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中年人這麽說,摸金張打斷了正要開口的小娜,搶先道:“叔,你算是找對人了,我老張……”


    說到這,突然覺得這老張的自稱似乎有點不合適,於是馬上改口道:“小張我就是吃這碗飯的,嘿嘿!叔,聽說過陶三爺不,那可是我的拜把子兄弟!”


    說完,摸金張鼻孔朝天的擺出一副高人樣,穿著拖鞋的左腳還一抖一抖的。


    小娜看到摸金張這幅模樣,不禁切了一聲,小嘴一撇:“就你這德性,還跟陶三爺拜把子,臉皮可真夠厚的!”


    摸金張知道這小妮子不會信,也切了一聲:“小丫頭家家的,大人的事你懂啥,愛信不信。”


    見摸金張這副不靠譜的樣子,中年人歎口氣,搖搖頭,看來是自己太著急打眼了,這年輕人說不定還真是個神棍。


    “不好意思,冒昧了,我們不認識陶三爺,隻是普通的倒騰古玩的。”


    段亦陽連忙打斷正要繼續拿陶三爺說事的摸金張,這事不能到處宣傳,以他們現在的處境,盡量低調點的好,免得給陶三爺添什麽亂子。


    中年人看段亦陽如此說,再看段亦陽並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頓時眼前一亮,上前對段亦陽真誠的道:“這位小兄弟,剛才聽哪位張老弟說你叫段亦陽是吧?段兄弟,我呢有一些古玩,這不今晚是王家老太祖的百歲壽宴,十分重要,我必須挑一件合適的古玩送禮……”


    原來,這中年人姓馮名輝鴻,他的女兒也就是這個古靈精怪的大蘿莉名叫馮娜,家就住在芙蓉園。


    馮輝鴻在南郊開了一家汽車專賣店和一家酒店,日子也還算不錯,也算是長安小有名氣的企業家。


    隻是他如今想進軍房地產,但是想要在長安這一畝三分地做房地產,沒有王家的首肯那肯定是不行的,於是他想通過這次王家賀壽的機會跟王家加深感情,以便得到王家的支持。


    他原本並不喜歡古玩,就是因為這些年上層圈子裏盛行收藏古玩之風,而王家是百年世家,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所以王家人更是對古玩珍寶喜愛有加。


    為了進入王家家主王竟之的視線,馮輝鴻不得不附庸風雅,不但弄了些收藏品,還讓在長安大學考古係的女兒在她們係主任的介紹下,認了個在省博物館擔任研究員的專家做師父。


    在這個師父的指導下,馮輝鴻又花大價錢收了不少牛叉的東西,總算是可以有了些儒雅之氣,和那些玩收藏的上層人士有了共同語言。


    這不,他打聽到王家老祖的百歲大壽,他準備送上一份大禮,好博得王家家主的另眼相待,自己的南郊房地產開發計劃才算有了入場券。


    隻是,自己的那些寶貝,不知道送哪件合適,萬一送得一般或者是不對路,老太祖不喜歡甚至不開心,那到時候不但房地產沾不到邊,連自己現在的生意估計都難做了。


    為了慎重起見,他一直拿不定主意送哪一件,於是讓女兒約了她的師父,讓專家給挑一挑,可臨了那專家卻一個電話打過來,說今天沒時間,被別的大人物請去看東西了,這下讓馮輝鴻抓了瞎,這不就找自己女兒商量主意來了。


    段亦陽和摸金張聽馮輝鴻說了半天,心裏忍不住吐槽,這大叔取這名字純粹就是故意跟人為難,估計讀書時沒少挨老師收拾。


    “馮灰逢…”摸金張本想用這名字調笑一下馮輝鴻,可舌頭打結的努力念出這個名字之後,他頓時沒了興致,隻得訕訕的叫了聲馮叔。


    倒是馮娜聽到摸金張拗口的說出他爸爸的名字和他一臉痛苦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胸前的雙峰頓時上下有節奏的起伏,讓摸金張差點鼻血亂噴。


    段亦陽看到摸金張的失態,心裏暗歎一聲,果然是兇器,輕咳一聲,打斷摸金張的意淫,然後對馮輝鴻笑道:“如果馮叔不嫌棄,我倒是很有興趣去見識一下馮叔的藏品。”


    馮輝鴻一聽,頓時眼睛一亮,憑他多年混跡商場的識人經驗,他看得出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行行行,那就勞煩段兄弟了!”


    馮輝鴻連忙對段亦陽和摸金張做了個請的姿勢,不管在一邊撅著嘴一臉不情願的馮娜。


    對於馮輝鴻的麵麵俱到,段亦陽不由得暗暗點了個讚,不論喜好都不輕視任何一個人,這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亦或是上位者應有的素質。而馮輝鴻就具有這種素質,以後他應該會走得更遠。


    段亦陽微微點頭,請馮輝鴻帶路,幾人便沿著人工湖向別墅區走去。


    馮娜看著摸金張洋洋得意的背影,一跺腳,賭氣的哼哼一聲,這才向幾個男人追去。


    別墅區就在人工湖邊,裏麵的別墅統一為三層小樓,錯落有致的散布著。


    幾人來到一棟別墅前,馮輝鴻拿出鑰匙打開院門,一進院子,就是不少盆栽和一個小魚池。


    穿過不大的庭院,進入客廳,有個保姆正在打掃衛生,見馮輝鴻進來,連忙上前叫了聲馮總,就去準備燒水泡茶了。


    段亦陽打量了一下這個客廳,還算豪華,檔次不低,在當下也算是超前了,隻是這典型的歐式風格和一些放著古玩的博古架有點格格不入,使得整個效果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摸金張倒是不以為然,畢竟在十八年後的人眼裏看來,這些所謂的時尚也就是土的掉渣的東西,我老張隨便設計都能比這更時尚。


    茶過三巡,互相有了進一步了解,彼此之間變得熟絡起來。但對於摸金張這種自來熟的人來說,他更關心的是那個時不時偷眼看段亦陽的大胸蘿莉。


    馮輝鴻輕嘬了一口茶,笑道:“段兄弟,言歸正傳,聽你剛才對古玩的真知灼見,令馮某豁然開朗,勝讀十年書呀。想來你玩收藏應該不少時間了吧,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段亦陽正要謙虛一下,馮輝鴻站起身來,誠懇的道:“咱們就直奔主題吧,還請段兄弟給我解憂,請隨我上樓。”


    見段亦陽點頭,他就在前麵帶路,向二樓走去。


    來到二樓書房,隻見偌大的書房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古玩,書櫃上放著不少古玩收藏書籍,給人一種進了古玩店庫房的錯覺。


    宋汝窯、五大名窯、元青花、永宣青花、康乾官窯、玉豬龍、商代玉人,青銅大鼎、編鍾、錯金簋,曆代名人字畫……


    段亦陽愣愣的看著這滿屋子琳琅滿目的重器,驚訝之餘入眼一看竟然沒有一件看得上眼的,不但看不上眼,而且不少東西做得稀奇古怪,令段亦陽大跌眼鏡,苦笑不已。


    馮輝鴻不愧是隻商場裏的老狐狸,一眼就看出段亦陽的神色不對,不由得心裏咯噔一下,但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看到馮輝鴻的這些藏品,段亦陽不禁有點意興闌珊,但是怕馮輝鴻亂想,隻能嗬嗬笑道:“不錯,馮叔的藏品挺漂亮。”


    收藏圈裏有個怪現象,越是玩的假貨,越是把自己的藏品當成寶貝,動不動就說自己是國寶,而且有一大堆理論支撐證明他的藏品是真品,很少有人能聽得進真話。


    正所謂看破不說破,遇到手裏都是假貨的人,有時候真正懂行的人也隻好打哈哈,真話還得看情況說,大家心裏明白就好了。


    段亦陽的敷衍,怎能躲過識人無數的馮輝鴻的雙眼,他有點尷尬,想說話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一時間,書房內的氣氛有點怪異。


    段亦陽以前倒是經常遇到這樣的人,遇到的假東西比馮輝鴻的還多還要離譜。所以他很快就恢複常態,看向略顯尷尬的馮輝鴻,笑道:“馮叔,隻怕這裏沒有適合做禮物的東西。”


    馮輝鴻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見段亦陽如此問,雙眉一挑,有點忐忑的問道:“哦?段兄弟何出此言?”


    段亦陽知道馮輝鴻這情況肯定是被人帶歪了,隻是不知道馮輝鴻能不能接受現實,說實話會不會讓他氣暈,或者是給自己上一通鑒賞課?


    見段亦陽低頭沉思,馮輝鴻怎麽不知道段亦陽在顧慮什麽,於是拍拍段亦陽肩頭,故作輕鬆的笑道:“段兄弟有話直說,我也是個新手,買到假貨也正常。再說這些也沒花幾個錢,不真也沒啥。”


    段亦陽見馮輝鴻如此豁達,倒是有點意外,暗自嘀咕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於是也就放下心中的顧慮,思量著把馮輝鴻拉迴來。


    隨即,他順手拿舉到起寬大的實木書桌上的一方玉璽,舉到馮輝鴻眼前,衝不解地看著自己的馮輝鴻一笑,道:“馮叔,這方玉璽先從形製看,像是漢代的,規格極高,在古代這樣規格的玉璽也就是天子才能用。”


    馮輝鴻點點頭,十分認同:“《漢舊儀》記載:自秦以來,天子獨稱璽,又以玉,群臣莫敢用也。我正是查閱資料看到這個記載才斷定這玉璽是漢代的天子印璽。”


    段亦陽點點頭,看來馮輝鴻為了研究這枚印璽也是下了不少功夫,於是補充道:“是的,這本書還說了皇帝六璽皆白玉,螭虎鈕。”


    “對呀,這正是螭虎鈕,娜娜師父也看過這印文,說是漢武帝的玉璽,是無價之寶!”馮輝鴻有點激動的接口道,臉上泛著紅暈。


    段亦陽搖搖頭,把印璽在手裏掂了掂,雙目直視馮輝鴻,加重語氣道:“馮叔,這麽說吧,這方印璽無論是印文、材質、做工都不對,是一枚現代仿品!”


    見段亦陽如此肯定這枚印璽是贗品,馮輝鴻愣了愣,旋即又恢複常態,一臉鄭重地開口道:“既然如此,段兄弟不妨細說,願聞其詳。”


    段亦陽此時話已說到這裏,肯定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而且不把這東西假在哪說出來,他也是會於心不安。


    作為一個玩收藏的人,打假不也是應盡之責嗎?於是他下定決心,斬釘截鐵的開口道:“好,那我就知無不言了,不對之處,還望馮叔海涵。”


    隨即,他翻轉印璽,指著印文道:“馮叔,你看這印文,是小篆沒錯,但並沒有漢代篆書的平直方正,雄渾厚重的風格,相反倒是柔弱圓滑,一股清代以後的篆書風格。”


    “這…”馮輝鴻有些遲疑了。


    “另外,最明顯的問題在於’大漢武帝行璽’六字印文,首先漢代並無大漢一說,再者武帝是劉徹死後的諡號,不可能生前就用武帝自稱。”


    頓了頓,段亦陽繼續拋出他的證據:“在印文的表現上,戰國時期官印印文為陰文或陽文,而秦朝到南北朝時期,則為陰文,隋唐以後官印才為陽文。而這枚漢代印璽為陽文,明顯不符合漢代印璽印文習慣。”


    馮輝鴻聽到這裏,再沒有剛才那種安之若泰的神情,驚愕不已的看著段亦陽。


    段亦陽則完全進入狀態,不理睬馮輝鴻一臉的錯愕,自顧自的說下去:“這枚印璽的材質是壽山石,估計賣家告訴你是田黃石,實際上這是壽山石中的連江黃。”


    “連江黃?”馮輝鴻聽到這,不竟愕然問道。


    “對,連江黃,壽山東北部的山頂料,當地人稱其為山黃,其質硬、多裂、不通透,肉色發幹,也被行內人稱為幹黃。早在清代,就被不良商人用來冒充田黃石出售。”


    說完,段亦陽掂了掂手裏的印璽,看了一眼,接著道:“不過這塊連江黃還算不錯,有些許靈性,算是其中的上品。不過,其價值和田黃石相比有雲泥之別。”


    聽段亦陽說出這枚印璽的材質,讓馮輝鴻耳目一新,正待開口,卻被段亦陽抬手製止,隻好閉口等著段亦陽的下文。


    “而且,漢代玉璽隻用和田白玉,而石料印璽叢元代才開始出現,到明代才開始盛行。我們看到的地開石、葉臘石類的印璽多見清代的。所以,這枚印璽無論從哪方麵都不是漢代的。”


    段亦陽也不磨嘰,把他對於這枚印璽的疑問竹筒倒豆子般的一吐為快。他倒是爽快了,卻把個馮輝鴻聽得目瞪口呆。


    半晌,馮輝鴻才打破了答案揭曉之後的平靜,皺著眉頭道:“這可是省博物館專家親自看過的,說是大開門的漢代玉璽呀!”


    段亦陽在內心鄙視了一下這個磚家,想想現在正是各種專家大師開始橫行古玩圈的時候,像馮輝鴻這樣的有錢的冤大頭被坑了不少,成就了十年後的一大批國寶幫,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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