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被他忽如其來的激動反應給弄得一愣,慢半拍的問,“有什麽問題嗎?”


    她的話絕無抹黑之意。


    真的是方琪先動手,先罵她的。


    方琪打她,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任她動手。


    陸彥禮見他情緒不對,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沉聲開口,“承昀,你先冷靜,有話慢慢說。”


    顧承昀心跳加速,目光灼灼的盯著桑離看,眼裏盡是詫異和震驚,著急的問,“她除了罵你是怪物?她還有罵其他人嗎?”


    “這……”桑離微微眨眼,想了會兒,“好像沒有。”


    怪物又不是什麽好詞,她雖然是鬼,但絕不是怪物,好嗎?!


    仔細一想,這女人過分了。


    竟然隻逮著她罵怪物!


    拜托,她可是貌美如花的鬼呢。


    顧承昀眼眶泛紅,情緒激動,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語氣顫抖的問,“你是念念嗎?”


    他的話一出,陸彥禮臉色跟著變了,眼神複雜的打量著桑離。


    雖然猜出顧承昀的反應必定是和顧念有關。


    但是,桑離她是顧念嗎?


    兩人長得並不像。


    餘萬康同樣震驚,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有點難以置信,“承昀,你確定?”


    “我是桑離。”桑離一臉的莫名其妙,不解的問,“念念是誰?”


    陸彥禮目光仔細的打量著桑離,口吻疑惑,“承昀,她並不像。”


    桑離和他父母完全不像。


    他覺得八成是誤會。


    “她隻會罵念念是怪物的。”顧承昀語氣按捺不住的著急,將方琪放下交給餘萬康,傾身靠近桑離,目不轉睛的盯著桑離,“你…你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你不是桑昌平和趙安茹的女兒,那你是不是還沒找到你親生父母?”


    這事情剛好就碰上了,她父母不詳,年紀和顧念相仿,為什麽不能是顧念?


    他的心提了起來,目光充滿希冀的看著她,眼裏盡是期盼。


    桑離聽到他的話,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懷疑我是你妹妹嗎?”


    “不可能。”她口吻篤定,一字一頓的道,“我知道我爸是誰。”


    她是閻王唯一的女兒,沒有哥哥。


    肯定是他認錯人了。


    顧承昀不信,聲音顫抖,“你怎麽確定?”


    “我…”桑離話到了嘴邊,忽然不知道怎麽解釋。


    總不能直接說她是閻王的女兒,她是鬼吧,和他不是一個物種吧?


    陸彥禮忽而公正的道,“桑離,介意跟他做一份親子鑒定嗎?”


    “可以。”桑離落落大方的迴,親子鑒定又不是什麽侮辱人的東西。


    做就做唄。


    “隻是,你別抱有太大期待。”桑離補了句,讓他有找錯的心裏準備。


    畢竟她真的不是人,嗐!


    她看著顧承昀充滿希望的眼神,莫名的有點不忍。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在乎他妹妹。


    但桑離知道自己是誰,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要她真是他妹妹,那事情可就複雜了。


    顧承昀聽到她配合的話,視線模糊的看著她,努力平複心情,“謝謝。”


    桑離看他受傷的眼神,忍不住出聲問,“你妹妹怎麽丟的?”


    難道和他那個瘋瘋癲癲的母親有關?


    桑離不由得看向昏迷不醒的方琪,眨了眨眼睛。


    她長得也不像她呀。


    想到顧念,顧承昀眼裏泛著悲傷的情緒,神情愧疚,語氣難受,“我母親自從生了妹妹以後,精神就不太正常,一直把妹妹當怪物對待,一直傷害她。”


    “妹妹不能留在她身邊,否則會被她打死,我就帶著妹妹到別的地方生活,有一天我出門有事,沒想到母親找上門了,她帶人打傷了傭人,把妹妹抱走了,我迴來的時候,妹妹已經不見了,我問她妹妹哪去了,她說丟了,又說掐死她了……”


    所以他現在真的不知道方琪哪句話是真的。


    他隻能祈禱顧念隻是被她丟了,被好心人抱走了。


    桑離微微蹙眉,小心翼翼的開口,“若她真的……”


    後邊的話,她沒說出來,但在場的人都懂。


    “隻要沒找到妹妹的屍骨,我就不會信她不在世的話。”顧承昀語氣執著的道,“我會一直找她。”


    他堅信顧念還在世的。


    總有一天,他會找到她的。


    桑離看著他固執堅持的神情,心裏跟著被牽動著情緒,忽地想到什麽,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問,“她為什麽說你妹妹是怪物?”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罵孩子是怪物。


    那孩子估計是有點問題。


    顧承昀抿著唇,語氣堅定,“妹妹隻是病了,她不是怪物。”


    “她怎麽了?”桑離疑惑的追問,“什麽病?”


    “她出生時,眼睛是紅的。”顧承昀口吻平靜,“醫生說了,是罕見的眼疾,能治。”


    聞言,桑離淡聲接話,眼睛微動,提醒她,“但我的眼睛是黑的,沒有眼疾。”


    顧承昀目光凝視著她,不太確定的道,“治好了……”


    他下意識的摸著掛墜。


    望著他灼熱的目光,桑離不忍打擊他,她都不是人,不可能是他妹妹的。


    陸彥禮握住她的手,低聲開口,“等結果吧。”


    桑離沉默了片刻才看著顧承昀開口說,“雖然不想潑你冷水,但我也得先告訴你真話,桑昌平確實不是我父親,但我知道我父親叫桑嶽。”


    聽到這話,顧承昀眼裏的光黯淡了幾分,心裏頭的希望有些許的落空。


    她有父親。


    陸彥禮忽然問,“那你母親呢?”


    “單親。”桑離麵色無異的道,“沒有母親,她早就不在了。”


    或許她早已轉世迴人間了,拋下了她和閻王。


    顧承昀眼睛微動,“我可以見下你父親嗎?”


    萬一還有其他隱情呢?


    桑離麵不改色的迴,“可能不行,他不在人間。”


    即使他來了,顧承昀也見不著。


    “……”


    這話,顧承昀一時沒接上。


    “你父親什麽時候去世的?”餘萬康聽得很懵,“你不是半年前才知道自己不是桑昌平的女兒嗎?”


    “桑幼茜不是孤兒嗎?她還能給你提供生父信息?”


    這找家人的速度,這麽快?


    看著他們一個個困惑不已的神情,桑離輕咳了聲,“很難解釋,但我就是知道我爹是誰。”


    說即,她看向顧承昀,“你要我做親子鑒定我也可以,就是別把希望放我身上,免得失望了。”


    顧承昀漸漸的冷靜下來,麵色溫和的看著她,“好。”


    “你想找人的話,我或許能幫你找,你把你妹妹的生辰八字給我。”桑離忽然道。


    她迴去地府看一看。


    要是死了,看看轉世記錄有沒有。


    顧承昀微扯著唇角,“好。”


    陸彥禮冷不丁的出聲,“承昀,讓她試試。”


    她懂的玄術多,能找到曹勇,或許也能找出顧念。


    桑離聞言,抬起手搭著他的肩膀,“還是你上道,信我有幾分實力的。”


    顧承昀目光深邃的睨著她,心情複雜。


    到了醫院,顧承昀將方琪交給醫生。


    “被什麽重器集中嗎?胸口的肋骨斷了幾根。”醫院麵色嚴肅的問。


    頓時,幾人看向桑離。


    桑離心虛的撓著腦袋,“抱歉。”


    陸彥禮站她麵前,衝著顧承昀道,“她不是故意的。”


    “我沒生氣。”顧承昀出聲說,“我知道她發瘋起來動手沒輕沒重的,桑離是自衛。”


    他看著桑離溫和的道,“還好你沒事。”


    不然他沒臉麵對他們了。


    桑離看著他柔和的麵容,暗道真是個溫柔的男人。


    要是閻王爹有這個福氣有他這個兒子就好了。


    顧承昀彎身拔了根方琪的頭發,攥在手心。


    見狀,桑離利落的扯了根頭發遞給他,“拿去吧。”


    顧承昀伸手接過,“謝謝。”


    他交給醫生,“麻煩幫忙去做一份親子鑒定,我要最快的結果。”


    陸彥禮帶著桑離出去外麵透氣。


    “我不是他妹妹,你會失望嗎?”桑離忽而發問。


    陸彥禮停下腳步,偏頭看著她,“我會替承昀失望。”


    “但對我來說,你是誰,並不重要,是你自己就好。”


    聞言,桑離口吻戲謔,半真半假的試探,“若我是鬼呢?”


    陸彥禮明顯的臉色一頓。


    看著他的反應,桑離心底多少有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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