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飯的三人扭頭一看,隻見一個人撩開塑料門簾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正吃飯呢,看來小老兒來得正好!哈哈!”


    來人熟絡地跟他們哈哈笑著打招唿,三人卻都不認識此人,不禁麵麵相覷。


    這人卻毫不在意三人的驚訝,柱著比他高半頭的拐杖徑直向茶幾而來,杖頭上掛著一個起包漿的葫蘆,隨著他忽高忽矮的身子沒有節奏地上下亂甩。


    似乎還嫌穿著的一襲粗布長衫下擺擋住自己的瘸腿,把下擺一撩,紮進腰間的黑布腰帶上,露出兩條細如麻杆的小腿來,讓三人發現這人裏麵居然沒有穿長褲。


    這人的長衫肩頭打著補丁,因長年不洗顯得髒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還隱隱散發著一股酸臭的汗味。


    “哪來的花子!敢來張爺的地盤瞎鬧,還不滾出去!”


    摸金張正吃得香,哪裏受得了這個,手裏的飯頓時都不香了,暴喝一聲,放下碗筷就要站起來攆人。


    可他剛站起來,還沒跨出一步,就發現自己居然不能挪動身子,就這樣僵在了原地。


    他心下駭然,自己好歹也算是有點功夫的人,居然在這個叫花子一般的老頭麵前動彈不得,而這人沒有讓他感受到一點有功力的樣子。


    段亦陽很快看出異樣,按住想要站起來的張父,隻是冷眼看著餓鬼一樣的瘦老頭,徑直抓起摸金張吃了一半的快餐盒,毫不顧忌的吃了起來。


    吃完手裏的半盒快餐,老頭又把一雙黑乎乎的爪子伸向段亦陽剩下的一盒快餐,毫不理睬三人殺人一樣的眼神,繼續不管不顧地大快朵頤。


    前後不過一分鍾,茶幾上剩下的飯就被這人風卷殘雲一般地吃完了。


    看著茶幾上再沒有可吃的東西,這人才意猶未盡地扔下空空如也的快餐盒,用手胡亂地擦了一把油乎乎的嘴,然後在自己的破長衫上抹了抹,才拍拍肚子,仰天舒服地打了個飽嗝。


    這一下,把三個人直看得目瞪口呆,實在搞不明白怎麽有這樣的奇葩?


    如今的年成,就算是乞丐也是隻討錢不討飯,更不可能像三天沒吃飯的餓死鬼一樣,怎麽能不讓三人看得掉了一地眼鏡?


    直到這時,摸金張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複了活動能力,但被剛才那一下,也不敢輕舉妄動,反而悻悻然地向後急急退了兩步,口中叫到:“這老頭有古怪,扯唿!”


    莫非這是個瘋老頭?俗話說得好,寧得罪花子,不得罪瘋子!


    他老張信奉的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明明打不過還往上碰這不是傻嗎?


    段亦陽也拉著張父,齊齊站起來,退了兩步,他知道這個老頭不是一般人,暗自提防起來。


    忽然,老頭低頭抓起茶幾上的一杯茶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這才滿意地搖頭晃腦哼哼起來:“妙哉,妙哉!眾裏尋你千百迴,你卻在此打瞌睡!”


    “呔!哪、哪裏來的瘋子!在張爺的地盤胡言亂語!”


    摸金張本來以為有段亦陽這個妖孽給他撐腰,但是現在看到段亦陽也是一臉的凝重之色,心裏不禁一突突,但又不想在自己地盤上失了場子,鼓起勇氣色厲內荏地嚷嚷了一句。


    剛喊完,就條件反射地向後跳了一步,雙手護在胸前,擺開架勢,死死盯著瘋老頭的一舉一動。


    老頭哼哼完,也不理一旁劍拔弩張的摸金張,好整以暇地扭頭看向段亦陽,露出滿嘴黃牙,神秘的一笑:“你這小子,山人尋得你好苦!來來來,且與山人坐下談談!”


    段亦陽一愣,原來這老頭是衝著自己來的!隻是自己記憶中和這老頭並無往來,這人怎麽一副跟他很熟的樣子,不由得一頭霧水。


    見老頭雖然功力深不見底,舉止乖張,卻並無惡意,他微微鬆了口氣。


    又見這瘸腿老頭雖然穿得破爛肮髒,臉上也髒兮兮的,但是一頭垂在肩頭略顯花白的長發卻並不虯結蓬亂,看起來幹幹淨淨,不由得心下一動。


    當下放下防備,上前一步,抬手按下摸金張降龍十八掌的起手式,說了聲稍安勿躁。


    然後,對著老頭一抱拳:“前輩,我們素無往來,不知前輩如何認得小子,又為什麽要四下找我?”


    “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瘋老頭點點頭,也不看段亦陽一眼,自顧自地坐在摸金張剛才坐的椅子上,順手把手裏的拐杖往背後的櫃台上一靠,那拐杖就猶如被定在空中一樣,歪倒著靠在櫃台邊,一動不動。


    拐杖上掛著的葫蘆也隨之一陣擺動,但無論葫蘆怎麽擺動,那拐杖卻是紋絲不動,分明已經十分歪斜了,看起來搖搖欲墜,就是不倒下。


    摸金張看得心頭難受,一時間犯了強迫症,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那拐杖,想把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拐杖扶正擺好。


    但是那明明看起來一碰就倒的拐杖,竟然像生根了一般,任憑摸金張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也無法動得分毫。


    段亦陽和張父都看得瞳孔一縮,張父更是驚訝出聲,差點就準備喊一聲老神仙了。


    看著一臉風輕雲淡的老頭,段亦陽緩緩在他對麵坐下,他知道今天這個人不會是來吃剩飯的。


    “敢問前輩,大駕光臨小店,所為何事,不妨賜教……”段亦陽倒了一杯茶,遞到老頭手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頭也不客氣,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才開口道:“進門時聽你說想雕個翡翠,不知你心中可有想法?”


    “這……”


    老頭這話一出,讓眼巴巴看著他的三個人差點閃到腰,萬萬沒想到老頭裝神弄鬼地胡鬧一氣,是為了這個事情。


    但迫於這瘋老頭的武力,卻又不敢發作,隻好把各種罵人的話生生憋在肚子裏,好懸沒把摸金張憋出內傷。


    段亦陽雖然也差點閃到腰,但對這個問題還是比較有興趣的。畢竟他都想了一上午了,遲遲沒有好的想法。


    “嗬嗬!看來小友也是毫無頭緒吧,你要送那九天玄女,當然是要雕刻鳳求凰咯!”


    瘋老頭瞥了段亦陽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


    瘋老頭這句波瀾不驚的話,卻猶如晴天霹靂,直震得段亦陽腦袋裏嗡嗡作響。


    “你是誰!想幹什麽!”


    段亦陽唿地站起,瞪著眼睛死死看著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瘋老頭。


    瘋老頭卻不慌不忙,穩如泰山,隻是喝了一口茶,連連點頭:“嗯,茶不錯,好喝,好喝!”


    摸金張反應過來,眨著眼睛衝著段亦陽說道:“陽子,這老頭裝神弄鬼,故意詐你,別上當!”


    接著又衝著瘋老頭嚷嚷道:“老頭!我說你飯也吃了,茶也喝了,別在這胡言亂語了,該幹嘛幹嘛去!”


    張父搞不清狀況,不知道這老頭說的九天玄女是誰,但聽到雕刻翡翠是給九天玄女,不禁把求證的眼光看向段亦陽。


    他之所以不知道這事,也是段亦陽不讓摸金張和李剛提起的,免得一家老小為他擔心,畢竟這件事太過玄幻,盡量不要把家裏的普通人牽扯進來。


    段亦陽則一直以為,蘇曉曉是九天玄女的事隻有當時在場的幾個人知道,誰知道現在進來一個人就知道九天玄女這事。


    不僅知道他和九天玄女的關係,還知道他雕刻翡翠是給九天玄女的!


    這怎麽不讓他驚呆當場。


    這個瘋老頭到底是什麽人,怎麽知道得這麽多?


    瘋老頭喝完一杯茶,才抬起頭看著瞪著眼睛看著他的段亦陽,端起杯子嘿嘿一笑:“小家夥,還不給山人斟茶?”


    段亦陽和這瘋老頭四目相對,卻沒看到對方眼裏隱藏的敵意,慢慢冷靜下來,緩緩坐下,並不舉壺倒茶,隻是手按茶壺,暗運真力。


    一股水柱由紫砂壺壺嘴湧出,成一條弧線直奔瘋老頭手裏的杯子。


    瘋老頭一看,頓時來了興趣。輕笑一聲手微微一抖,那隻茶杯就浮在空中,接住了那一道水柱。


    茶杯不大,很快就接滿了,隻聽瘋老頭哼了一聲,茶壺湧出的水柱便戛然而止。


    瘋老頭笑嘻嘻地伸手握住浮在半空的茶杯,湊在嘴邊喝了一口,才又笑眯眯的看著滿頭大汗的段亦陽。


    段亦陽和瘋老頭拚了一下真力,但是很快就發現自己不是對手,不一會就被瘋老頭的真力壓製,搞得自己累個半死,唿哧唿哧直喘氣。


    倒是張父在旁邊看得瞪圓了雙眼,眨都忘了眨一下。這是在變魔術嗎?原來金庸小說裏的高手過招還真是這麽神奇。


    段亦陽其實真力還比不過拓跋琨,隻是他有金手指,指環每次在遇到強敵就會出來給他幫忙,才讓他打贏了武神初期的龍族長。


    瘋老頭剛才和段亦陽小試牛刀,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功力有點詫異,怎麽感覺和傳言不太一樣,有點被誇大呀!


    “段小子,外麵把你傳得這麽厲害,什麽最年輕的武神,如今看來你不過化勁後期,名不副實呀!”


    說完搖搖頭,繼續喝茶。


    摸金張見這瘋老頭想一出說一出,說話沒個重點,本來就受不了。如今又瞧不起他兄弟,怎麽能忍?


    也不管人家一個指頭就能捏死自己,忿忿不平地道:“我說你這老小子,我兄弟哪裏不行了?說得好像你打得過龍族長一樣!”


    瘋老頭也不生氣,頭都懶得抬一下,隻是輕笑一聲:“張小子!你信不信,這姓段的小子就這樣去懸河,隻怕隻有一個字,死!”


    “你你你!”


    摸金張頓時語塞,指著瘋老頭說不出話來。


    段亦陽聽到這話,心中一動,有了一些明悟,難道這個瘋老頭是來幫自己的?


    於是收起對瘋老頭的敵意,眉頭舒展開來,拿起茶壺給瘋老頭空了的茶杯續上茶,不動聲色地試探道:“前輩,既然晚輩這三腳貓功夫上不得台麵,那晚輩還是退避三舍,不去懸河也罷。”


    瘋老頭聽了這話,明顯一怔,不敢相信地看向段亦陽:“段小子,你不去懸河了?!”


    “是呀,既然我去懸河必死,我何必又要去送死?”


    誰知,瘋老頭聽到這話,頓時急了,嚷嚷起來:“唉!段小子!我說啥你就信呀!你不去懸河,我老頭子到處找你這麽久,腿都跑細了,你還有沒有同情心?”


    段亦陽對瘋老頭的話不置可否,瘋老頭越急,他就越安穩。


    如今看來,這瘋老頭絕對是他這一邊的,來鬧了半天,原來是來助他進懸河的。


    隻是,從瘋老頭剛才的話裏,他聽出來懸河裏麵似乎很危險,他又不安起來。


    自己也算是高手了,如果進懸河都必死無疑,那曉曉去懸河……


    想到這裏,他表情凝重,心頭像火燒一樣難受。


    瘋老頭見他這副模樣,頓時不跳腳了,反而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嘿嘿笑道:“怎麽樣,段小子,想明白了?還是要去懸河吧!?”


    段亦陽肯定是想明白了,這瘋老頭是有備而來,隻是不知道他有什麽條件,會不會苛刻到自己難以接受?


    不管了!無論對方開出什麽條件,隻要能幫他救出曉曉,他都會接下來!


    他沉吟一陣,才像看救命稻草一樣看著瘋老頭,語氣有了幾分急切:“前輩,懸河我肯定得去,隻是如何化解風險,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這就對了嘛,也不枉老頭子我辛苦一場!”


    看段亦陽終於是原形畢露,瘋老頭暗暗鬆了口氣,又覺得必須再給這小子上一道緊箍咒。


    於是,他指著自己的那條瘸腿,對著愁眉苦臉的段亦陽繼續道:“段小子,你可知那懸河有多兇險嗎?我老頭子可是知道,我這條腿就是廢在懸河的!”


    三人一聽這話,不禁暗暗心驚,張父和摸金張更是駭然,都用擔憂的眼神看向段亦陽,但是又說不出讓段亦陽別去懸河的話來。


    他們都知道,段亦陽為了蘇曉曉,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會去闖一闖!


    瘋老頭看到他的話終於受到重視,達到他想要的效果,這才幹咳一聲,得意起來:“段小子,你是不是害怕丟了小命?連那嬌滴滴的美人兒也不去救了?要是你不敢去了,就當我老頭子啥也沒說。”


    段亦陽見這瘋老頭又怕自己不去懸河,但到了關鍵時候又要賣關子,很是無語,你有什麽辦法能讓自己去懸河救出蘇曉曉,倒是說啊!


    急性子的摸金張按捺不住,上前兩步,撲通一聲,直接給跪了,口中連連祈求:“爺!你是我爺!剛才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有什麽辦法,您老神仙趕快拿出來,幫一幫我這苦命的兄弟!”


    瘋老頭見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才滿意地點點頭:“起來吧!”


    隻見他輕輕一抬手,摸金張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把張父看得一臉的驚愕。


    瘋老頭露了一手,然後轉臉看著段亦陽,神神秘秘地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段亦陽一臉懵逼:“這個……晚輩不知……”


    他哪裏知道這個莫名跑進來胡鬧一通的老妖怪是誰,他也是被動卷入這些江湖紛爭的小白,江湖中的老妖怪他可一個都不認識。


    “好吧!”瘋老頭有點泄氣,他可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這小子居然不認識自己。


    “你倒是說呀,你不說我們怎麽知道?”張父在旁邊補了一刀。


    也罷!我自己說吧!瘋老頭不糾結這幾個人不認識他了,老腰一挺,麵色一正,沉聲喝道:“吾乃賒刀人,破軍!”


    “賒刀人……”


    三人對視一眼,摸金張脫口而出:“原來你是賣菜刀的!”


    張父白了摸金張一眼,糾正道:“你小子不懂別瞎說,他是打著賣菜刀的幌子算命的!”


    段亦陽對這父子倆搖搖頭,肯定地道:“你倆說得都不對,賒刀人是放高利貸的,賒刀人是雅稱。”


    瘋老頭本來還想等著三人的頂禮膜拜,卻誰知這三人卻為賒刀人是啥激烈爭論起來,完全把他這個大高手晾在一邊。


    更讓他差點一口老血噴將出來的是,這三個人竟然把賒刀人這麽高大上的職業說得這麽不堪,簡直牛頭不對馬嘴嘛。


    他被這三個人不靠譜的爭論搞得頭疼,大叫一聲:“停!”


    然後摘下斜背在背上的粗布包袱,小心放在茶幾上,解開包袱皮,露出一把二尺長黑乎乎的短劍。


    三人頓時噤聲,齊刷刷的看著茶幾上毫無光澤的短劍,齊聲問道:“這是啥?”


    “蚩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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