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台縣,縣衙,會客室。


    從溫兆坤把石達開和其護衛領進來開始,已經有三盞茶時間了。除了開始有個丫鬟給石達開端茶之外,這三盞茶的時間內沒有人理他們。


    石達開雖然是太平軍中的名將,但他今年還隻有二十二歲,還沒有曆練出名將該有的沉穩,麵對這種局麵,臉上不耐煩的神色越來越重。


    不單單是他,站在石達開身後的二十九名護衛臉上的表情也是異常的難看。


    “翼王,這個林雪譜也太大了,他這是不把翼王您放在眼裏。”


    “這分明就是給翼王您壓力。”


    “照我看,林雪這種態度還談個鳥!幹脆走人!”


    石達開正要開口,卻被屋外傳來的聲音打斷。


    咚咚的沉重腳步聲,證明來人體重很重;嘩啦的金屬片相互碰撞聲,證明來人身披重甲;腳步聲不是散亂而是連成一聲,證明來人訓練有素。


    石達開和二十幾名護衛眼光全部看向門外。在他們的視野中,十名身高七尺、全身披甲、手持斬馬刀腰間還掛著腰刀、十人走動起來腳步聲如同一人的軍人大步走了進來。


    沉重的腳步聲又一次響起。


    五名手持狼牙棒其餘裝備和前麵十人一樣的軍人護衛著兩人走入。


    麵對著這十五名怪異的軍人,石達開身後的二十九名護衛精神緊張,有的手已經放到了直刀刀柄之上,隨時準備拔刀。


    作為從廣西金田一路打到江蘇江寧府的精銳老兵,他們的眼光很毒。


    這十五人全身披甲,手中的武器閃著寒光,一看就是為這十五人專門打造。動起手來,能放倒一兩個就算是不錯了。


    他們可以死,但翼王不能受到傷害。真打起來,拚著命也要讓翼王逃出這裏。


    相對於身後的護衛,石達開看著這十五人,想的更多。


    當時堵王黃文金被天王派來搶奪傳國玉璽,一槍未放、一人沒殺就撤軍迴了江寧府。迴去後麵對天王的質詢說的一切難免會讓人覺得是為了推脫責任的胡編亂造。直到幾萬名匪兵被殲滅的消息傳入江寧府,這才相信。麵對如此強大的軍事力量,天王起了聯合之念才有此行。


    可是,林雪他的手下這麽能打、有這麽多的火槍和火炮,想要聯合共同對付清妖,太平軍要付出什麽條件林雪才能答應?來之前預定的條件恐怕不夠了。


    石達開雖然自認太平軍比搶奪傳國玉璽的匪兵強的多,但如果太平軍同樣深陷這樣猛烈的炮火之中,下場不會比這批匪兵強多少。


    “翼王,讓翼王久等了。”


    兩名穿著石達開從沒見過的軍服之人落坐後,一人臉帶“笑意”對石達開抱拳致歉。


    “來人啊,翼王的茶水都冷了,還不快換杯熱茶,真沒眼力見。”


    另一人大聲喊著丫鬟換茶。


    三抔熱茶送入會客室。


    “你們兩人誰是林雪?我奉天王之命,前來和林雪商議聯合對付清妖之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焦健,他是曹榮。我們倆是主公手下的總兵。”


    焦健沒有說兩人是軍長,石達開聽不懂,而是說現在這個時代和軍長職務類似的總兵。


    “你們主公他…”


    “我們主公公務繁忙,委托我們倆前來和你談判。”


    “你們能做主嗎?”


    “自然可以。”


    “好。大家都是軍人,那我就不廢話了。”石達開開門見山的說道。


    “翼王,有什麽話直說。”


    “你部的戰鬥力在硤石山一戰後已傳遍八方,七萬多名匪兵被你們如切爪裂棗般打的稀裏嘩啦。對於如此有戰鬥力的起義軍又同樣是對付清妖,天王從心底認同你們。因此,天王想讓我們太平軍和你部結盟,共同對付清妖。”


    “天王之好意,我們已心知。對於你們太平軍,從廣西金田一路打到江寧府,我主公也十分欽佩。”


    “都是為了對付清妖。”


    “翼王,我們剛剛打下安徽全省,一場大戰下來十分疲憊急需休整,內部的不安定因素還沒有清除。現在就出兵,不太合適。”


    “焦總兵的擔憂我了解。貴軍才大戰一場,需要休息。我們兩軍結盟之後不會立即出兵。”


    “翼王,能否說說一旦結盟後目標是哪裏?”


    “地圖。”


    “是翼王。”


    石達開身後的一名護衛從背上解下一個圓筒,從中倒出一份地圖。


    “曹總兵、焦總兵,現在你部占領了安徽,我太平軍占領了江蘇。一旦結盟,我太平軍將往西打,攻打湖北和湖南兩地,你部將往北打,直撲清妖中樞:京師。”


    好一個陰險謀劃、好一個驅虎吞狼!


    湖北,在太平軍攻入江寧府之前,就被太平軍掃過一遍,幾乎能打之人都被掃平,而湖南,隨著湘軍的覆滅,其內的八旗和綠營個個人心慌慌。可以說,這兩地就是熟透的桃子,伸手就能摘下。


    反觀北方,最能打的部隊全被鹹豐布置在京師周邊,加上城內的禁軍,以洪秀全的認知來看,打京師必然會大大的消耗主公的實力。屆時,攜三省之力,從背後猛捅一刀,不但能置主公於死地,還能順勢攻入京師。


    曹榮和焦健一看到這兩處目標立時就明白了洪秀全之心思。


    如果說太平軍是餓狼,那麽林雪的勢力就是比餓狼大很多也兇很多的猛虎。餓狼知道憑自己的本事殺不了猛虎,就和猛虎說,那邊有一頭犀牛,渾身都是肉,你去,殺了他足夠你吃好幾天了。猛虎若聽餓狼的話,去殺犀牛,會被犀牛角項的渾身是傷。這時,跟在猛虎身後的餓狼就會一躍而起咬在猛虎脖子上,結果猛虎的性命。


    好算計,好算計!


    曹榮和焦健是什麽人?兩人都是從軍二十幾年的職業軍人,什麽陰謀詭計沒見過,這種伎倆一眼就看出來了。


    兩人暫時沒有翻臉。


    “京師那可是清延的中樞之地,聚集了清廷大批精銳部隊,我軍才打下安徽,無論是糧草還是兵器都不支持打下京師。”曹榮對著麵前的石達開叫苦。


    “翼王,你也知道我軍火槍多,打安徽時用了大半的火藥和子彈,短時間內無力北上。”


    “兩位總兵,你們需要多久才能恢複?”


    “至少要一年。”


    一年?以自己在路上看到的情況來看,一年後林雪的勢力不知發展到何種地步了。現在太平軍對上林雪就是非常吃力,更別說一年以後。不行,一定讓林雪現在就動手,消耗他的實力。


    “天王知道林雪他物資不多,特意撥出糧食三萬石、白銀十萬兩、火藥八千斤、刀兩千把、長槍五千把、棍八千根給林雪,以補充其所耗的物資。”


    “那我就替主公謝謝洪天王的盛情了。”


    “哪裏,哪裏,不過…”


    “不過什麽?”


    “天王想從你們這兒雇十幾名洋槍教官迴天京。你們這兒用洋槍的人多,抽個十幾名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曹榮,你說呢?曹榮,你在算什麽呢?”


    “哎…”


    “歎什麽氣?有什麽直說。”


    “翼王,我剛才算了一下,天王給的物資最多用兩個月,還是要十個月後才能出兵。”


    “那怎麽辦?翼王他們可等不了那麽久。”焦健一副“焦急”的神情。


    “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是什麽?”石達開連忙問道。


    “要是天王能把江寧府給主公,以主公和管民事那幫人之能、以江寧府的人口和經濟,不出半年我軍就能徹底恢複,到時候,我們就能出兵,也不會讓翼王他們等那麽久了。”


    “好,好,這倒是個好辦法。”焦健聽後連連讚同。


    “混蛋!天京是我們耗了多少兄弟的命才拿下來的,你說要就要?老子先宰了你。”


    站在石達開身後剛才就要發火的那名護衛聽到這兒在也忍不住了,咣啷一聲拔出直刀,就朝曹榮劈來。


    狼牙棒和直刀在空中相撞,直刀脫手,飛出會客室。


    嗑飛了直刀的狼牙棒直直的砸在這名護衛的腦袋上。


    “這裏是鳳陽府,不是天京,在這兒動手,找死,動手!”


    白虎戰隊聽令齊齊動手。


    二十九具屍體橫陳在會客室內外。


    “來人,把翼王丟出風陽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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