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骨湯麵,輔料還挺豐富,夏倦書依次倒進大碗裏,把麵條放進去煮,正用筷子撈麵的時候,一旁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鮮少聽到的鈴聲類型,點開一看,來自阮思歌的視頻通話。


    手一抖,熱湯濺了幾滴到手上,夏倦書一麵點了接聽,一麵把另一隻手放在水下衝著,餵了聲。


    屏幕正對著房頂。


    阮思歌吃過晚飯過來餵啊斑,看到他發來的消息,正思索著怎麽迴復,試探著戳了幾下視頻通話,一不留神就撥通了。


    倉皇之下正打算掛斷,結果那邊就傳來夏倦書的一聲喂,她握著手機也迴了個餵。


    彼此都迴完之後,一時兩下寂靜。


    夏倦書把麵條都撈到碗裏,攪拌了幾下,調料化開,一股淡淡的老骨湯味散開,他端走放到桌上,又去倒了杯水。


    手機安靜到他以為那端已經掛斷,拿起卻看到屏幕正對著夜空的幾顆星。


    他主動開了口,笑道:「啊斑吃得還好嗎?」


    「挺好的。」


    阮思歌聞聲探出頭來,一眼就撞進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她心裏一慌,趕緊把屏幕移開對準正在舔毛的啊斑,「下午消停很多了。」


    「那就好。」


    夏倦書把手機靠在水杯上,靜靜吃起麵來,聲音很小,但周遭環境安靜,阮思歌依稀還是能聽到一些,「剛吃飯嗎?」


    夏倦書嗯了聲,「下午睡太久了,剛做好沒多久。」


    「啊,這麽晚啊。」


    阮思歌單純隻是想看看他,但實際接通了又不好意思露臉,加上她著實也找不到什麽別的話題要說,見他正在吃飯就更覺打擾,急匆匆要掛掉,「那我先掛了吧,不耽誤你吃飯了。」


    夏倦書拿筷的手微頓,「別。」


    阮思歌手一停,「怎麽了?」


    麵條不多,小半個湯碗,碗裏統共就一片薄幹肉,全靠筍幹撐完一碗麵,沒吃幾口便解決完了,湯底沒喝,夏倦書推開碗,望向偌大的客廳,燈光輝煌,卻格外寂寥。


    他輕道:「感覺家太空了。」


    「本來想著啊斑生下來的五個崽崽送養出去幾隻也不錯,現在想想全養了也好。」


    阮思歌猜出他大概是在樂源灣的家,「全養了壓力是不是太大了?」


    「沒事。」


    夏倦書轉而又問,「你喜歡什麽狗?」


    阮思歌是喜歡大型犬的,但家裏婁曉蓉連小型犬都不肯她養,她隻能看圖雲養,「薩摩耶吧,萌萌噠,還很大隻,很有安全感。」


    夏倦書很快搜了下圖,瞧著好像確實挺萌的,第一次油然而生把這個家充盈起來的心思,直接拍板定下:「迴頭養一隻。」


    「到時候讓我多擼幾下毛就行了,聽說很暖和順滑。」


    阮思歌隻能在心裏羨慕。


    夏倦書輕笑了聲,坐迴到電腦前,慢聲道:「到時候隨你怎麽擼毛。」


    「就怕那時你會覺得煩。」


    隔著手機,他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絲絲入骨,頗有一絲什麽都依你寵溺的意味來,阮思歌突然耳熱了下,轉而又聽到他那句話,溫聲反問道:「為什麽會覺得煩?」


    「洗澡啊,遛狗。」


    夏倦書忍不住暢想了下,「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跟啊斑的崽崽們打架。」


    這些不都是你這個主人要做的事情嗎?


    阮思歌心裏納悶,她剛想反問,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婁曉蓉喊了聲她名字。


    「我先掛了,明天再來餵啊斑。」


    說完不等夏倦書迴答,急忙掛了電話。


    夏倦書再去看,視頻已經掛掉。


    他放下手機,輸入密碼再次打開電腦,重新端詳起湯路發來的報表。


    非盈利性質的基金會多是收社會捐贈為主,進帳簡單,這也不是什麽很大的政府性質基金會,每年大額進帳多是由自己出資,或者一些圈內的大佬捐贈幾筆,前些年郭廣平也曾捐贈過,另有零散幾筆是受過資助的學生迴來反哺。


    其中劃出了10%的捐贈資金為基金的管理支出,就連湯路自己的工資也不過是江禮市上市公司管理層的薪水。


    捐贈明細都清晰可見。


    甚至連這個學生學了什麽樂器,考到幾級都非常詳細。


    幾乎挑不出什麽錯處的報表,可總感覺有什麽非常重要的被自己忽略掉了。


    夏倦書又翻出過去幾年湯路發來的每一封附件報表,全部統歸到了一起,熬了幾個小時,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每年年初的進帳——都隻有純捐贈進帳,全然忽略掉了去年的盈餘。


    他所捐贈的,對於那些需要這筆錢的學生來說,隻是杯水車薪。


    因為是長期資助,除卻過去固定接受資助的,每年還都會增加不少學生,夏倦書想當然認為每年不會有什麽盈餘剩下來,而湯路正是從這個盈餘動了心思。


    每次隻給他發單單一個季度的,單看自然沒什麽問題,但每年都去掉上一年的盈餘,給出來的相當於一個嶄新的帳單。


    光他整理出來的這五年間,足足吞下了約七位數的捐贈款。


    陶彥茗去世突然,夏白鷺也隻是知道有這個基金會存在,又覺得湯路是多年好友,肯定不會坑他們孤兒寡母的,前期也沒怎麽管,想著做好事一樁,每年都打過去一筆款。


    甚至那幾年連個明細都沒有,夏白鷺去世後夏倦書接任,這才督促湯路每季度記得把報表發給自己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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