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燕上前一步,“主子放心,她找不到證據,發現了又如何?您今日情緒起伏太大,於養胎不利。”


    林靜水勉強靜下心來,“我今日沒有防備,難免動作倉惶了些,萬一皇上懷疑怎麽辦?”


    “主子,還是那句話,他們不會有證據,您隻管安心養胎。”秋燕意味深長的看著林靜水平坦的小腹,“這可是您的登天梯。”


    林靜水低下頭,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明白了。”


    秦允誠將萬嬌嬌送迴芷蘭軒,胡太醫幾乎與他們同時到達。


    “微臣拜見皇上!”


    “快過來看看萬美人是怎麽了?”


    “是!”胡太醫上午剛上了萬嬌嬌的賊船,這會心如擂鼓,強撐著將帕子蓋到萬嬌嬌的手腕上,閉目診脈。


    “如何?”


    胡太醫不知道萬嬌嬌唱的這是哪一出兒,隻能按照脈象如實說。


    “迴皇上,從脈象來看,萬美人似是中了毒。”


    “又是毒?”


    “是。微臣才疏學淺,看不出此毒究竟為何,隻是美人體內毒素尚淺,微臣推測此毒是緩緩進入美人體內的,源頭恐怕是美人常常接觸之物。”


    秦允誠指著他身後的月中仙與金晙烏,“你去瞧瞧可與這兩種花有關。”


    胡太醫走過去裝模作樣的對著兩盆花端詳一番,繼而裝作震驚的模樣,“皇上!美人中毒的源頭正是這兩盆花!”


    接著胡太醫便把上午對著萬嬌嬌的說辭又對著秦允誠說了一遍。


    聽得正裝暈的萬嬌嬌差點兒笑出聲來。


    “猖狂!簡直是太猖狂了!朕的皇宮都成了篩子了!先是惠妃後有萬美人,還有誰?!”


    “皇上息怒。”


    秦允誠感覺自己身邊危險的很,竟然有人用這麽隱秘的手段下毒下到後宮嬪妃身上,是不是有一天也要下到他的身上?


    “皇上,之前給美人送金晙烏的小太監帶過來了。”


    “讓他進來。”


    那小太監一被丟到地上,便跪趴在秦允誠麵前痛哭流涕,“皇上饒命啊!奴才冤枉!奴才也不知道奴才送的花有毒,是他們都不來才輪到奴才來的,奴才隻是負責幹些粗活,真的不知道這花有毒啊!”


    秦允誠一聽便知道這是被花房其他奴才推出來的炮灰,他揮揮手讓人將這小太監帶下去。


    “陸鬆雲。”


    “奴才在!”


    “將花房所有奴才送去季源那兒,讓他仔細審問,若有隱瞞包庇者,生死不論!限期三日,朕要一個結果!”


    “是!”


    秦允誠將事情吩咐下去,已經冷靜下來,他看向胡太醫,“可有法子解萬美人所中之毒。”


    胡太醫拱手,“迴皇上,萬美人中毒尚淺,用幾副藥加以針灸治療,即可解毒。”


    “那便好。”


    秦允誠擺擺手讓胡太醫下去準備,自己轉身坐在萬嬌嬌床邊,摸了摸她沒有血色的臉頰,“朕的嬌嬌為何總是如此多災多難,朕的庇護倒成了你的催命符。”


    萬嬌嬌皺起眉頭,嘴裏喃喃著,“皇上……相信……”


    秦允誠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別怕,朕相信你。朕的嬌嬌向來待人赤誠,朕不該懷疑你。”


    “皇上……”


    “朕在,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見萬嬌嬌唿吸漸漸平穩下來,秦允誠將她的手放迴被子裏,盯著她的臉龐看了一會兒,在她額頭落下一個憐惜的輕吻。


    站起身,秦允誠臉上的柔色不見,他也該去處理這一樁樁的事件了。


    走到門口,正碰上一路跑過來的六公主,奶娘氣喘籲籲的跟在她後麵。


    一見到秦允誠,六公主急急的刹住腳步,“父,父皇……”


    秦允誠見她眼裏含了淚,蹲下身替她擦了擦,“妍兒怎麽跑的這麽急?”


    “父皇,美人姐姐生病了嗎?”


    秦允誠知道瞞不過她,便點了點頭。


    “萬美人生病了,不能耗費心神,朕帶妍兒去別處好不好?”


    “嗚……妍兒不想去,妍兒想要美人姐姐。父皇,妍兒會乖乖,讓妍兒陪著美人姐姐好不好……”


    秦允誠心底一軟,再次後悔剛剛懷疑了萬嬌嬌,他想著,妍兒聰慧,嬌嬌能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如此喜愛,必定也是一個心思純淨的人,又怎麽會去傷害別人呢?


    他歎了口氣,摸摸六公主的發包包,“萬美人還病著,妍兒不能吵鬧,知道嗎?”


    六公主破涕為笑,“知道,父皇放心。”


    沒等他再說話,六公主已經一溜煙兒跑進了萬嬌嬌的寢臥。


    “皇上恕罪,公主隻是擔心萬美人。”奶娘跟在後麵向秦允誠行禮賠罪。


    秦允誠擺擺手,讓她進去看好六公主,自己帶著人離開了。


    這兩起中毒事件偶然的撞到了一起,恐怕背後之人也沒有想到,這兩件事竟然幾乎同時被揭穿。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宮裏接連發生了兩起中毒事件,徹底點燃了皇帝的怒火,他以雷霆手段審問了相關宮人,並毫不留情下旨命令後宮嬪妃和宮人都去觀刑,以儆效尤!


    萬嬌嬌因為生病躲過了這次身心折磨,林靜水也因為懷有龍嗣不宜見血被特許可以留在靜姝苑,不去觀刑。


    觀刑結束,效果十分顯著,後宮的風氣為之一肅,宮人們心有戚戚,連走路的腳步聲都放輕了許多。


    此次事件一過,宮裏少了許多熟悉的麵孔,花房的宮人重新換了一批。


    月中仙和金晙烏的秘密為眾人所知,引起一片嘩然。


    花朵無辜,狠毒的是人心,皇上沒有對這兩種花如何,隻是宮中嬪妃對月中仙和金晙烏的熱情消減許多,生怕自己不小心就中了招。


    經過搜宮,發現惠妃身上的毒來源於她常佩戴的一個荷包,有人將她荷包裏的香料中加入了牽思繞,有了香氣掩蓋,裏麵的牽思繞更加不易被發現。


    而這個荷包正是一月前隨著份例一起送過來的。


    吩咐季源徹查內務府,查到個曾被惠妃責罰,因怨生恨的宮女,最後在獄中畏罪自殺,為惠妃中毒一事畫下了句號。


    惠妃身邊的翠桃和郭平還沒有用刑便將惠妃的行事吐露了個幹淨,不僅有傷害六公主一事,兩個奴才把她之前想要給萬嬌嬌下藥卻沒有成功,亦或是她早年打壓陷害其他嬪妃的事也都供了出來。


    秦允誠拿到供詞,在禦桌前坐了許久,最終考慮到她是六公主的生母,將她的位分降為充儀,剝除封號,遷居若善苑,為六公主祈福,為自己贖罪,無詔不得出。


    經此一事,秦允誠下旨宮門侍衛,入宮之人要嚴格檢查,若有遺漏,嚴懲不貸。


    又交代太醫院,所有藥材使用登記,不得有不明去向之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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