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間,四人逐漸熟絡。


    許念瑤最為活潑好動,經常攛掇幾人到處瞎逛瘋玩。


    袁賢是個閑不住的主兒,對此自然樂見其成,曹蠻性格雖說言語不多,但身體很誠實,剛好可以趁著外出他們瘋玩的時候翻看那本《杏花天》。


    就連張蛟隻要有空都會參與其中,雖說不知道那些風景,事物有什麽好看的好玩的,可傻大個兒覺著隻要身邊這些......朋友,他們開心他就開心。


    對,就是朋友。


    袁賢和曹蠻自從知道那晚是張蛟救了他們之後,對待這異於常人的同齡大高個兒,就多了份耐心,就算是寫字讀書這些瑣碎事情,私底下都暗自幫襯不少。


    小姑娘就更不用說了,隻要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想到的都不是什麽教書先生,鐵定奔著張蛟去。若是有時候實在累了,許念瑤就會趴在張蛟背上酣睡,保準一睜眼就能躺在自家裏。


    這些相熟相知,柳相都看在眼中,沒去打擾,隻是暗地裏讓洞明負責盯著他們,特別是張蛟,免得沒個輕重緩急,瘋玩時沒了分寸,萬一缺胳膊斷腿那就不太美了。


    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


    又是一年三月三。


    梨園,開了嗓。


    自從鏡花台在一場大火中毀於一旦,張家班子無一幸存,榮昌鎮梨園這一行當已經很久沒有當年的紅火。


    好在後來新晉的趙員外請了外地班子進場,又花費大價錢重建舊址,如今的梨園改名為水月樓,雖比不上當年紅火,可論人潮來往,已有七分人氣。


    三月三,也是趙員外領頭操辦的。


    原本在小鎮不該有的節日,好像自張家之後已成習慣。


    三月三當天,老城隍廟,熱鬧依舊。


    曹蠻四人穿梭在人群中,看向兩側叫賣的吃食糕點,新奇玩意兒,賣藝把式,目不暇接。


    許念瑤因為年紀小,個頭矮,踮著腳也看不到這些風景,於是小姑娘以一串糖葫蘆為犒勞,讓張蛟背著自己。


    “真是沒想到,平日裏連上課時辰都卡死的柳先生,今日能夠大發善心給咱們放假。”


    許念瑤小腦袋左瞅瞅右瞧瞧,跟搖晃的撥浪鼓似的。


    袁賢點頭,“柳先生其實人挺好的。”


    曹蠻接茬道:“就是課業多了些。”


    張蛟:“嘿嘿嘿~~”


    老祠堂學塾那邊,柳相大手一揮,很大方的給四人放了一天假,隨便怎麽玩,但前提是明天上課不準遲到。


    在江湖賣藝人攤前停步時,一到精彩橋段,四人都會可著勁兒的鼓掌,手心拍紅都沒關係。可一到賣藝人說出那句有錢捧個錢場時,四人都會不約而同退後一步。


    老城隍廟的節目下午時分開場。


    許念瑤特意從家裏搬來幾個小竹凳,靠著張蛟搶位置早早坐在視野最為清晰的一排,袁賢帶瓜子,曹蠻負責吃。


    往年這邊都是幾家權貴聯合操辦,可能是覺著沒利可圖,漸漸願意在這方麵花費人力財力的就越來越少,今年的三月三就是趙員外包了圓,由水月樓唱到夜晚。


    台上戲子粉墨登場,嗓音響至落日。


    台下四人便聚精會神聽到黃昏。


    若論誰懂?其實誰都不懂,大多就是覺著好耍罷了。


    尤其是張蛟,連一個字兒都沒聽懂,可看許念瑤他們這般認真,他也就隻好努力讓自己去聽清。


    日頭徹底被高山遮蔽,夜幕隨之來臨,老城隍廟的熱鬧也漸漸冷卻。


    許念瑤估算著時辰,覺著已經到了娘親忍耐的限度,若是再不迴家,下場可不妙啊!


    她朝三人揮了揮手,拎著四個小竹凳風風火火跑迴家。


    張蛟三人結伴而行,向著野狐河走去。


    路上, 袁賢率先開口,對張蛟道:“那什麽,對不起哈!還有,謝謝!”


    “啥?”


    張蛟摸了摸腦袋,沒聽懂什麽意思。


    袁賢瞥了眼張蛟頭頂的那道疤痕,沒在開口解釋。


    曹蠻緊隨其後道:“張蛟,那晚謝謝你救了我們。”


    “嗯?行吧!”


    張蛟記得那晚,不過卻記不得他倆,他隻知道那天晚上有個很兇的姐姐,還有兩個比紙人沉的家夥,至於是誰他壓根兒沒在意過。


    袁賢繼續道:“那什麽,以後有什麽麻煩事,或是哪裏需要幫襯,盡管跟我們說,保證幫忙。”


    曹蠻點頭附和。


    “哦。”


    張蛟不知道說啥,隻好不輕不淡的哦了一聲。


    似乎是想起什麽事情,他一拍腦袋道:“我有事情先走了。”


    魁梧身形大踏步飛奔而去,留下袁賢二人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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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蛟一路飛奔向九耳街,推開藥鋪後門,就看見須發皆白的壯碩老人黑著臉坐在門口。


    “這都什麽時辰了?才來?”


    張蛟耷拉著腦袋,“吳爺爺,對不起,我忘了。”


    能從張蛟口中聽到解釋,屬於罕見了都。


    吳用看著這半個徒弟的委屈模樣,是既生氣又想笑,最後隻得擺擺手,“算了。”


    “自今日起,你下課後來我這吃飯,吃完飯開始練武。”


    張蛟這身子骨,屬於萬金難求的好苗子,若不走武道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於心不忍,吳用壯起膽子走了趟老祠堂,順便帶了兩壺老酒,與柳相聊了此事。


    吳用本以為柳相會拒絕,畢竟若是按照之前大山裏的規矩,他這麽個外人能留在這已經屬於是求死之舉,更加沒法對這些氣運種子指手畫腳。


    可沒曾想柳相答應的很爽利,吳用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心多問了幾句才聽清。


    柳相的說法就是:我不是陸鳶,規矩二字看我高不高興。高興了就能改,不高興了求也沒用。


    實際上,按照柳相看到的某些未來場景,張蛟學武已是必然,就算他現在不答應,張蛟未來也會走上武道一途,倒不如順水推舟,也是好事,不存在其他隱患。


    “瞧見那木樁沒?”


    吳用指了指院中用來掛曬衣服的一尺木樁。


    張蛟點點頭。


    吳用說道:“用拳頭將其打斷,打不斷不能停。”


    “哢嚓....”


    話音剛落,張蛟毫不猶豫舉起拳頭就砸,隻用了一半的力道,木樁應聲而斷。


    吳用:“......”


    吳用忽然覺著教張蛟習拳也是件鬧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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