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月色清明,彎彎的月亮透著朦朧的夜空沉入蒼穹。


    整條長街空巷,寂寥無聲,但隻有這條繁華的街道依舊熙熙攘攘散發著吵鬧。


    欣樂街上的店鋪有很多,但隻有靠欣樂樓的地方才是最最繁華熱鬧的。


    杭記的後院被欣樂樓的燈火照耀著,透過窗口能看見杭記的房中燃著燈光,但在欣樂樓的燈光照耀下卻顯得十分蕭條。


    杭記後院的房屋中,我正靜靜的坐著,麵前擺放了畫架和一應俱全的染料。


    我提筆作畫,動作嫻熟流暢,目光堅定。


    手中的畫筆將宣紙構造出大致框架,然後到結構調整,到最後細節的研磨。


    染色,晾幹,然後見那陽光和天空五彩交替,房屋和街市一一呈現,再加上人潮湧動,翻湧著磅礴的熱鬧景象,小橋,流水,花草,樹木,萬物皆在眼前呈現。


    街角的包子鋪,熱騰騰的出爐。糖人大爺,慈祥的笑著。酒樓門店的小二,唯唯諾諾。


    小角樓,常青河,靈隱寺,小嶽山,還有欣樂樓,都在這一張容納萬物的宣紙上。


    調好色彩,一邊琢磨一邊上色。


    杭記後院小屋關的嚴嚴實實,但我卻察覺到門口有人鬼鬼祟祟,那幾雙眼睛都恨不得立馬飄進來。


    我轉轉眼珠沒有理會,繼續畫著。


    再過一會兒,大門傳來吱吱作響的聲音,想來大門實在是受不住了。


    砰的一下,門縫幾人全都摔進了大門內。


    我坐在屋內頭也沒迴,依舊畫著手中的畫,淡定道“大晚上不睡覺怎麽來扒門縫了?”


    率先爬起來的小子,連跑帶笑來到我身邊,驚歎道“哇塞,穆蘭,這真是你畫的?”


    他這麽誇張一叫,身後幾人也趕進來,全都杵到我的身邊,此時同樣驚訝不已。


    我還是沒看他們,這些沒出息的小子,老大會的可多著呢!


    不管他們如何驚歎,我依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畫,又打趣道“怎的?不相信你老大這麽有才?”


    “老大,你一直跟我們住在一起,怎麽有時間學這些東西?”穆二目光灼灼似賊也。


    我瞟他一眼,笑道“夢裏學的。”


    此時穆一也在旁邊看著,不過他目光是讚賞和歡喜。


    我對他笑了笑,然後對穆二說道“有什麽感想?”


    “這幅畫真的能賣天價嗎?”穆二雙眼始終灼灼放光。


    我無奈,用筆頭點點他的腦袋,笑道“天價也是有定價的,左不過三千金以內。”


    這一切都是我頂破天的猜想,實際的話,誰也說不準。


    這些人驚歎的瞪大眼珠,穆四倒是笑得十分激動,嘻嘻道“老大,老大,你改天給我們也畫一幅吧!”


    我抿著笑點點頭,把每個人都看了看,然後說道“都畫,每個人我都畫一幅。”


    不過穆三此時到沒有多少表情,用一種冷眼旁觀著,偶爾說一句“別以為你靠這些就能出人頭地。”


    你能不這麽打擊人嗎?我白他一眼,沒好氣道“去去去,睡覺去,早晚有一天會被你氣死的。”


    穆三轉身就離開,打著哈欠也沒有為我的話生氣,隻是拖遝著破鞋有一下沒一下踩在心跳的節奏上,我搖搖頭,繼續畫畫。


    沒一會兒穆一也離開了,隻有穆二和穆四一直等到我畫完才去休息。


    這一夜匆匆而過,雞鳴三聲時,細微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打個哈欠,又繼續睡了過去。


    直到晨曦被陽光淹沒,直到街頭人聲鼎沸。


    不知睡了多久,我身上一沉,忽然轉醒。睜開朦朦眼,看見穆一正在給自己蓋衣服。


    他見我醒來,小心翼翼說道“去床上睡會兒。”


    我揉了揉眼睛,笑著搖頭道“不了,剛剛做夢夢見了一些東西,現在趕快把它畫出來。”


    我一邊說一邊整理桌上雜亂的紙張,穆一也幫忙整理,看著地上一地的碎紙,他淡道“不用這麽勞累,跟以前一樣就行。”


    我手一頓,歎息道“我不敢鬆懈,兩個月後開店,我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準備,還有衣服沒有做,還有工具沒有做,還有店鋪裝修沒有做,還有宣傳沒有做......”


    現在的我才發現還有如此多的事情沒有做,我甚至有點淩亂,十分苦惱,整夜沒睡不要緊,隻怕自己做的事情不能成功。


    我頗有些頹廢,撐著頭長歎一口氣,說道“我是不是太衝動了。”


    他們生活突然一下子從南移到北,還強製這幾個小子跟自己一起承擔,……到底是不是太衝動了!


    穆一拍拍我的肩膀,我撐著頭沒敢看他,這才短短一天自己就亂了,他又會怎麽想?


    “我永遠支持你。”穆一不善於表達,但是說出的話堅定有力。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著他眼睛。


    穆一很簡單,做人簡單,看人也簡單,此時他的目光透著堅定,讓我有些期待他們以後的生活。


    我輕笑一聲,握著他的手,穆一的手好暖和,我貪戀這種溫度。


    看著他我鄭重承若道“不會讓你們失望。”


    穆一點點頭,我指著翻開的幾張設計草圖給他看,指著其中幾幅草圖說道“你看看有什麽建議?”


    穆一眯了眯眼,糾結道“你畫的我都沒見過!”


    我眨眨眼,撓撓鼻尖,笑道“你有把握做出來嗎?”


    “有是有,不過有幾處我不太懂,比如這個樣式我實在沒看懂。”


    我指著這草圖解釋道“這是織布機,目前市麵上出現較少,你看不懂也是常理。這一塊是用腳踩經線,也是橫向木棍。右手握住豎向打緊緯線,左手穿插引緯線用腳發力,用腰固定。橫豎相交。上下開啟織口,前後打緊,慢慢形成布料。”


    穆一認真聽著,而後我又拿出另一款草圖解釋道“這一款比較複雜目前我們也不需要,叫三錠腳紡車,日後講給你聽。”


    “這一幅簡單的繡花繃子,我把它改造了一下,可以繡大型衣物。這些都可以用竹子製作,像織布機現在不是很需要,先慢慢做著。”


    穆一認真思考著,我見他沉默,又說道“今天穆四隨我去采購絲線,繡花繃子你和穆二穆三今日盡快趕製出來,今夜我要做衣服。”


    我又拿出一張畫紙,說道“還有這些,各種形狀的尺子,人型木樁,記得這個人型木樁做兩個,一男一女,下午我會去找你們,你們先削好形狀。一會我去打一把鋒利的剪刀,還有缺的東西,我會在慢慢補充齊全。”


    穆一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小心翼翼來了一句“你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


    我掩嘴一笑,摸摸肚皮,伸個懶腰“餓了,走去吃飯吧。”


    兩個月的時間我們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但最主要的就是宣傳,我覺得其實可以跟欣樂樓的人合作合作。


    吃完早飯我們就分頭行動,我帶著穆四先去了鐵匠鋪,把設計圖交給鐵匠師傅之後,又去了東涼最出名的繡坊。


    當然這個繡坊就是芊羽繡坊。


    芊羽秀坊在橫天街的主街道上,位置實屬俱佳,街道寬敞又幹淨,人來人往多數得體大方,多半都是有錢人去的地方。


    更值得提的是,秀坊正在皇城正門口不遠處,話說芊羽秀坊的老板是皇城裏頭出來的,這一點就大大提高了芊羽秀坊的知名度。


    而裏麵的繡娘皆是上上乘的繡技,而芊羽秀坊的老板人稱:塵霜夫人,這位夫人大有來頭。


    塵霜夫人名叫王倩,是左相王傅之寵女,十六歲也就是前年嫁給當年的魏王殿下,恆太宗賜名凝香夫人。


    然而就在去年,魏王意外暴斃,王倩守寡,半年後太宗皇帝賜名為塵霜夫人,現獨住魏王府。


    這是個苦命又運氣好的女人,她開辦繡坊是經過皇上允許,直接將繡品奉於皇親國戚,大有威名。


    也是她將東涼繡坊壟斷,這種坐在家裏數錢的日子也是令人非常羨慕的。


    我帶著穆四走到芊羽繡坊,著實羨慕了一番,此樓高三層,建築高端大氣,巍峨壯觀,屹立在橫天街霸道又威風。


    走進坊中格局十分大,裝修擺放格外講究,上乘的木柱搭建,奢華中透著低調,讓人不自覺進入了皇宮似的。


    我仔細盯著那一排排整齊擺放的絲線,雙眼放著光。


    說實在的,自從來了這裏,就再也沒享受過這種泡在布料,泡在染缸,泡在這個五顏六色的世界裏。


    忽然我感覺自己的彩色世界打開了,將那灰蒙蒙的人生填上了豔麗色彩,我發自肺腑的笑了笑,然後自顧的欣賞這些曾經屬於我的華麗色彩。


    穆四一直跟著我,我笑道“你有什麽特別感興趣的東西?”


    穆四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最後又點點頭,說道“老大我就特別感興趣。”


    你這話!!!


    我捏捏他的臉頰,寵溺地笑道“小蹄子的彩虹屁越來越好聽啦!”


    “嘻嘻。”


    我逛了半時辰之久,穆四累到坐在大門口無聊的看著,我也不是不心疼他,隻是自己一到這種地方就走不動道,想把它搬迴家的衝動。


    這裏出現的人大多都是錦衣華服的小姐,看我的表情不是趾高氣揚就是傲然蔑視。


    我拿一捆金絲線,周圍的人不是鄙夷就是嘲笑,我懶得跟她們計較,拿著看好的絲線去結賬。


    我正要結賬時,穆四叫住我,我詫異走過去問道“怎麽了?”


    穆四探頭探腦的說道“老大,你可悠著點兒,咱們沒錢啦!”


    我沒好氣的敲敲他額頭,道“我醒得。”


    剛說完話,大門口就停下一輛馬車,隻見繡坊的姑娘們都跑出去迎接,一位身穿紫紅色的老婦人率先走下來,繡坊的姑娘恭敬叫了句“劉麽麽好。”


    我和穆四站在門口沒有動,卻聽見一些客人說道“塵霜夫人來了。”


    我雙眼一睜,些微激動。


    隻見那劉麽麽牽出一隻芊芊玉手,衣袖是玫瑰紫色,袖口繡著精致的玫瑰花瓣,片片點綴,采用精致的粵繡針法,技巧嫻熟,將玫瑰花呈現的淋漓盡致。


    接著是一張出塵絕豔的臉頰探出來,朱唇皓齒,不施粉黛,環佩稀少,耳垂白色珍珠,襯著精巧的耳朵透亮光澤。


    雙眼含波如碧水凝露,一頭青絲盤珠翠,鬢角斜插白玉簪。


    當她走下馬車,一張笑臉相迎,流光溢彩。卻如一朵不可褻玩的白蓮,一股清冷的傲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一身玫瑰紫色的留仙裙將她裹著風華無雙。


    我癡癡望著她,不是因為嫉妒,而是憐惜,這樣的女人早早就守寡,實在是可惜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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