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第二年春日,花園的種的花落地生根,慢慢生長開來。


    粉白相間的月季隨風搖曳著,接近阮棠棠快生的日子,彭嬌住到了小洋房來陪她。


    三個孩子撐著,她肚子大的讓人心驚,不過操心的都是彭邵霖兄妹,阮棠棠有係統罩著,並沒太難受。


    睡了午覺醒來,她撐著肚子挪到床邊起身,兩人的房間在二樓,窗台看下去就是花園和噴泉。


    這一覺睡得有些沉,外邊已接近黃昏,遠處雲彩泛起淡淡的橙色。


    阮棠棠站在窗台前,風帶來花圃裏花朵的清香,她醒了醒神,拍拍圓滾的肚子。


    “別鬧了別鬧了,小兔子就是愛蹦躂,動得我分心。”


    孩子沒聽她的,動的起勁,肚子鼓起一個一個小包,她揉了一把,抬眼就看見彭邵霖的車從大門進來。


    年關之後,彭邵霖因為工作突出,添了工資又受到提攜,營區給他配了車,下班都是小丁送迴來的。


    看著黑色車子進來,阮棠棠撐著腰下樓去。


    樓下彭嬌正跟著雲姨學做飯,雲姨是請來幫忙做飯和照顧阮棠棠的,幾間店鋪的房租加上彭邵霖的工資,請一個雲姨綽綽有餘。


    “雲姨,嫂子最近喜歡吃辣的,多放點辣子,對對對,肥肉少一點,她不吃。”


    雲姨和藹地笑著,“我知道我知道,小姐,這些彭先生早就交代過了。”


    “嘿嘿,我就是想讓嫂子多吃點嘛。”


    阮棠棠聽著兩人對話,心裏暖暖的,她扶著扶手慢慢往下走,笑道:“嬌嬌,我已經夠胖了,不要吃那麽多。”


    “呀,嫂子,你醒了,我來扶你。”


    剛說完,彭邵霖已經從外麵進來了,看她一眼,“你待著吧。”


    長腿邁上旋轉的木樓梯,彭邵霖將人半攬在懷中,溫聲道:“媳婦,我迴來了,孩子今天鬧騰了嗎。”


    阮棠棠看著他被風吹亂的一點短發,伸手幫他捋了下來,“每天都一樣鬧騰,估計都是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


    說著,又被重重踢了一下,肚子鼓起一個包。


    阮棠棠聳聳肩,“看吧,還說不得,脾氣好大。”


    彭邵霖輕輕給她揉了揉,假裝兇狠,“再鬧騰,出來就訓你倆。”


    神情一點不像嚴肅的彭營長,幼稚得不行。


    兩人從樓梯上下去,菜也端到餐廳裏,幾人坐下吃飯,阮棠棠沒那麽多講究,都是讓雲姨一起吃的。


    雲姨知道她沒架子,也很大方隨意。


    “雲姨,今天的魚好好吃呀,”阮棠棠吃了一塊,好吃的眼睛眯了起來。


    一旁彭邵霖低頭認真給她剔魚刺。


    雲姨笑道:“好吃就多吃點,是按夫人上次給的方法做的,切了蔥絲淋上熱油。”


    “嗯嗯,好吃好吃。”


    一旁彭嬌吃了一塊紅燒肉,“嫂子,你看這些菜,明明是給你補營養的,結果把我吃胖了三斤,三斤呐,我可好些年沒這麽重了。”


    “怕什麽,等我生完咋倆一起減肥,我才有伴呢。”


    “嘿嘿嘿,有道理,不過嫂子,你什麽時候生呀?”


    阮棠棠想了一下,看向彭邵霖,忘記了。


    最嫩得魚肚子放進她碗裏,彭邵霖開口道,“下月12號左右。”


    “哦哦,對對對,4月12日。”


    雲姨數了數日子,“現在3月18了,這也就二十來天,不過夫人你這是雙胞胎,大概是會提前一點。”


    阮棠棠點點頭,心道我這是三胞胎,到時候生下來,嚇你們一跳。


    桌上人笑意盈盈,隻有彭邵霖沉默著,眉頭微擰。


    生一個就很危險了,生兩個,他都不敢想。


    吃完晚飯,阮棠棠照例去花園散步,彭嬌陪著她一起。


    等到轉了一圈,迴到房間,彭邵霖沒在,隔壁的空房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阮棠棠又繞了過去。


    “邵霖,你還在幹嘛呢?”


    彭邵霖坐在地上,看她進來趕緊起身扶她,“把小搖床再打磨一遍,光滑一些。”


    地上一對打磨的砂紙,小搖床是他用木頭做的,想著兩個孩子,所以做得很大,木質的香味很舒服,隻是這搖床他已經打磨了好幾遍。


    “搖床已經很光滑了,咱們檢查過的,不用再打磨了。”


    彭邵霖繃著臉,點點頭,“好,那迴去休息吧。”


    迴了房間,他親自照顧著阮棠棠洗了澡,換上睡衣。


    渾圓的肚子掛在身前,阮棠棠對著鏡子擦麵油,順道在手肘上擦著,彭邵霖一刻不敢離開,就站在她身旁。


    “你先出去拿衣服呀,拿來了換你洗,”阮棠棠看著鏡子裏的他說話。


    彭邵霖‘嗯’了聲,沒挪動,等到她整理好出去,躺上了床,才拿著衣服去洗澡。


    阮棠棠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邵霖是不是太緊張了?


    這一問題很快就得到了印證,半夜起夜,阮棠棠一動身子,彭邵霖就托住她的腰身。


    她轉迴頭,看見對方清明的雙眼,分明是沒有睡覺。


    “邵霖,你怎麽不睡。”


    床頭燈打開,冷峻的男人麵容一點也不放鬆,眼底藏著一絲疲憊。


    “我……不困。”


    阮棠棠才不信,想起來不止這一次,好多次醒來彭邵霖都醒著,隻是她睡得迷糊,沒有注意。


    這個問題有點嚴峻,想來彭邵霖不是簡單的緊張,大概她越接近生產,對方就越焦慮。


    產前焦慮不止女方會有,新手爸爸也有,聯想到他母親的事情,阮棠棠覺得有必要聊一聊。


    她坐起身子,整個人湊過去, 怕人摔著,彭邵霖一下把她摟進懷裏,挺翹的肚子抵在他腰側,他幾乎不敢用一點力。


    “棠棠?”


    阮棠棠蹭蹭他臉側,嗓音溫柔,“邵霖,你是不是在擔心我生孩子的事?你每天都這麽緊張,又睡不好,對嗎?”


    看對方要迴答,阮棠棠又加了句,“不許騙我。”


    小媳婦瞪著眼睛,臉上變成了嚴肅,彭邵霖隻得點了點頭,他伸手把人抱進懷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媳婦,我能完成最艱難的任務,有自認為最強的意誌力,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每天都精神緊張,在營區也歸心似箭,怕你摔倒怕你受傷,怕你突然要生了,晚上也要看著你才安心……”


    這個年代沒有剖腹產,生孩子是鬼門關裏走一遭,家裏條件不好的,送到鄉鎮的衛生院也就聽天由命了。像她這樣好一些的,還能上軍區醫院,看b超,查孕檢,但到生的時候終歸得自己生。


    不難怪彭邵霖擔心。


    阮棠棠心口一陣酸軟,就像她明明知道自己有係統保護著,生孩子肯定會順利,但有時候想起生產也會露出一絲心慌,更何況第一次當爸的彭邵霖呢。


    “你別擔心好不好,我保證,一定會把寶寶平平安安生下來的,真的。”


    “嗯。”


    “現在醫療技術已經很好了,有醫生幫我。”


    “嗯。”


    “邵霖,你就是我全部的勇氣,你不慌我才能不慌,要是你都每天擔心,我也會害怕的 。”


    彭邵霖定定看著她,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媳婦,我會調整好。”


    “嗯,那你現在……可以送我去上廁所了不。”


    “啊,馬上去,慢一點。”


    “知道了。”


    ……


    後麵的日子,彭邵霖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狀態,雖然還是認真護著她,但不會像之前一樣情緒緊繃。


    一晃進到四月,反而是阮棠棠有點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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