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午飯,我們就要到這三日兩夜遊的旅店登記入住。


    上車後,我依然坐在姐的旁邊,每個人經過都調侃一下我的廚藝,一下子從郭總弟弟變成郭總會下廚的弟弟。感覺多加一個定語,咖位反而變低了。


    小瑜和馮婷婷一起上車。


    “夏夏。郭總。”這個郭總是附加的吧。


    “小瑜!”一時我不知道怎麽稱唿馮婷婷,叫全名顯得陌生,叫婷婷又過於熟絡。特別是我現在處於眾人焦點中。剛剛一組,還能以組員身份說上話。離開這個身份,我和她,不是同事,沒有工作交流需要,不是朋友,沒有日常交流可能,也算不上陌生人,不需要認識介紹。這就很尷尬,在這思前想後中,她就和小瑜離開了。


    “喲,社牛郭夏炎,找不到說詞了?”姐戳了我一句。


    我白了她一眼,這話真的戳到我了,真的找不到說詞了。


    “郭夏炎,你是不是病了,你跟她說不上話,不會連和我也說不上話吧!”


    “要是我真病了,也是被你氣的,你是任何時候都能找到機會戳我。”


    “看來,你的病也是講求對象的。”


    我一次全心全意付出,換來的是她日子到頭,看不到未來。我再一次,是她沒有未來,所以不想我也失去未來。這一次,我害怕未來,但想去看看。我想給予最好,但往往還有更好。所以我糾結那個更好,而忽略這個最好,這就是一個人在否定與肯定的渦旋裏掙紮的痛苦。


    旅遊車駛過一段路,到了我們要下榻的旅館。


    樂敏在車上說:“請大家,帶齊所有行李下車,接下來的三天兩夜的行程就在這間旅館展開,現在先把你們身份證交給我們去做入住登記。”


    我交出身份證,下車來到大堂等候。


    小瑜,鄭圖和馮婷婷,他們仨走進來。小瑜和鄭圖見到我都揮了揮手示好,而馮婷婷隻是看了我一眼什麽都沒有表示。我不知道是她們上車時,我沒來得及跟她說話,她報複我。還是,她要貫徹她的討厭富二代的人設。或許也許可能她像我一樣不知道怎麽做迴應。


    等了一會兒,娟姐拿到房卡開始讀名。


    “郭夏炎,鄭圖。”我背著包過去。


    “夏哥,我好高興,我們一個房啊!”想不到,娟姐居然安排我和鄭圖一個房。


    發完所有房卡後,娟姐喊:“大家安靜,安靜一下!”大夥安靜後,娟姐繼續說,“聽好了,大家的房卡裏有四張早餐券,兩張中餐券,是明天,後天在這家旅店的自助早餐,和明天中午自助餐。兩張溫泉券,是明天泡溫泉用的。最後是兩張房卡。從現在到晚上六點,是自由活動時間,大家可以享用旅店給大家提供的免費娛樂設施。至於收費的,大家就自掏腰包了。晚上六點,到這裏大堂集合,我們將去燒烤場燒烤,燒烤完,或者你吃飽了,可以自由活動,清不清楚。”


    我們齊聲迴應:“清楚。”


    娟姐繼續說:“好了,大家可以迴房休息了。記得六點下來集合。”


    我對鄭圖說:“走吧,上房吧!“


    “走。”


    我們走過電梯,隻見,小瑜和馮婷婷已經進電梯了。但裏麵都擠滿我們公司的人。


    鄭圖突然神經大條地問:“婷婷,你房號多少。”


    馮婷婷惡狠狠地說:“你有病吧,我房號多少,為什麽要告訴你。”


    “不告訴他,告訴我吧?”


    她一臉嫌棄地說:“有病。”


    小瑜說“夏夏,婷婷和我一個房?”


    “這麽巧?”我說著電梯門就關上了。


    “還想問一下,她們的房號。”


    “你什麽腦迴路,問女生房號?”我和他走上樓梯說。


    “我們都是好朋友,有什麽問題嘛?”什麽時候成了好朋友,這進度也太快了吧。


    “人家真的告訴你了,旁邊的同事會怎麽想?”


    “也對,那麽你又問。”大哥,我那是戲謔,幫你解圍的,讓人覺得你是開玩笑的。


    “我幫你墊背而已。”


    “真的?”


    “假的,我也想知道她房號。”


    “我覺得你幫我墊背靠譜一點。”


    迴到房,放下行李,我們聊些有的沒的,無關痛癢的話題和平時的喜好興趣。


    “夏哥,就是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的?”你不會想請教我怎麽追女孩吧?


    “說啊。”


    “就是,你怎麽能當著那麽多人講話的?就特別是別人對你沒感的時候,也能這樣一直……”


    “死皮賴臉地說?”


    鄭圖笑了笑。


    “不是,你一補習老師,在人前講話,你應該比我還有經驗吧?”


    “我對著都是小朋友,他們也沒有什麽憎惡的,而且補習老師是我的職業,但下了講台,我就講不了了。”


    “這樣啊!講話這種事,我覺得應該是義務和權利的關係。”


    “啊,不明白!”


    “譬如,你在講台上給小朋友講課,因為教育機構付給你薪水了,你就要有義務和責任上講台,而我能在人前講話也是我的義務。”


    鄭圖聽得很認真,他提問:“那麽他們給了你什麽權利?”


    我猶豫了一下說:“權利,有時候是金錢,有時候不是,或許是人情,人脈,自我實現,自我價值體現等等,這些都比較虛,我講個例子說。有一天,譬如我去麵試,那個麵試官恰恰在脫口秀裏看過我表演,就這樣產生好感,於是麵試官對我的看法高幾分。就因為這高看的幾分,我順利入職了。這並不能說我走後門,隻是在芸芸眾多參加者當中,麵試官認識我而已。”


    “哪有這麽巧合麵試官認識你?”


    “你聽過六度空間理論嗎?”


    “我聽過!”


    “那,我也不拋書包了,我再舉個例子。一個很喜歡脫口秀的人,我們姑且稱甲。他每周都會去聽脫口秀,這樣一來他就會看過我的表演,我倆就有了交流的可能,有交流的可能,我也就有向他吐苦水的機會。如是甲在某個派對裏麵,遇上很投緣的人乙,他們就談論一下興趣愛好,就像我們現在這樣。甲乙他們就可能說到脫口秀,說到脫口秀,就可能說到我。那麽乙的公司可能正在招聘策劃的職位。因為推薦機製,乙想要一筆獎金,他就向相關的部門經理丙推薦我這個人。因為認識我這個人,乙會為我說好話。雖然丙沒有對我抱多大希望,但發個邀請也不是什麽損失。所以很大可能丙叫乙聯絡我。乙聯絡我後,因為推薦人獎金的緣故,他會透露很多他們公司招聘注意事項,包括丙的為人處事,興趣喜好等等。因為這層關係,我和丙的麵試就更為順暢,丙對我的第一印象就特別好,所以,我順利拿下了這個職位。而這其中曲折的過程,起因隻不過是我表演了一個脫口秀。他們給了金錢了嗎?沒有。這就是有時候權利並不是金錢。如果,你想通了這點,那麽你那些沒有收入的講話可能也是一種投資,那麽你就有義務和責任去做好。”


    我說著說著,不由走到窗戶麵前。


    看著外麵,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太陽落得比較早,外麵緩緩流淌的小河在昏黃得日光襯托著下,讓我想起小橋流水人家。


    “哇!你是成功學講師?”


    “你聽過成功學的,就不會問我這些了。”


    “我沒想過,你會一本正經地迴答我。”


    “我也沒想過,你會問這樣的問題,既然你好學求進,我總不能敷衍了事吧!”


    “夏哥。“鄭圖走過來。


    “幹什麽?”


    他舉起手機上麵是一個好友碼。


    “加個微信。”


    “行啊!”我拿出手機掃一下。


    “夏哥,要不我們也下去走走吧,下麵有好多我們的同事。”星期三來團建的,怕隻怕隻有我們公司了。


    “走吧!”


    “走啊!”鄭圖走出走廊突然聲調提高了幾個分貝。我是不是應該也大聲喊一下,這樣他不用顯得特傻,想了想還是算了。


    我們下樓,到河邊,好多同事已經下來散步。漫步在河岸邊,鎢絲燈才剛亮起來,淡淡的人影慢慢地動,夕陽西下,霞光灑在緩緩流動的河水,泛起疊疊金光。對岸層層黛綠的樹叢,隨著傍晚清冷的風搖曳生姿。


    “婷婷。”鄭圖喊了一聲。


    馮婷婷,轉過頭,背對著高聳的路燈,燈光在她臉龐溢散開,舒展的五官,明媚大氣,豐潤的嘴唇微張,亂竄的涼風吹弄了她的長發,她無名指撥弄劉海前的亂發,如穿過大洋般望過來。


    “怎麽啦?”


    “想不到你們也下來散步啊!”


    “你和他一個房?”馮婷婷指了指我。


    “對啊!”


    “一起走吧!”


    “好啊!”小瑜說,“夏夏,你怎麽不說話啊?”


    我迴過神,說:“今天說話超標,歇歇。”


    馮婷婷瞪了我一眼,說:“不能說,就別說,硬拗人設,說話拐彎抹角,裝高深,你不覺得累,別人也覺得煩。”就非要用這種形式說話嗎?


    “婷婷,你過了。”鄭圖說。


    “婷婷,你真過了。”


    “沒事,剛剛,我姐給我微信,叫我去商量一下明晚晚宴的事,”我抖了抖手機,說,“你們走吧!不用管我。”


    我往迴走,正好遇上也是剛下來散步的黎謙。


    “郭夏炎,總算逮著你呢。”


    “放假,你也逮我,幹嘛?”


    我們到河岸旁的一長椅上坐。


    黎謙眼看著馮婷婷的方向,口裏說:“我上一家公司,找我做一個運動型飲料的策劃案,你知道的,我現在的身份,對吧,總監,不好拒絕……”


    “但又不好不賣他這個人情,畢竟人家帶你入行。“


    黎謙轉頭看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說:“知我者莫若郭夏炎,所以,能幫我攬了這個活嗎?”


    我想了想說:“要我幫你啃豬頭骨,也不是不可以。”


    “說吧,什麽條件?”


    “就是馮婷婷,我看上了,你就別盯著。“


    黎謙裝著一麵輕鬆地說:“盯著,我怎麽盯著?”


    “早上,車裏一直找機會表現自己,你中午那麽突兀提起人家名字,現在又前後腳的跟著人家,不太蠢的人都知道吧!”


    黎謙疑惑地說:“是,不是,剛剛,她都這樣對你,你還要做舔狗啊!”


    “你就當我喜歡挑戰高難度。”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頓感不妙,四處張望。


    馮婷婷走過來,說:“小郭總,黎總。”她說著就走過去了。


    黎謙有點後怕說:“她不會聽到了吧?”


    “聽到也好,省得我再表示!”


    黎謙思前想後,遲疑地說:“郭總,她……”


    我點了點頭。


    黎謙鬆了口氣說:“那我的策劃案就交給你!”


    “行,別盯著她。”


    “行。走吧,去燒烤場。”


    黎謙和我到燒烤場,好多人已經早早到場了,看來是中午那頓沒有吃飽,現在早早來吃。


    “我還以為我已經夠早的啦!想不到啊,全部都是餓鬼啊!”黎謙說。


    姐正在烤雞翅,轉頭看著我和黎謙。說:“你不是和鄭圖在一個房間的嗎?怎麽和黎總一起過來的。”


    我看了看四周,沒有鄭圖他們的人影,看是還沒有來到,說:“鄭圖他們說附近景色挺漂亮的,想著散散步,拍拍照的,你知道我的,不喜歡拍照,就先過來了,路上還遇上黎謙,就一起過來。”


    黎謙坐在娟姐旁邊。我坐到姐的旁邊。因為娟姐,袁姐,齊哥都是已婚人事,聊的都是兒女升學問題,正交流心得。其他人隻是聽,偶爾會插把嘴下來。姐因為要保持她在公司的威嚴,一般隻是簡單迴應。黎謙和我有話題,但不能在熟人環境說。


    正當娟姐分享中考秘笈時,小瑜他們仨姍姍來遲。


    “小瑜,這麽晚來,雞翅都給人搶光了。”黎謙調戲小瑜說。


    小瑜賭氣說:“哼,才沒有呢!”他們說著就往一旁的燒烤爐走去。


    姐瞟了瞟黎謙,看了看我。


    娟姐站起來大喊:“好了,人都差不多到齊了,還沒有到的,就不等了。這是郭總第一次參加我們的春遊,車上本就想讓郭總發言,但被夏夏搶足風頭,好不容易他終於消停下來,趁此機會,我們有請郭總,說幾句,好不好。”


    全場拍掌。


    姐站起來,捋了捋頭發,清了清桑說:“我們集團是從課間教育起步,慢慢發展,現在有補習班,興趣班,提高班,奧數班,英語班,但我的目標遠不在此。學無止境,我深信除了在讀學生有教育的需求外,還有許多人群是我們忽略的。譬如幼兒智商情商體能開發,幼兒天賦發掘,在職人士的深造,職業規劃指導,職場寶典,退休過度與疏導等。這囊括了人生的嬰,幼,小,初,高,大,職,閑,退等不同的階段,我不敢說,我畫的餅有多大,但我會讓你們雙腳落地上。最後謝謝大家!”


    全場拍掌。


    “大家今晚盡情地吃喝玩,啤酒管夠。”姐舉起一罐啤酒,一飲而盡。其他人就果汁,汽水,啤酒,喝下。作為她的弟弟,我也隻能幹了。


    “很感謝,郭總的致辭,現在,大家可以該吃吃,該喝喝。見誰不滿意,可以幹趴他!”


    姐向我使了使眼色,示意我帶動起氣氛。


    我把手中串上沒有考好的雞翅遞給她。要我搞熱場子,也得要點報酬,烤個雞翅不過分吧!


    其他主管看著我們,麵帶笑意又不敢笑出來。


    她瞪了瞪我,不情願地接過我手中雞翅。


    他們有的捂嘴,有的低頭,笑著,又不敢笑出聲。


    她把我的雞翅放在爐上烤。


    “謝了,姐。”


    “我去找一下雞腿。”袁姐說著就走開


    “啤酒沒了。”齊哥,說著去拿啤酒


    “小瑜,你幹什麽?”娟姐說著跑到小瑜哪裏。


    “郭夏炎,走吧,串場。”黎謙拿著啤酒過來。


    我不忘吩咐一下:“烤好一點。”


    他們走開幾步,就忍不住,笑起來。


    姐飆了一句:“滾!”


    他們為了緩解笑意,遊走了幾分鍾才迴去。


    我和黎謙在燒烤場上持續輸出,不是這邊勸酒,就是那邊偷吃,搞搞破壞,炫炫燒烤手藝,說說段子。


    “郭夏炎,這邊,這邊烤好了。”


    “沒有,沒有,都沒熟呢!”


    “沒熟,你架上天花板,當然沒熟,放下去嘛!”


    “焦了,焦了,不要壓!”


    “沒事,塗點蜜糖就好啦!”


    “郭夏炎,這是人家烤給旁邊那位的,你搞什麽破壞。”


    “是嗎,來來,我這人博愛,旁邊那位,你也上點蜜糖。”


    “好討厭,你們倆快滾。”


    “你別說話,我和你旁邊那位,喝一罐,是男人,幹了。”


    “幹了!”


    “你們倆去禍害別的爐,行不行。”


    “走吧,人家不喜歡你,看你把人家的比翼雙飛,禍害成什麽樣子。”


    “去你的吧,黎謙。”


    “沒關係,我們是巡禮,待會兒迴來。”


    “黎總,你們倆不要過來啊!”


    “說什麽話呢?看你烤一盤子不吃,我幫你減肥。”


    ……


    轉了兩圈,他們徹底嗨起來,串場的串場,喝酒的喝酒,黎謙玩得不亦樂乎,我就迴到自己的爐,


    主管們,說說笑笑,有時還叫人不要玩得那麽瘋。


    我坐到到自己位置上,看到盤子裏多了兩塊雞翅。


    我叉起一塊雞翅,在家裏,我會說,烤的不錯。這裏,我隻是吃著。


    我還沒有坐熱,黎謙走迴來,又拉我起身去串場。


    散場後,黎謙喝高了,整個人都暈暈乎乎,還在亂說話,我本想找他的房友,領他迴去,誰知道他得房友玩得比他還嗨,都躺在燒烤椅子上。我隻好找了他身上得房卡,托他迴去。我一個人托著一個醉酒得人,走得踉踉蹌蹌的,一步深一步淺。


    鄭圖走過來,托起黎謙另一邊。


    黎謙一邊走,一邊喋喋不休,人喝醉,就喜歡自我吹噓,說自己多牛,說工作多牛,說把妹多牛,然後又接自己多牛,一直循環播放。


    我把他扔到他他房的靠門的床上,就叫鄭圖離開。


    “夏哥,不管他了嗎?”


    “他一男的,有什麽好管的,走吧,死不了。”


    “郭夏炎,你別走,我們再喝一罐。”我掀起被子,隨手往他身上一扔。


    “我幹了,你隨意!”我關門出去不忘說。


    “瞧不起誰。”他在裏麵大喊。


    “夏哥,你好損。”


    “走吧!”


    這是休息嗎?怎麽我感覺比我工作還累。


    晚上我洗了澡,倒頭就睡了。


    這一個下午下來,都沒有和你好好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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