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剛把租的馬車還迴去,一道閃電劃過,緊跟著天上炸雷響起,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掉下來。


    “完了,現在是老天不允許你去見世麵。”


    南奚買了兩把傘,給了黎北穆一個,“太晚了,我該迴家了,你也早點迴去吧,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


    她朝他擺擺手,可等走過一條街之後才想起來和這傻大個兒待了一天,居然忘了問人家名字。


    雨越下越大,南奚心中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不自禁加快腳步。


    雨傘遮了一半的視線,突然間,一雙男人的腳踩著雨聲闖進來。


    咯噔!


    不會是遇到什麽雨夜屠夫之類的了吧?


    她下意識在空間裏尋找能保命的東西,同時把剛學了幾天的輕功也用上,拔腿就跑。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手腕被握住,突如其來的力量將她拽到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顧不得去想這熟悉的氣息,南奚把傘當做武器,揮了過去,同時手中又是一把辣椒麵撒過去。


    可惜,雨太大了,被浸濕的辣椒麵全部落在了地上。


    “鬧什麽?”黎卿墨清清冷冷的聲音比雨聲更加的好聽。


    他把傘向前,不讓雨水落到南奚的身上。


    “師父?”南奚看清這張臉後,整個人鬆了口氣,“你嚇死我了。”


    黎卿墨帶著她的身體轉身,前邊不遠處就是馬車,藍玨正穿著鬥笠在雨中等待。


    “師父,你不是在貢院嗎?怎麽出來了?”南奚好像也忘了自己手裏的傘一樣,就這樣和黎卿墨共撐一把傘。


    黎卿墨比她高了半個頭,清冽的聲音仿佛是被傘籠住,傳進南奚耳中時還和著雨敲在傘麵的聲音,有種不一樣的滋味。


    “這就是你過了酉時還沒迴府的原因?”


    南奚:“……”


    【還好沒真的跟傻大個兒去夜市。】


    黎卿墨:“?”


    擰眉。


    傻大個兒是誰?


    “師父,雨越下越大了,咱們快迴去吧。”


    她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不讓雨水濺到黎卿墨的身上。


    【雨夜溫度低,可千萬不能讓師父受了寒。】


    迴府後,黎卿墨在用熱水沐浴,藍玨端來了一杯薑茶。


    “爺,這是南姑娘親自為您煮的,說是驅寒。”他特意把‘南姑娘’三個字咬的很重。


    天知道,爺最討厭的就是薑味兒了。


    黎卿墨下意識蹙眉,可卻沒說什麽,接過薑茶,一飲而盡。


    藍玨心道,果然,隻要提起南姑娘,爺的底線就會一直放低,連薑茶都喝了。


    “今日怎麽迴事?”黎卿墨問。


    藍玨把空了的杯子接過來,放的遠一些,不讓爺聞到殘餘的薑味兒。


    “幾個不長眼的想綁了南姑娘去賣掉,索性姑娘機智,借著風力撒了些辣椒麵自救,那些人屬下已經讓人處理了,爺放心。”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人一直沒能追上南奚他們的原因。


    並不是不夠快,也並不是辣椒麵多厲害,而是暗中有人在幫忙。


    黎卿墨向後靠在浴桶的邊緣,熱氣敷麵,連睫毛都染了些水汽,融了那一身冷冽的氣息,卻暖不了眸底的那一抹銳利。


    “跟她一起的是什麽人?”


    不過是放小丫頭出去一天,就多出個傻大個兒?


    藍玨輕咳後,抱拳朝天,“是……皇上。”


    黎卿墨微冷的眸光掃了過來,並不懷疑藍玨的話。


    “他出宮了?”


    藍玨點點頭,“皇上還甩掉了暗衛。”


    不然也不會中了那些地痞的算計,還挨了打。


    得知到全部事情真相的黎卿墨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還未等發脾氣,夏睿突然走了進來。


    他有點兒慌,甚至連敲門都忘了。


    “爺,皇上不見了。”


    ……


    前院,一眾暗衛跪在雨中。


    房簷下,黎卿墨負手而立,潑墨的眸子映著雨夜的黑,仿佛凝著漩渦,仿佛隻要望一眼,便就此沉淪。


    “丟了主子,還敢迴來見本王?”


    所有暗衛戰戰兢兢,他們剛剛已經承受了一波鞭刑,此時雨落在身上,痛苦加倍,卻不敢吭出一聲。


    黎卿墨:“全都丟到萬蛇窟。”


    萬蛇窟,有命進,無命出,被扔到那裏的,都是犯了不可饒恕錯誤的暗衛,隻要能撐過七天,便能獲得赦免。


    然而,至今還沒有一人做到過。


    暗衛們紛紛磕頭求饒,可越是這樣,越是無用。


    很快,夏睿頂著雨走過來,“爺,已經查清了,最後跟皇上在一起的,是南姑娘。”


    雲煙閣,南奚剛準備入睡,芍藥突然進來。


    “姑娘,爺來了。”


    話音剛落,黎卿墨已經走了進來。


    藍玨和夏睿留在屋外。


    “今天跟你一起的那個人,你們在哪兒分開的?”


    南奚雙眸睜大:“師父,你怎麽知道的?”


    【師父派人跟蹤她?】


    【不對啊,如果師父派人跟蹤我,那些人要綁我的時候,肯定會有人幫忙才對。】


    黎卿墨沒時間解釋太多,又問:“你們是在哪兒分開的?”


    南奚:“米鋪前邊不遠的胡同口,就是去夜市的那條路。”


    見黎卿墨表情嚴肅,眉頭擰在一處,南奚忍不住問:“師父,他怎麽了?你問他做什麽?”


    “他不見了。”


    黎卿墨轉身向外走。


    雨越下越大,伴著風和雷電。


    這一夜注定不是一個平凡之夜。


    半個時辰之前。


    黎北穆舉著傘,看著很快消失在雨中的南奚的背影,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居然忘了問這姑娘的名字。


    隻知道她家住城北,難道下次要去城北去找她?


    他四下看了看。


    迴宮要走哪條路?


    沒出過宮的他根本不清楚。


    前邊有一個人跑過去。


    “哎?”


    黎北穆喊了一聲,“請問……”


    話還沒說完,那人的身影已經不見。


    雨太大了,天地幾乎連成一線,模糊了視野,可見度越來越低,街上幾乎沒人。


    黎北穆隻能認命地自己找路,走著走著,卻聽到一道身影從旁邊的胡同口爬了出來。


    “救……”那人朝著黎北穆伸手,大雨中隻能模糊看到是一個女子的輪廓,“救我……”


    女子的手垂下,再沒了聲音。


    黎北穆連忙上前,把人翻過來,才發現已經斷了氣,而她身上衣衫淩亂,裸\/\/露的肌膚上傷痕累累。


    “什麽人!”


    巡街的衙役跑了過來,在確定女子已經死去後,直接將刀子架子了黎北穆的脖子上,把他抓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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