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件焦灼的事情。


    尤其是滿宮的嬪妃噤若寒蟬地等著溫實初來迴話,哪怕是再想討論這緋聞軼事,也隻能喝茶歎息。


    夏冬春就像那被繩索扣住的猴兒,一會兒搓手絹,一會兒歎氣,像是看戲看到一半角兒忽然下場去了,百爪撓心。


    過了一會兒,溫實初匆匆而來,額頭都是汗,顯然是小跑著過來迴話的。


    “給皇後娘娘請安。給諸位小主請安。”


    溫太醫一臉茫然絲毫不知怎麽會忽然被叫到景仁宮來。剛剛行完禮起身,隻聽見他身旁的江福海忽然拉住了溫太醫的手腕。


    “溫大人,得罪了!”


    江福海眼疾手快,擼開溫實初的衣袖,露出了一截袖口,上麵果然繡著五瓣竹葉。


    眾人都微微抬頭探看,看到了被江福海拉著展示出來的袖口,又都忍著笑意看向莞貴人。


    皇後卻是神色鎮定,佯裝疑惑地向溫實初問詢:“這繡文很別致,是一直都有的嗎?”


    溫實初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拱手迴答道:“微臣的母親素愛翠竹,所以微臣的袖口都由母親親自繡一片竹葉,以表思親之意。”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有人來報:“端妃娘娘駕到!”


    端妃穿戴整齊,拖著病體靠著吉祥進來,走到前麵給宜修行了一禮,“皇後萬福。”


    “端妃怎麽出來了?”


    端妃還沒有坐下,華妃就忍不住開口,一臉的嫌惡毫不遮掩。但端妃十分從容,慢條斯理地坐下,與華妃正好相對。


    “臣妾聽聞宮中有大事發生,一時新鮮所以出來了。皇後娘娘不會怪臣妾魯莽吧?”


    宜修沒有說話,她需要趕緊審問溫實初,不想被忽然進來的端妃打岔。


    端妃看向溫實初,氣定神閑地笑道:“剛剛進來時,溫大人的話我也聽到了。想來,溫太醫袖口上的花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但凡是個有心人都會留意看見的,這,也說明不了什麽啊?”


    華妃冷哼一聲死死盯著端妃,“端妃真如及時雨啊,原來是來替溫太醫和莞貴人說情的。”


    華妃陰陽怪氣,端妃不得不蹙眉看向皇後,皇後則是盯著溫實初。


    溫太醫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瞥眼看向了甄嬛,然後趕緊跪下告罪道:“是微臣失儀,給貴人請脈時一時翻開了袖口,一切都是微臣的錯,與小主無關!”


    他告罪誠懇,解釋也算是過得去,隻是這事兒模棱兩可,沒有論斷,終究是很難讓人徹底信服、消除疑影。


    眉莊見溫實初和甄嬛有難,趕緊幫腔道:“是啊皇後娘娘!不過是奴才嚼閑話,捕風捉影。怎麽好因為這種莫須有的事兒就質疑莞貴人和溫太醫的清譽呢!”


    我微微側臉看向眉莊,細細思忖,她是什麽時候開始不稱唿甄嬛“莞妹妹”而改成“莞貴人”的?


    華妃嗤笑一聲,難得遇見甄嬛陷入如此窘境,她心情大好,立刻譏諷道:“溫太醫和莞貴人的情誼當真不一般啊,否則怎麽會讓你去照看與她情同姐妹的惠貴人?”


    甄嬛很平靜,似乎已經想到了反擊的對策,起身對皇後行禮,乖巧道:“皇後娘娘,請容臣妾問她幾句話。”


    皇後一臉憂鬱地看向甄嬛,仿佛是站在她那一邊的,臉色慈祥得令人迷惑。


    “凝霜,你可知誹謗嬪妃是何罪責?”


    甄嬛的話擲地有聲,字字鏗鏘,頗有一番氣度。可她料錯了凝霜,這不是心生怨恨才投靠祺貴人的斐雯,而是早前就被皇後攥住身家性命的凝霜。


    “奴婢知道。但奴婢在宮中做事,隻能對皇上一人盡忠,若有得罪還望貴人恕罪。”


    甄嬛眼神微動,輕蔑一笑,嘲諷道:“如果你對皇上效忠也會得罪我,豈非將我置於不忠不義之地?”


    凝霜不敢抬頭,隻是伏在地上跪得中規中矩。


    “你既在我宮裏侍弄花草、布置盆栽,我問你,我宮裏有多少種花,各自數量又有多少,你可知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甄嬛的反擊一點兒含金量都沒有。上一次是問斐雯正殿紫檀上是琉璃花尊還是青玉花尊,這一次又是問花卉植株。想著證明此人記性不好,或是平日裏做事不上心,以此證明她信用有問題,說辭不可信。


    她怎麽沒想過,萬一對方是個經過調教,滴水不漏的奴才呢?


    凝霜微微起身,對著皇後答道:“碎玉軒花卉十種,桂花樹兩棵,海棠樹一棵,鳳凰花樹一棵,枇杷樹兩棵。庭前芍藥八盆,廊下月季八盆,殿中黃色薔薇四盆,書台蘭花兩株,寢殿杜鵑兩盆,馬蹄蓮兩盆。所有花卉皆由奴婢澆水看護。”


    我微微一笑,心想宜修雖喜歡用不太聰明的人,但絕不會用毫不謹慎的人。凝霜本是二等宮女,被插到碎玉軒,又隻做澆水搬花這些活計,怎麽可能做不好呢?


    甄嬛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個凝霜口齒清楚,腦子清明,竟是個對手。


    “你的確做事上心、枝葉末節也很留意。可你隻是一小小奴婢,進入我宮中怎敢私自窺探?還敢瞧太醫的手如何搭了我的手?如此居心,實在可疑!”


    見甄嬛落了下風,有點兒強弩之末的意思,端妃再一次開口道:“想來若是溫太醫和莞貴人真有私情,自然是會防著別人的,怎麽偏偏就讓凝霜瞧見了,還瞧得那麽真切?”


    眉莊也趕緊附和道:“是啊皇後娘娘,此事頗有蹊蹺,定然有人主使,必然要揪出那主使之人啊!”


    眉莊有點兒嫌命長了,迴迴都要求抓住幕後主使,她哪裏知道這主使之人就是她正在央求勸說的皇後娘娘。


    華妃看向皇後,生怕皇後聽了端妃和惠貴人的話心慈手軟,又輕拿輕放,趕緊對曹貴人使了個眼色。


    曹貴人抬頭看天,似乎在想:明明隻想安安靜靜看一出戲,主子非要加進去一塊兒唱,真是摘不幹淨啊......


    “是啊皇後娘娘,聽聞莞貴人和溫太醫母家素有交情,記得莞貴人初入宮時不慎摔傷,當時就是溫大人診治的。莞貴人一入宮就休養了數月未曾侍寢,也著實令人心疼啊......”


    曹貴人一下子就點出了甄嬛身上的漏洞關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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