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戈,第一位接下荊黎問劍之人。


    兩人境界雖說都是玄心境,不過兩層關隘之大,也許隻有身處其中才能明確體會。


    不過荊黎也沒直接放開手腳,雖說問劍的目的是為了贏,不過礙於在逐鹿劍宗的地盤上,該給的麵子還是得給。


    人情世故這種東西,不光山下江湖盛行,山上同樣如此。


    顧長戈的劍確實不俗。


    幾次下來,竟然能跟壓製境界的荊黎打得不相伯仲。


    劍修對敵一般有兩種情況。


    一是近身搏殺,有些類似江湖武人,憑借劍術劍招取勝。


    另外一種,則是劍意,這也是劍修與其他煉氣士和江湖武人最大的區別所在。


    雙方的近身搏殺速度極快,電光火石間,隻聽得金石磕碰之聲刺人耳膜。


    試探結束。


    雙方拉開距離。


    顧長戈以劍杵地,將微微顫抖的右手壓在左手之下,不讓他人得見。


    他神色如常,微笑言語道:“你的劍術不錯,劍更好。”


    荊黎手握“雲夢天”,迴道:“你也不差。”


    祥雲席位上,眾人津津樂道。


    白袍童子模樣的黃丹身處最高處,微微皺眉。


    看樣子,葬劍塚裏的老家夥調教出來的弟子確實有幾分本事。


    二人一語落。


    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場。


    隻見顧長戈心神轉動,身後重新浮現之前對敵東方紅燭時的那抹遠古劍仙身影,雖說麵容模糊,但無形之中的劍意傾軋做不得假。


    “這是你的劍心?”


    荊黎有些好奇。


    能夠顯化光陰長河中的遠古劍仙身影,在葬劍塚之內也不多見。


    雖說這類劍心不是最強的,但確實足夠難纏。


    若真是如此,就可以看做是同時與兩位境界相同的劍修問劍。


    之前東方紅燭會輸也不奇怪了。


    顧長戈沒迴答,隻是輕輕搖頭後猛然拔劍虛空一揮。


    身後遠古劍仙之法相隨即出劍,對著荊黎頭頂是一斬而下。


    一道粗如山峰的長劍橫亙虛空,伴隨金鳴之聲響徹天籟,隻是頃刻間便從高處斬落,直接來到荊黎頭頂。


    荊黎不避不閃,一拍腰間的橫秋葫,成千上萬道劍氣衝天而起,以他為圓心直接囊括數十丈地界兒,劍氣盤旋不定,好似你逆流而上的遊魚,紛紛去往位於天幕最高處的龍門。


    橫亙長劍由上而下。


    無數劍氣逆流而上。


    雙方轉瞬而至。


    相觸之際,死鬥台上好似星辰破碎,猛然炸開,竟是比大日光輝還要璀璨。


    使得圍觀眾人不得不閉眼打散襲至眼前的異象。


    白光消散。


    擂台之上雙方皆是毫發未傷。


    荊黎收迴那些護體劍氣,搖頭道:“試探來試探去很沒意思。”


    “確實無趣。”


    這一次,是雙方同時調動劍心。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之中。


    顧長戈心湖間有朵朵道蓮開放,花開之聲如嫋嫋仙音傳遍周天,劍庭之內,一抹璀璨劍光顫動不止。


    在他心神示意下,劍心所鑄長劍掠出心湖顯化世間,白虹問世,浩瀚如銀河流水,蜿蜒彌漫,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殺向荊黎。


    荊黎同樣調動劍心。


    隻不過他的劍心並未直接顯化,而是自他額頭眉心處出現一縷神輝,如開天眼。


    荊黎手握雲夢天,輕聲呢喃道:“冥靈!”


    刹那之間,劍光充斥天際。


    顧長戈神色凝重,低語道:“九歌落。”


    隻見那道似銀河流水的劍心長劍一化九道,道道形態不一,或蜿蜒,或筆直,於虛空之上流轉,卻無一例外大如山峰,好似一座困獸牢籠,朝著荊黎鎮壓而去。


    他的劍,可能不是殺力最大的,但其劍心所孕育的神通,絕對是最難纏的。


    一旦身處牢籠之內,修士一身靈氣都得被一點點蠶食殆盡,沒了根基的修士就如同凡人螻蟻,隻能任人宰割。


    荊黎眉心有一抹劍光掠出,卻沒有施展獨屬於自己的那份天賦神通。


    隨著荊黎的輕誦。


    天地間仿佛出現一株介於虛幻與實物之間的參天之木。


    以劍道為主幹,以劍意為枝丫,以劍氣為葉片。


    不避不閃,任由顧長戈的劍心神通落下。


    “這傻小子,還真是愣頭青,長戈的劍心神通有多難纏,就連郝仁都覺著牙疼,上一次強行破開,郝仁可是折損不小的代價,為此,這二人現在還勢如水火呢。看樣子,大局已定。”


    負責看守斷水崖的白發老者撫須而笑,轉頭對馮浦說道:“有他出手,你也不用擔心你那小兄弟會直接死在擂台上,畢竟長戈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一般不會下殺手。”


    馮浦歎息一聲,沒說什麽。


    別人不知道荊黎的劍術有多高,但他可清楚得很。


    怕就怕荊黎一個氣血上頭,有巧不用,非得蠻力破之。


    顧長戈以劍心打造的牢籠雖說對鎮壓一道得天獨厚,同境之內罕逢敵手,可若是有人能從內強行破開,對與顧長戈的劍心折損必定不小。


    馮浦是在擔心顧長戈這位宗門天才以後的成就高度,就此被攔腰斬斷。


    死鬥台上。


    劍心神通鎮壓而至。


    荊黎周身之外凝聚出一株參天古木。


    神通已成,顧長戈笑道:“承讓...”


    沒等他言語落下。


    就聽得世間仿佛有清風驟起,春雷震動。


    簌簌之聲迴蕩悠揚。


    好似風吹枝頭,樹蔭婆娑。


    所有人轉過視線,看向那個本該敗局已定的外鄉劍修。


    本以為那參天之木隻是一道用於護體的劍術,誰曾想在清風與春雷來臨之時,樹枝高張,每一片枝葉上開始攢簇起一道道碧綠熒光。


    “乙生!”


    荊黎迴想起在劍塚之時,有位在曆史長河中早已被抹去姓名來曆的劍修前輩,自己與之交手,對方的劍術劍意充滿生機的同時又令人絕望無比。


    就好似春風齊聚,本該祥和萬物的上天恩賜,轉而成為肅殺一切的淩冽罡風。


    兩劍合一,顧長戈察覺到牢籠之中的劍道變化,瞬間臉色轉為蒼白。


    緊接著。


    枝葉簌簌,碧綠熒光如一道道鋒銳至極,無可睥睨的璀璨劍氣,從四麵八方分散定穿九歌牢籠。


    不過唿吸之間,牢籠壁壘千瘡百孔,那數以萬計的碧綠劍氣穿透壁壘之後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調轉劍尖重新從另外一處返迴其中。


    循環往複。


    直至劍心神通徹底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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