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萬嬌嬌一起封妃的還有藍昭儀與安昭容,隻是她們隻有封位沒有封號,在品級上要比萬嬌嬌低上一些。


    鳳儀宮中,綠竹扶著皇後來到桌邊坐下,隨即接過旁邊宮女端著的藥碗,用手背試了試溫度,“娘娘,藥還熱著,可要現在服用?”


    “拿過來吧。”


    皇後拒絕了綠竹呈上來的湯匙,端著藥碗湊到嘴邊,將裏麵黑乎乎的苦藥汁子一飲而盡,看的人嘴巴裏發苦。


    “娘娘,用個蜜餞壓壓苦味吧。”


    “不必了,如今倒也不怎麽覺得苦了。”


    年前,賢妃的案子水落石出後沒多久,皇後便因心情鬱結病了一場。


    當年秦允誠被藥性損了身子,消息捂的極嚴,對外宣稱是感了風寒,有些發熱,擔心女眷身子弱,怕過了病氣,便沒讓她們侍疾。


    除了幾個信重的幕僚和貼身伺候的陸鬆雲,其他知曉內情的人要麽被打發的遠遠的,要麽已經成了一具枯骨。


    當時後院的女眷也沒有懷疑過,隻當是大皇子夭折,二皇子病弱秦允誠一時傷了心才把精力都放在奪嫡上,後院都進的少了。


    後來秦允誠繼位,除了原本後院中的女眷,又選了一些秀女進宮,子嗣仍是不豐。


    她們作為後妃,沒有子嗣就沒有倚靠,前些年都是各種苦藥湯子往肚子裏灌,一年年過去,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她們也漸漸年老色衰這才放棄了希望。


    隻有皇後,身為國母,不能為皇室誕下嫡子實在是令人詬病,一直到現在,皇後也沒有放棄過想要一個親生孩子的想法。


    隻是沒想到當年皇上不能生不是她們的問題,而是賢妃給皇帝下了藥,這才導致他中藥後的那幾年王府裏一個孩子也沒有降生。


    即使後來皇後已經猜到是皇上身子出了問題才導致她們多年無子,但一想到最開始那幾年她為了求子不停的喝一些助孕湯藥,她就感覺自己被耍的團團轉,不免心中滯澀,總是不由自主的迴想那時的賢妃是不是正暗地裏看她的笑話。


    皇後自己也覺得那時的自己實在是愚蠢,年紀輕輕便灌上了一肚子湯藥,是藥三分毒又怎麽會對她的身體沒有影響呢?


    臉頰上出現褐斑時她不知有多慌亂,為了去掉臉上的斑,她不知費了多少功夫,最終也隻能做到淡化,平日裏靠著脂粉掩蓋。


    前些日子病了一場,這幾天剛有些起色。


    之前找來的助孕的方子早就停了,這些時日喝的都是對症的湯藥,鳳儀宮裏天天彌漫著一股藥味。


    因著今日是冊封皇妃的大日子,皇後特意穿了一身皇後朝服。


    隻是之前還十分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她身上竟顯得有些肥大了。


    “娘娘,稍後奴婢便派人去趟織造司,宣她們過來給您量體裁衣,做幾身新的。”


    皇後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抬手揉了揉額角。


    見皇後的臉上露出即使是敷了粉也掩飾不住的病容,綠竹心裏有些沒底,眼裏露出些擔憂。


    “娘娘……”


    皇後見她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她這是有話想說,便揮了揮手,讓其他宮人先出去。


    等人都走幹淨了,綠竹才大著膽子開口,“娘娘,稍後萬,宸妃娘娘和藍妃、安妃兩位娘娘就要過來拜見您了,您可有什麽打算?”


    皇後臉上沒什麽表情,盯著桌子上空空的藥碗,淡淡的反問,“本宮能有什麽打算?”


    “娘娘!”綠竹有些著急,“娘娘,那位有功封為妃位也就算了,皇上竟給她賜了這麽一個尊貴的封號,那可是宸啊,好像皇上把那位放在與自己等同的位置上了,皇上這麽做又把您置於何處呢?再者說,娘娘,她如今沒有子嗣便已經獨占鼇頭了,若是將來有了子嗣……”


    說著綠竹臉色一變,露出些驚慌,“娘娘!皇上既賜她封號為宸,將來會不會屬意她的兒子繼位?”


    皇後臉色有些緊繃起來。


    “娘娘,今時不同往日,妃位上如今有宸妃、和妃、藍妃和安妃,除了宸妃娘娘,其他三位均有子嗣,和妃娘娘倒也還好,撫育六公主對咱們不會有什麽影響,隻是藍妃與安妃兩位娘娘不有子嗣且健健康康的立住了,貴妃娘娘的四皇子也一日比一日大了……”


    她語意未盡,皇後卻已經猜到了後麵的內容,後宮裏的女人位分越高,子嗣越出色,對她的影響就越大。


    皇後歎了口氣,“你說的有些道理,若不是藍妃與安妃的母家開罪了皇上,皇上怎麽會如此下她們的臉麵,連個封號也不給,倒讓原本不如她們的宸妃給趕到前頭去了。”


    “娘娘,如今的局麵對咱們可不利啊,您看是不是該想個什麽法子?”


    皇後閉上了眼睛,半晌沒有睜開,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娘娘?”


    皇後聞言睜開眼睛,搖了搖頭,“罷了,隨她們去吧,寵愛也好,子嗣也好,權力也好,都隨緣吧!本宮隻要做好皇後的本分就能立於不敗之地,誰也捉不了錯去。”


    “娘娘!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是您,您一直沒有子嗣,將來不管哪位皇子繼位,您都隻能是兩位太後之一了,到時候不僅您的權柄要讓出去一半,新皇定是向著他的母族的,那您的家族也定然會受到極大影響。”


    皇後臉上露出個苦澀的笑容,“皇上損了身子,本宮也是個不易有孕的,或許原本就不是什麽良配!”


    “娘娘!皇上雖然損了身體,但是奴婢瞧著這些年好似有些好轉,後邊出生的三位皇子都健健康康的立住了,且去年接連有兩位後妃懷孕,可見並不是沒有希望的。


    退一萬步講,娘娘不如從後宮中挑幾個順眼些的先扶持著,待她們有了子嗣便抱養到您膝下,若是她們識趣倒還罷了,若是不識趣,到時候想個法子去母留子,將來扶植您膝下的皇子繼位,那時您就是唯一的太後,自然尊貴無比。”


    綠竹的話縈繞在皇後心頭,不斷敲打著她的心房。


    身為皇後卻未曾為皇室開枝散葉,導致皇帝至今沒有嫡子,外界對她已是議論紛紛,讓她時常感覺身上如同背了一座大山般無比沉重。


    如今妃位上共有三人,其中兩人育有皇子,家族勢力也龐大,讓她多了些緊迫感。


    綠竹說完,便一直屏息凝神等著自家主子迴複。


    皇後沒讓她等多久,開口答道:“好了,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說了,本宮貴為皇後,隻要恪守本分,不行差踏錯便無礙。”


    說完,她認真的看向綠竹,“你若是覺得這鳳儀宮沒有前途了,本宮手中如今還有些權力,不如給你找個好去處吧。”


    綠竹嚇得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奴婢不敢,娘娘恕罪!奴婢隻是覺得,覺得娘娘太委屈了,您這個位子坐的有多艱難沒有人比奴婢更清楚了,您自十五歲便嫁進了王府,這麽多年過去,從王府到後宮您兢兢業業,從未偏頗陷害,後宮嬪妃均受您庇護,可到頭來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們就後來居上了,奴婢心裏有些憤恨,才出言不當……皇後娘娘,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說這樣的話了,求您別趕奴婢走,奴婢哪也不想去,隻想侍奉娘娘左右……”


    見綠竹哭的淒慘,皇後歎息一聲,讓她起來,“都是命罷了,我這輩子認命了……”


    說完,皇後視線直直的看向外麵的一腳藍天,喃喃道:“下輩子,隻願不要再背負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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