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舊坐在皇上對麵,他沉著臉一句話不說,我捏著茶杯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炷香過去了,我實在忍不住,他翻閱著那本奏折我看了幾眼。


    我輕咳一聲,說道“那個,欣樂街這麽棘手,你聽聽我的建議可以嗎?”


    玉寒抬抬頭,示意我繼續講話。


    欣樂街這件事情我想過許多,而欣樂街無非就是分配問題,背靠欣樂樓,是一塊搶手的寶地。


    而我計劃著,將欣樂街設計成一塊整體,就像現代式商場。


    “整體?”玉寒疑惑地放下奏折,思索著聽我說。


    “整體就是整個欣樂街是由皇室掌控,你們出錢建造一座大型商鋪,商鋪周圍依附著小店靠租賃,賞賜為主,其後的大東家就是你。”我簡單說完就盯著玉寒,生怕他反駁我的建議。


    “你的意思就是再建造一座像欣樂樓那樣的商鋪!”玉寒沉著冷靜的說一句。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是一座以大商鋪為主的商鋪群,小商鋪圍繞著的大商鋪,相輔相成,自成一體,就像現代的大商場模式。


    我相信利用皇室的名聲能將大商鋪做大做強。


    “玉寒,你既然不能做主將欣樂街這塊地皮賞賜給我,那你就把欣樂街承包給我。那麽大一塊地方,我一定會發揮它最大的作用。等到大型商鋪完成,所有經營權交給你,但······我隻要重新開張我的杭記。”


    “皇室出錢,承包給你!”玉寒看著我嘀咕了一句。


    我咬著唇又說道“欣樂街的所有事情交給我,我便交給皇上一樣東西,能讓儲司閣快速做完飛魚服。”


    玉寒沉默一會,清亮的眼珠在我麵上轉了轉,此時我心中稍稍惶恐,他的眼神再沒有從前那般溫潤平和,隻有那種精巧的算計。


    “玉蘭!”玉寒叫我一聲,語氣略微低沉。


    我輕輕的應道“嗯?”


    玉寒依舊瞧著我,麵無表情,像沉寂許久的深潭,半點波瀾不起。


    “認識你許久,你隻有在談這種事情的時候,眼睛才發著光,是最真實,最鮮活的模樣。我見過你,為畫服裝三天三夜不睡覺的時候,拚了命也要做完一件衣服的時候,和一群人侃侃而談服裝的時候,那時候你笑起來才是我最喜歡的樣子。”


    我心微微顫抖,雙目逐漸模糊,咬著嘴唇輕輕說一句“玉寒,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為夢想奮鬥的時候,才是我最開心最快樂的時候。”


    “所以我要為玉蘭創造一個機會,欣樂街······朕交給你了。”


    此時太陽已經偏西,我大顆大顆眼淚滾在手背上;


    金色的夕陽透過紅璃瓦再穿過窗口,洋洋灑灑的散落在玉寒的肩膀上,金閃閃的龍袍將他襯得高不可攀,餘暉中閃躍著栩栩餘光,是我這輩子也忘不掉的屬於玉寒的高貴。


    我和玉寒這麽許久以來的心裏芥蒂居然在這一刻解除了,我們相視而笑,彼此都明白了彼此的倔強。


    我們堅守的永遠都是自己的本心,不強求不要求對方做出改變,隻要自己越來越好。


    臨走時我去了儲司閣,叫上秦尚宮隨我去元記。


    今夜我要將縫紉機送給炎繡閣。


    秦姐姐一開始並不同意我將縫紉機交給皇室,直到看見皇上私下的聖旨,此等物品炎繡閣所有人不得泄露外人,違令者斬。


    秦尚宮再三保證不會泄露,秦姐姐才讓她走進後院,等拿出縫紉機時,秦尚宮怔愣著。


    元大叔莫名其妙的說一句“這位大人魔怔了?”


    我連忙走過去,趁著昏暗的燈光,瞧見秦尚宮不可置信的目光。直到她伸手摸著縫紉機,才說一句“這麽小的東西怎麽能做出衣服?”


    我拿出一片麵料,在秦尚宮麵前輕鬆地操作縫紉機,眨眼間麵料就縫製完成。


    秦尚宮見慣了風雨,也被這場景驚嚇住了。


    我一一給秦尚宮講解,直到一炷香之後,秦尚宮才對我露出欣賞的表情。


    我將縫紉機的圖紙交給秦尚宮,並說道“這裏的設計圖是各個部分的小零件,以防萬一圖紙泄露,整個安裝過程由我親自安裝。”


    秦尚宮淡笑一聲道“沒想到你的想法還挺多。”


    我苦笑著搖頭“不得不防。”


    秦尚宮離開第一甜水巷,我便住在了元記,當夜和秦姐姐元大叔講了下午與皇上的談話。


    兩人的表情皆是震驚,也許是因為我的自信,也許是因為我的倔強,他們並沒有開口反對,隻說一句“穆蘭需要我們做什麽?”


    秦姐姐從來都這麽支持我,讓我精神上得到了支撐。


    我將所有的計劃與他們講了講,並且向儲司閣告了假,也通知了欣樂樓,這幾天我要呆在元記開始畫欣樂街的設計圖。


    欣樂街地段的問題在我畫設計圖的第五天,皇上頒下一份聖旨。


    內容是:皇帝詔曰,欣樂街被焚燒,人財傷亡慘重,因祭奠亡靈,尚空置五月。現分配問題爭執不下,朕決定欣樂街為皇室所有,派明郡王監督重造欣樂街。


    這道聖旨頒布的一個時辰裏,我被人請進皇宮。


    此時進宮我懷中抱滿了圖紙,頭發衣服有些淩亂,但走路卻格外矯健,心中是充滿希望的開心。


    當我興奮的來到承德殿時,看見大殿門口站著許多人,其中一人是我的老熟人。


    我皺眉看他時,他也站得筆直的望著我,隻是手中拿著劍,在這群人中十分突兀。


    經過他身邊時,我猶豫著停下來問一句“宸深,九郎在裏麵嗎?”


    宸深破天荒的對我點點頭,我扯一扯嘴角,想來今日的承德殿非常熱鬧。


    我邁著步子跨進裏殿,此時抬頭就瞧見了九郎,見到他瞬間我鬆了一口氣,背脊挺得筆直,絲毫沒有膽怯。


    我走到他們麵前,恭敬地跪下行禮。


    “民女穆蘭見過皇上。”


    “平身。”他的聲音透著幾分清雅。


    我起身又彎著腰將手中的設計圖舉起來,言道“這是民女畫的欣樂街設計圖,請皇上過目。”


    有人接過我手中的東西,我並沒有抬頭望著玉寒,卻聽見他清淡的聲音傳來“去坐吧。”


    我躬身應道,轉身尋找座位時,便瞧見十郎身邊唯一的坐塌。


    我小步移過去,坐下後才注意到此處的幾人。


    殿中坐了五個人,除了九郎和十郎,就隻有站在皇上身邊的於大人,其他兩人未曾謀麵過。


    其中一人身著煙灰色蟒服,標杆般筆挺的坐著,小麥色的健康膚色。


    眉眼間與玉寒些許相似,隻是這人漆黑的眼珠透著涼薄的氣息,看人就像鷹鎖定目標那般堅定。


    他雙手搭在膝蓋上,自我進門就一直盯著。


    我視線快速劃過他的臉頰,根本不敢仔細端詳他。


    他身邊另一人有些書生氣,白麵皮膚,坐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像個腎虛的蒼白少年。


    那一身淡青色袍子與他十分不搭,披在瘦弱的身體上有異樣的空蕩,顯得尤為寒酸。兩人坐在一起很突兀,卻又有點和諧。


    青衣男子的眼珠黯淡無色,奇也怪哉,明明都是棕色眼珠,他的卻微微泛白。


    此時他靠著椅子,顯然有點發虛。


    玉寒拿著設計圖掃了一眼,抬頭對著青衣男子說道“玉先生,你且來看看這幾張圖。”


    玉先生就是白麵書生,他應了玉寒就起身走過去。


    我四處看了看,心裏想著:這玉先生是誰?


    我朝身邊的十郎靠了靠,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展開手中的扇子,擋住半邊臉,示意我湊過去。


    看了眼他們未曾注意我們,我才靠過去,將腦袋也埋在扇子後邊。


    此時我豎著耳朵聽,十郎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話。


    他噴出的熱氣輕輕掃過我的耳朵酥酥麻麻的,我很不習慣的動了動肩膀,也壓低聲音說道“十郎,好好說話。”


    餘光看到十郎笑了笑,本想不聽他的話,他又十分正經的說道“玉先生家族是皇宮建造的世家。”


    “那他?”我瞧著弱不禁風的玉先生很是懷疑,這麽弱的人怎麽也不像給人造成房子的。


    十郎突然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我驚覺的哎呦了一聲,立馬正坐著,眼觀鼻鼻觀心的等著這幾人審視我。


    皇上和玉先生拿著我的設計圖看了半炷香,自從知道玉先生是造皇宮的人後,總覺得我的畫拿不出手,在他麵前猥瑣著。


    “請問這位姑娘,這幅圖樣的意義何在?”一個低弱的聲音幽幽響起。


    我看了眼正在審視我的玉先生。


    奇怪!明明他弱不禁風,卻在我眼中有股說不出的勢氣。


    我弱弱的咽下口水,眼神自覺劃向九郎,他自是不看我,隻是拿著水杯的手指一直輕點著水杯邊緣,又隨意又愜意。


    我豁然釋然,站起來毫不猶豫走到他們麵前,略帶幾分暢快的說道“日月同輝,萬物亦是生光輝。”


    “何解?”玉先生又問道


    我彎了彎嘴角,欣欣然繼續說道“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曦。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複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雖然心裏想著這首詩,想暢快的讀出來,但這始終不是自己做出來的,讀起來底氣不足。


    我發現他們震驚的看著我,我又連忙解釋道“這不是我做出的詩句,曾經去山中遇見的老人對我說的,我一直記到現在。所以想著借日月,萬物畫出的此設計圖。”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此等詩句在你這樣的女子身上用著似有不妥。”身著蟒服的男子高昂的說道,語氣略帶不服氣。


    “明郡王,逾越了。”


    我本想著長篇大論的道理講給他聽,結果被玉寒冷冷的打斷。


    我撇了撇嘴,絲毫不看明郡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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