頸,要是婷婷在就好。記得有一次打羽毛球,這是畢業後第一迴打那麽長時間的羽毛球,渾身酸痛,身體像散架一樣。她二話不說上來就又揉又捏的,嘴裏還說什麽這是給我舒緩疲勞酸痛,這一句還不夠,接著又說,如果不揉第二天走不動道,雖然她嘴上是這樣說,實際手腳極其不幹淨,還上下其手,不過的確第二天是好多了。如此看來不以揩油為目的的舒筋都不是好的按摩,然而我總感覺是被人侵犯了,我找她理論,這女居然無賴地說頂多隻賠一個親。一個親還得了。我笑著抹上燒傷膏,疼痛感終於有些緩解。


    六點準時下班的我,確實不像一個打工人,不過在這個生產部裏麵,我還不是另類,這個可能就比銷售部的好。我收拾筆記本,把自己的外套和襯衣套好,去陳思君位置拿迴段老師的畫。


    “等等我,馬上好!”陳思君說。


    “還以為你要一直賭氣。”


    “我才沒有這麽無聊。而且,你不是說了,我是你升行政總監的關鍵嗎?那我怎敢怠慢我的貴人。怎樣,郭貴人,要吃什麽?今天你拍板啊!”


    “那吃水煮魚吧!附近有家的水煮魚的挺有名,我就想去試試看,今天,陳姐姐宴請,就這家,不過分吧!”


    “郭貴人,不行,燙傷忌口,辛辣,吃不得?還是吃小雲吞吧!”


    “陳思君,你就是想拿這些忌口發物打發我吧!”


    “加個生煎總可以了吧!”


    “這是我拍板嗎?”


    “差不多行了。”


    我們下到大堂,經過前台,敏倩從會客區,提起一個袋子起來,向我們走來。她看了看我,眼神有點呆滯。


    “這是……“她指了指我的外套和襯衣,說。


    我恍悟地說“哦,興總借我穿而已!”。


    “哦,不好意思!”她牽強地笑了笑,把手中的袋子遞過來,說:“我一時失控,潑你一身,還弄髒了你的衣服,不好意思。我看,外套太貴重,這不好送也不好收的。這是一件襯衣,希望你能收下,聊表我的歉意。”的確,外套確實是貴重一點,襯衣剛好,理由也充分,不收,還不給人家麵子。


    “謝謝!”我接過襯衣。


    “我還想請你吃頓飯,就算是賠罪的,你賞麵嗎。”我早就想拜訪敏倩,今天她邀請就再好不過了。


    “陳特助,也在,不如也一起,好嗎?”


    敏倩釋懷地說:“好啊,當然可以。”看來她也怕和我獨處。


    “那我也不客氣,蹭蹭郭律的福氣。”我瞟了瞟陳思君。這次,我請你吃大的,下次,你可別再說什麽小雲吞,生煎,起碼是一個大閘蟹吧。


    陳思君白了我一眼,想得美。


    “走吧,我的車就在門口。”我們仨,來到門口一輛幻影特別突出地停在門口。陳思君和敏倩,走後排,我坐前排,司機在旁邊。看這個排場,我是不能相信敏倩是為了錢,搞個二八分的。這五五分,我都覺得是給興總的麵子。車駛到一家十分幽靜的中式私房菜館,什麽齊白石,黃花梨木家具,百鳥朝鳳,簡直和頂級的西餐廳,不遑多讓,我甚至懷疑這是他們家族經營的菜館,專門招待貴賓的,而今天整個菜館也就隻有我們這一桌。看來我所謂的富二代,在這裏,簡直不值一提,如井底之蛙。


    “陳思君,你的大閘蟹怕是逃不掉了。”我小聲說。


    “頂多兩客生煎,不能再多。”


    “你們說什麽悄悄話?”


    “郭律想吃生煎。”陳思君笑著說。


    “也好,我也好久沒吃過了。”敏倩說。


    敏倩真的不愧為,書香門第的大家千金,她的一身貴氣,就是與生俱來的,從內而外的散發出來,同樣是富家千金,安總和她就氣質上就大相徑庭,一個舒服自然,一個雍容大氣,要不是她在會議上歇斯底裏,我還以為,她是書中走出來的人物。


    一個穿著唐裝的人,遞給敏倩一張嵌金邊的菜單,說:“大小姐,這是你訂的菜單。”


    敏倩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加一客生煎。”她把菜單遞給我們。


    我看了看,大閘蟹,八寶鴨,醉雞,八寶齋菜,高湯娃娃菜,椰汁雪蛤燉官燕,看來這菜品都是清淡,好像都是為我設計的,當然除了大閘蟹和官燕。不過三個人,能吃那麽多菜嗎?


    “近來,我聽說集團裏麵多了對才子佳人的,我以為是集團裏麵的女同事鬧著玩。今天一見,果然是郎才女貌,思君,我就不多說。單單就你充律師,還不怯場的膽量,我就挺佩服的。”看來她是早知道我的身份,隻是礙著鄭董的麵子,不說穿而已,可能在場的就隻有季律一個人認為我是律師。


    “我的小伎倆,不過也逃不過,你的眼睛罷了。”服務員開始上菜,第一道是醉雞。


    “我說的是金童玉女。”她還是把重點帶迴去。


    “敏倩姐,你別誤會,他是張口閉口說他在家裏的女朋友的。他自己是不會覺得有多酸臭。”


    “對,的確,我就這麽不合時宜啊!”


    “哦,說才子佳人就非要往一塊湊,這個我就不認同,金童玉女意投機,才子佳人世罕稀,我但覺得戀人常見,知音難求,能做到意投機的兩人,就更難。就連女朋友的話題都能拿出來開玩笑的又有多少人。來,我敬你們。”敏倩拿起,倒滿花雕酒的小杯向我門舉起。


    我們也拿起杯子,喝了。作為這裏唯一的男士,我便當起倒酒的角色。


    “起筷吧,邊吃邊聊!“接著又上了道八寶鴨,服務員,還用匙羹把鴨肉,分成小塊。


    “思君,你有男朋友嗎?“


    “我啊!”陳思君,看了看我。


    “看著我幹嘛,我不介意的。”我開玩笑說。


    她抿了抿嘴,嗔笑,說:“沒有!”


    “那你要多努力了,不然以後要倒追小奶狗的。”我吃著鴨塊說。


    “要你管!”


    敏倩露出姨媽笑,說:“你們兩個是認識了許多年了嗎?”


    “我們認識許多天。”我說。


    “三天吧!”


    “三天就成這樣子嗎?真的難以置信。有的人,三年十年都不能交心,你們三天。”


    “敏倩姐,你不用驚訝,你知不知道,段老師。”


    “鄭安的丈夫嘛,我認識,我還在他畫廊買過畫。”服務員送上八寶齋菜。


    “就在下午,他去人家畫廊,迴來就多了一卷畫,是段老師送他的。”


    敏倩驚訝地說:“段隨送你畫啊?!真的假的。”


    “我也希望是假的。“


    “是那一卷嗎,”敏倩指著一幅畫說:“上車我就奇怪,你為什麽一直拿著,原來是段隨的畫啊!能看一下嗎?”


    “可以。”我拿出段老師的畫。


    敏倩看了看,說:“的確,的確是段隨的畫,我在畫廊見過,當時就覺得和他的風格有點不同,就沒有留意。”


    “可能是門外漢的一次碰巧而已。”


    “你別說,現在看這幅畫,我挺有感觸的。所以是他和段隨打了個照麵,段隨就送他畫了。”


    “對啊!”


    “這樣說來三天,也不算短了。”服務員送上三隻大閘蟹,和開蟹工具。


    “同感!”陳思君說。


    “來,我好幾天,都沒有開心過,來,喝一杯。”敏倩端起酒杯說。


    “喝一杯。”我們仨喝一杯。


    “你們是怎樣認識的?”


    我問陳思君:“你說,我說?”


    “你說。”


    “我說,我接到鄭董的工作邀請過來,接待我的就是她。第一天,你說什麽來著。“服務員上高湯娃娃菜。


    “你愛說不說,我肯定不說,那是鄭董要我測試你人品的。”


    “鄭董測試他人品?”


    “就是,鄭董在找人事總監,找一圈,找到他,你知道的,恩邦都是家族經營的,對外人做總監很慎重,就叫我測試他人品,看他是不是一個忠誠的人。”


    “明白,這樣的開局,確實挺尷尬。”


    “我就挺奇怪的,怎麽第一次見麵,就有好感。”


    “沒有,那是鄭董要測試你,別說我像癡女一樣。”


    我調侃說:“癡女!”


    “說了是為了測試。”服務員送上生煎,看她們吃螃蟹吃得津津有味的,我吃口生煎,一咬二吸三吃,這可能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生煎,我拍了一個照片,說:“我出去一下。”


    “好啊,好啊,我正想怎麽把你使開,好讓我們姐妹談呢?”敏倩說。


    我走出花園,打開美團,點了個生煎,送到婷婷的家裏。其他的菜,送不了,生煎還是可以。雖然沒有這裏好吃,但也算一起吃吧!


    我迴到飯桌。她們看著我微笑,吃著燕窩。


    我也趕緊趁熱吃。


    我正吃著,服務員送上一盤,西瓜。


    敏倩說:“來,吃西瓜。”終究沒有逃過。


    “我什麽都沒說,真的。”陳思君抿著嘴,強忍著笑。


    我吃了一塊西瓜,說:“陳思君,你也吃吧。”


    “哦,好啊!”她裝作鎮定地拿一塊。


    我盯著她,說:“西瓜好吃嗎?”


    她噗嗤一聲,噴出來,幸好,手掩得及時,不然噴一桌。


    她走出去。敏倩跟著走出去,說:“過分了。”的確過分了。這個玩笑確實開得有的過了,所以我說和女性朋友開玩笑的度真的很難拿捏,一不小心就過了。


    她們出去有點久。


    這時,婷婷來視頻電話。看來是我點的餐到了,我深唿吸一口,打開視頻。


    “夏夏,你點給我的嗎?”她指了指手中的生煎


    “對啊,吃到好吃的,想分享給你。”


    “你還在外麵?”


    “對,我還在外麵,今天和同事吃飯。”


    “吃什麽啊?”


    我轉後置,拍了拍今天晚上的菜品。


    婷婷驚訝地說:“真的有生煎啊!”


    “不然呢!”


    “我還以為……沒事了,和我一起吃,好不好。”


    “就吃一個。”


    “嗯!”


    我架起手機,夾起生煎,一咬二吸三吃。


    “不行,我怎麽感覺你的比較好吃。”


    “那沒辦法,這是私房菜。人家大廚又不可以飛過來煮給你吃。”


    “那你可以學了,迴來煮給我吃啊!”


    “這麽看得起我的手藝嗎?”


    “那是當然的。我們郭大廚……”婷婷指了指我的後麵,說:“你的同事。”


    我轉過頭,看到陳思君和敏倩。


    “嗨,你好,我是陳思君。”


    “我是敏倩。”


    “你們好,我是馮婷婷。謝謝你們照顧夏夏啊!”


    陳思君看了看我說:“夏夏?!”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我下了。”


    “我迴去打給你。”


    婷婷關掉視頻。


    敏倩說:“看來我們迴來得不是時候啊!你女朋友不會多想吧?”這應該是我的問題,我不去無端端地點外賣,婷婷就不會來視頻,不視頻通話,就不會看到我們在聚餐,也就不會有發生猜忌。


    “我看她也不像個愛猜忌的人吧!”


    我和敏倩同時看著她。陳思君你是多久沒有談戀愛啊!


    “怎麽啊,我是女的,我談過戀愛,好不好!你,你,郭夏炎,你看我是幾個意思。你一男的裝什麽裝。”此情此景教一個女人不去猜忌,這真的沒什麽可能。要是真的可能,可能她不是女的。


    “我發覺你們這些小年輕,都挺敢於表現自己。我們走開一會兒,你們就視頻聊天了。”


    “不,就隻有他敢。”


    “對。”敏倩笑了,“在我們那個年代,都是什麽細水長流;盡在不言中;守候是最長情的告白。但現在是什麽,一個眼神的事何必花整套電影;愛就要說出來;此刻便是永遠。開始的陪伴確實讓人感覺溫存,但日子久了,想獲取更多的肯定,他卻無動於衷,你的感情在做加法,他卻在做減法。終有一天會崩塌,與其最終醜陋離場,還不如今天瀟灑放下。”


    你要是真的能瀟灑放下,怎麽要三七,二八分,這分明是在挑事的。但敏倩口中的這種雞湯文,是別人灌輸,還是她自己領悟,我有點迷糊。灑脫這種風格,可以出現在安總身上,也可以出現在勵總身上,但不像會出現在敏倩身上。感覺敏倩一直被pua,留下的刻板記憶。而這個刻板記憶又和她的性格衝突,所以她想離婚想放下,但又在條款裏提苛刻的要求,想鬧掰。不搞清楚她是否被人pua了,她會在這種想放下又不斷搞破壞的矛盾中,折磨自己。


    我看著陳思君,我能信你嗎?


    陳思君,轉過頭,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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