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帶著秦師長走到服裝櫃台,發現這裏的女裝款式真的很少,能挑的無非就是花色。


    詢問了他姑姑和表妹的膚色、胖瘦後,沐晚挑選了一件棗紅色呢子大衣給他姑姑,又選了一件黑白灰三色的格子列寧裝給他的表妹。


    秦師長請她做模特試穿後,滿意得不得了,兩件都買下來了。


    心裏卻想著,這姑娘真是個衣服架子,什麽衣服穿她身上都好看,如果將來她能接受他,他願意把他的存款拿出一半給她買漂亮衣服穿。


    兩個人轉到賣圍巾的地方,秦師長道:“小沐,你覺得年輕姑娘戴哪種顏色的圍巾好看?”


    沐晚看了一眼,圍巾統共就三種顏色:大紅色、翠綠色、灰色。


    這時代其實更流行紅色和綠色,但她還是指了指灰色道:“灰色是萬能色,好搭配衣服。”


    秦師長平生頭一迴知道了,衣服和圍巾也需要搭配顏色,原本他覺得,大紅色肯定是最好的選擇,並且櫃台裏擺放的明顯大紅色剩下的最少,可見選擇大紅色的人最多。


    他覺得自己長知識了,大學生就是懂得多。


    毫不猶豫買下了灰色的針織羊毛圍巾,秦師長腦子裏已經想好了,要借口她幫了他的忙,送她個小禮物,卻見沐晚用力吸了吸鼻子。


    “哪裏來的一股煙味兒?”她皺眉道,這個身體五感敏銳,尤其嗅覺特別靈敏。


    商場裏吸煙的男人不少,所以嗅到煙味兒她不好第一時間聲張,怕自己搞錯了。


    經她這麽已提醒,秦師長也發現了,這股煙味兒與普通的香煙味兒不同,竟好像是什麽東西被點燃了。


    身為軍人的警惕心剛剛升起來,就聽到樓下有人大聲喊:“著火了,大家快點幫忙滅火!”


    秦師長聽著這聲音,竟是該死的熟悉,怎麽居然是季晴天那個臭小子的聲音?


    一個愣神的功夫,濃煙已經從二樓湧向了三樓,火勢看來特別猛烈。


    沐晚的第一反應是,衝到旁邊賣毛巾的櫃台大喊:“給我來十條毛巾!”


    營業員正滿臉驚慌看著濃煙升起的方向,隻見她一個箭步推開櫃台上的隔檔,衝進去伸手抓了一遝毛巾,同時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十元票子,塞進了營業員的手中。


    “哎,同誌,這樣不合程序……”營業員想阻攔,卻見她已經抱著毛巾衝進了衛生間。


    秦師長此刻也明白了她想要做什麽,急忙學著她的樣子,也衝進櫃台抓了一遝毛巾,丟下十塊錢之後,跟著跑進了衛生間。


    三樓此時顧客不算特別多,但女人孩子卻占多數,大部分人都已經被嚇壞了,有那些迴過神來的,像無頭蒼蠅一樣開始到處亂躥。


    沐晚此刻已經將衛生間裏衝拖把的水龍頭開到了最大,同時將毛巾都塞進了拖把桶裏打濕。


    秦師長緊隨其後,也把毛巾塞進桶裏打濕。


    此刻他們已經顧不上拖把桶有多髒了,抱著濕毛巾就衝出了衛生間。


    一路跑,沐晚一路把濕毛巾塞進帶小孩的婦女,或是腿腳不利索的老年人手裏,然後指揮大家把濕毛巾遮住口鼻。


    “沒有毛巾的用自己的衣裳,打濕後遮住口鼻,可以防止有毒的濃煙被吸入肺裏。”她大聲喊著,然後把最後一條濕毛巾從腦後紮起來,然後帶領大家從安全通道往樓下跑去。


    秦師長心對她的喜愛升級成了敬佩,這姑娘遇到突發事件居然能夠如此冷靜,這要是個男的,絕對要把她吸收到特戰隊去。


    這念頭一閃而逝,秦師長此刻心裏沒有半點旖旎,隻想著能夠同她一起,把三樓的群眾都安全帶出去。


    一路護在她身邊,然而跑著跑著,就看到一個抱孩子的婦女摔倒了,他被迫停下來去攙扶。


    女人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直接將孩子塞進他手裏,並且抓住了他的另一隻胳膊。


    秦師長無奈,隻好一手抱孩子,一手拖著那女人向下跑。


    很快他就看到沐晚已經帶人跑到了二樓,然而二樓的安全通道此時已經被濃煙覆蓋,連腳下的台階都看不清了。


    人群慌亂起來,一部分人扭頭往上跑,與後麵跟著跑下來的人迎麵撞上,有兩個人當場摔倒在地,引起了連鎖反應,一時之間,四、五個人摔倒在地,阻擋了道路。


    秦師長與那個拖著他的女人,都被擋住了。


    女人此刻扭頭看了眼自己的孩子,居然不管不顧地踩著這些人的身體,衝了過去。


    她身後的其他人,也有人跟著她一起踩踏著別人的身體過去了,慘叫聲傳來,有人被踩到了肚子,有人被踩傷了腳踝。


    “停下!先把這幾個人扶起來,不然他們會被踩死,而且還會影響大家通過的速度!”秦師長隔著毛巾大聲吼。


    身後總算有兩個男人衝過來,跟秦師長一起,彎腰扶起了那些摔倒的人。


    其中有兩個已經站不起來了,隻能暫時先把他們拖上去,送入衛生間,那裏是唯一有水源的地方。


    沐晚顧不得身後的人,她已經盡了自己所能幫助別人,但卻不可能為了救人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她把心一橫,就衝進了濃煙之中。


    哪怕看不到樓梯,但每個台階的高度都是一樣的,隻要小心一些,是能夠摸索著跑下去的。


    然而跑著跑著,她的腳下莫名多出了一個物體,將她絆倒。


    摔在人肉墊子上的感覺令她明白了,腳下的這人應該是暈過去了。


    她伸手在這人鼻息之下探了探,發現還有氣兒。


    她其實不想管暈倒在地的人,但這人好長好寬,如果不盡快把人給挪開,跟在她後麵跑下來的人都有可能會被這人給絆倒。


    無奈,她隻好摸索著找到這人的兩隻胳膊,伸手從腋下半拖半抱,將人拖離了樓梯口,此時那些跟在她身後的人,已經一個接一個的衝向了一樓。


    沐晚知道自己此時應該丟下這個人往一樓衝,但如果丟下他,等待他的肯定是死路一條。


    內心掙紮了兩秒之後,她毅然決然把人往二樓的衛生間拖過去,她隻負責把人送到那裏,是死是活就全看他的運氣了。


    樓層結構都一樣,她剛去過三樓衛生間,大概還能摸到方向。


    等她費勁將人拖進二樓衛生間,發現外麵的火勢似乎小了點兒,因為原本濃黑的煙霧,變得稍稍淡了一點兒,但煙霧還是很濃,依舊看不清周圍。


    她估摸著外麵的救援人員已經開始滅火了,估計整幢樓裏的人可能都有救了。


    但她拖過來的這一個,此刻卻是已經沒了唿吸。


    必須立刻施救,否則他未必能夠等得到救援。


    作為一個醫學院的學生,開學第一個月所有人就學會了急救,她當機立斷,立即撐開這人的嘴巴,用手指摳出他口中的異物,隨即開展心肺複蘇急救。


    按壓胸部、人工唿吸全都上了。


    大約一刻鍾後,她終於感應到了對方微弱的唿吸。


    此刻衛生間裏的煙霧也慢慢變淡,在她終於能夠看清對方時,他也睜開了眼。


    “沐晚?我這是在做夢?還是我已經死了?”季晴天盯著她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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