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華清的確是個會享受的人,屋裏的陳設無一不精,但卻又極盡內斂。


    畢竟這時代,士農工商,商賈為最低賤,就連參加科考的資格都沒有,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他不敢把屋子弄得珠光寶氣的。


    就連院子裏也都沒養一盆名貴花卉,而是種了不值錢的桃樹、杏樹和棗樹。


    如此一來,他這座宅院,即便院牆用了紅磚碧瓦,卻也會被外人看做是驢糞蛋兒表麵光,因為時下權貴人家的院子裏,都修了假山、小橋、荷花池。


    大片的空地上,種植的樹木那都是梅樹,夏賞荷花冬賞梅,那才是身份的象征呢。


    藍華清為她準備的衣服首飾,卻是一言難盡,總結一句話——俗、醜、貴。


    加上這具身體常年勞作,比較幹瘦,配上這樣大紅、大綠、豔蘭的穿搭,有種非洲難民進了宮鬥劇片場,很嚇人的感覺。


    伺候她更衣的丫鬟,還特意給她畫了個濃妝,厚厚的胭脂水粉,把她整張臉遮蓋得看不出本來麵目了。


    估計就算原主親爹複生,也認不出她是誰了。


    沐晚在洗漱前曾對著鏡子照了下,她長著一雙漂亮的杏眼,小巧的鼻頭,因為營養不良,鵝蛋臉生生餓成了瓜子臉,但總體來說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一枚。


    但是換上藍華清提供的衣服,再畫上這樣的醜妝,原有的八分姿色就隻剩下了一分,也真難為他對著這樣一張醜臉,還能吃得那麽歡快。


    “想不通我為什麽要如此醜化你?”藍華清見她差點兒要跳腳的模樣,忍不住輕笑道。


    “唿唿!不氣不氣!”沐晚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一雙靈動的杏眼轉了幾圈後,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你是想讓公主派來的人親眼看看我有多醜,如此就不會對公主的情路造成任何的威脅,我這條小命兒就能保下了。”沐晚燦然一笑道。


    藍華清覺得,她笑起來是真的挺好看,一下子把整張醜臉給淡化了,就仿佛一束陽光,驅散了陰霾。


    “不能笑。”他立刻提醒道。


    “為什麽?難道你喜歡看人板著一張臉?”沐晚不解。


    “不是,我的意思是,婚禮那天,你最好別笑,不然就算是醜妝,也遮不住你的顏色。”藍華清很誠實道。


    “好吧,我可以理解成,你這是在誇我長的好看嗎?”沐晚笑得更開心了,藍華清有種被鏡子裏反射的陽光晃花了眼的感覺。


    這姑娘果然不能笑,實在太勾人犯罪。


    **


    藍華清的確是個很靠譜的合作對象,婚禮相關事宜全都由他一手包辦,沐晚這個準新娘反倒成了府裏最閑的那個,隻負責吃喝睡。


    當然,她不可能真的隻管吃喝睡,隻要沒人在她眼前,她就悄悄練習導氣術。


    幸運的是,這具身體的氣感也十分的強,她隻是運轉了一刻鍾的躺樁,全身就都有了微微的過電感。


    假以時日,她覺得自己肯定能修成真正意義上飛簷走壁,飛花摘葉的大俠。


    能夠重修導氣術,她頓時忘記了所有的不快樂,全神貫注投入了修煉中。


    修煉了兩天後,她又有了一個重大發現,這個世界的靈氣比上個世界要濃鬱許多,雖然還沒聽說周圍有人可以修仙,但在這樣濃鬱的靈氣之中,她修煉的速度至少可以提高三倍。


    也就是說,她如今要修煉到用真氣殺人的水平,根本不需要三年,隻要一年就足夠了。


    這個認知令她更加的興奮不已,在這冷兵器時代,有了這樣的保命手段,她完全可以橫著走——天下任我行!


    **


    婚禮前一天,沐晚被送到郊外的一座莊子上,次日一早,喜娘過來替她上妝、開臉。


    畫醜點兒沐晚也無所謂,但是開臉實在是太受罪了,那是用細繩生生把臉上的汗毛給拔光呀,簡直堪比滿清十大酷刑了。


    她是不能理解這時代人的審美,臉上細小的絨毛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能夠平添女人的嫵媚,為毛就要拔光光捏?


    總算折騰完了,沐晚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嗩呐聲,這樣高分貝值的噪音,實在是擾民。


    偏偏這個沒有文娛生活的時代,百姓們最愛湊這個熱鬧,莊子周圍就有好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站在路邊圍觀新娘子上轎子。


    藍華清今日特意盛裝打扮,在沐晚的提示下,特意將睫毛末梢塗上了桑葚汁液,天然黑染料的映襯下,使得他原本看著很顯風流的桃花眼,生生大了一號,變得炯炯有神。


    任誰一眼看過去,這都是個帥氣十足的美男子,他皮膚本就白皙,在大紅喜袍的映襯下,原本在沐晚看來能打八十八分的顏值,生生提升到了九十八!


    他180的身高本就極占優勢,騎著棗紅色高頭大馬,穿過鄉間小路,簡直就像是神仙下凡一樣,看得周圍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忍不住暗暗咽口水,紛紛嫉妒沐晚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外鄉姑娘嫁的好。


    不過鄉下畢竟民風淳樸,嫉妒過後,大家都開始大聲說著“祝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這樣的吉利話。


    沐晚就在這嗩呐聲聲、鑼鼓喧天的喧鬧聲中上了花轎,然後充分體驗了一把坐轎子的痛苦。


    搖啊搖、晃啊晃,那顛簸程度,甚至於比起坐牛車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忍不住感歎:果然她就是個普通人,享不了古代有錢人的福氣!


    花轎晃到了藍華清的宅子大門口,忍了數次的沐晚終於忍無可忍,被藍華清攙扶著下了轎子後,立刻蹲在原地,開始大吐特吐。


    一早等在這裏,想要在她拜天地前再看她一眼的言愷之,看到她狂吐的場景,頓時心如刀絞。


    他踉踉蹌蹌走到她身邊,顫聲道:“晚晚,既然你已經有了他的骨肉,言哥哥隻能祝你餘生平安喜樂。


    這是我送你們的新婚賀禮,請你務必收下!”


    他將一個不大的錦盒塞到她手中,然後轉身離去。


    沐晚因為嘔吐不得不掀開蓋頭的一角,恰好看到他離去的背影——滄桑而孤寂。


    她沒有看到的是,在路邊一棵大柳樹後麵,言愷之的小表妹緊握雙手,掌心都被指甲掐出了血來。


    那錦盒中裝的是一對黑金戒指,那是她死去的大姨嫁妝中最珍貴的東西,也是她外祖蘇家傳了不知多少代的古物。


    她娘曾多次提起過,每次說起都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說她外祖父太過偏心,明明是一對黑金戒指,卻不肯分她一隻,硬是把一對兒都給了她姐姐做嫁妝。


    可現在,言表哥將這對珍貴的黑金戒指送給了那個背棄他的賤村姑,做了她的新婚賀禮。


    這一刻,她對沐晚的恨意達到了最高峰。


    被藍華清攙扶著,暈頭暈腦跨過院子門的沐晚,忽然感應到了一股極濃烈的惡意,她下意識迴頭,卻被礙事兒的蓋頭遮住了視線。


    她忍不住瘋狂吐槽:這時代對女人真不公平啊,婚禮這樣神聖而莊嚴的儀式,偏偏新娘子被蒙上雙眼,什麽都看不到。


    這是不是彰顯了盲婚啞嫁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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