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心魔):“嗬,瞧瞧你現在那個樣子~ 真是既可悲,又可憐呀~ ”
甩去手上火焰留下的煙塵,被剛才的騷擾弄得有些不耐煩的心魔,正慢步走近受傷倒地的莫心。
僅憑幾個小伎倆,就打算阻撓自己?簡直是不自量力!已經走到了莫心麵前的心魔,低下身子毫不留情地嘲諷這位剛才找自己麻煩的家夥。
方羽(心魔):“若要是你剛才能夠識趣一些,也不至於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吧?”
說著,它低頭注視著,剛才被重傷的莫心。
隻見緩緩抬起頭的她,渾身多處的傷痕——法術擊中的燒傷,被甩出去摔在地麵的擦傷、劃傷,還有因為震蕩,從嘴角溢出的鮮血。
差點就要連那張臉也一並破相了。但麵對如此的冷嘲熱諷,眼神仍然不願向下看去的莫心,正在此時展現出了,那未曾見過的堅韌不拔的眼神!
這與上次完全不一樣!見到這雙眼睛,深感不妙的心魔有些吃驚!
方羽(心魔):“你……哼,沒想到居然還有點力氣……”
方羽(心魔):“不過你這個眼神,還真是看一次,惡心一次啊……真令人厭惡!”
方羽(心魔):“既然你存心想要方羽迴來……嗬,那正好,我就用我的方式,讓他迴來!”
用自己的方式,當然是使得方羽陷入絕望之中!
見到心魔手中那正在匯聚的紫色火焰,同樣深感不妙的莫心也不甘示弱,無視挪動身子所帶來的疼痛怒吼而起,爆發出的力量甚至將自己的身體推了出去!
並壓在了方羽的身軀上!
方羽(心魔):“什麽?!”
莫心:“炎音·火幻息!”
自己的進攻起作用了!心底暗自欣喜的莫心沒有停下繼續進攻的意圖,死纏著那副身軀的她,正從身上釋放出一道微弱的紅色氣體,環繞在兩人的身周!
方羽(心魔):“這個氣體——不好!”
這團氣體正在幹擾著心魔體內異能的分布!難不成是什麽弱化體質的法術?!可就算是察覺到了這團氣體存在著問題,它也才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施展出異能,就連力氣也有點無法使出!
方羽(心魔):“可惡!你這該死的女人!竟然玩陰的!”
莫心:“咳咳……這就是你要挾方羽的下場!”
莫心:“別反抗了,你已經無法使用異能了……火幻息已經麻痹了你體內的元氣!再怎麽掙紮也是徒勞的!”
方羽(心魔):“哼!你以為我是單憑著異能,支撐到現在的?!哈哈哈!!!天真——”
咚!
莫心:“呃——”
即便沒有了異能,被死死摁著的心魔,也有相當程度的力量來支配著身體,他運用了很大的力量砸向莫心的腰側,疼痛使她的意識有些迷離!
但那種就不能放手!
即使是往傷口上增添新的傷口,即便是往疼痛上增加一層的疼痛!雙手緊緊纏住方羽的身軀,仍舊忍受著錘擊帶來疼痛的莫心,毫無退縮的舉動。
借著剩下的力氣,莫心湊近方羽的耳邊,低聲緩緩而出的話語,在心魔與方羽之間,悠揚迴蕩著。
莫心:“方羽……快醒醒!不要輸給絕望,不要輸給支配……不要輸給那個控製你的魔鬼——”
莫心:“方羽——”
方羽(心魔):“閉嘴!”
咚!
莫心:“呃——咳咳……”
另一邊,又多了一處劇烈的疼痛。
莫心:“方羽……你說過的吧……因為你深陷過泥潭……因為你認為自己是孤獨的……因為你是詛咒人——呃!咳……你認為你跟誰這誰,誰跟著你親近就會倒黴——”
莫心:“但是……你真的甘心繼續沉淪下去?!你明明是可以有——呃啊!你明明有機會獲得光芒,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能勇敢地——”
莫心:“哪怕邁出一步啊——”
方羽(心魔):“閉嘴——”
咚——
莫心:“呃!噗——咳咳!!!”
被那幾乎算得上是振奮人心的唿喊所激怒的心魔,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在了莫心的要害上!劇烈的疼痛將她體內傷所流出的血液,一並給震出了體外!
血液浸濕了她的那條殘破的小洋裙,甚至於染紅了方羽,原本應該白皙的脖頸!
莫心:“拜托了……方羽……求求你……咳咳,快點醒過來啊……你還有你……能夠追求的希望和未來啊……”
莫心:“因為……你是那個可以擁有『希望』,永遠不會被『支配』的方羽啊——”
……
方羽:“——?!”
……
方羽(心魔):“給我閉嘴——什麽?!”
那來自於靈魂之中一般的咆哮,自莫心的口中,貫穿了原本無論任何的聲音也無法穿透的寂靜海洋!
身處於意識之海中的,那個逐漸自甘,沉淪而下的方羽——
……
方羽:“莫心?”
……
方羽(心魔):“給我閉嘴!你這個——你這個隻會欺騙方羽的女人!隻有詛咒和絕望,才最適合方羽!所以你——給我滾開!”
莫心:“……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絕對!為了方羽!我——”
方羽(心魔):“放手——我的手?!”
最後的那一拳,正當其即將揮出去,捶打莫心的頭顱之時,它的手,那隻手竟然直勾勾地停留在半空中,無法操控其進攻?!
莫心:“方羽?”
方羽(心魔):“什麽?!你——”
方羽(心魔):“——?!”
…………
方羽(心魔):“這是……”
總覺得……咽喉像是被掐住了一般。
此時的方羽感覺到,眼皮似乎可以緩緩地睜開?但那不過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的虛空罷了。
方羽:“……”
深陷於『泥潭』之中,沉淪於『絕望』,獨自背負著『詛咒』便是這種感覺啊……
雖然每當經曆過悲劇之時,自己總能想象身處於一片漆黑而無光的海洋之中,全身上下隻有窒息的感覺……此刻也一樣,雖說能感覺到身體冰冷的觸覺,但那窒息感來得更加切實一些。
周圍依舊黯淡,裹著自己皮膚的液體,或者海水,也沒能有點水流經過的聲響,一片的寂靜之中,什麽也沒有。
方羽:“畢竟,我也是深陷了泥潭之人……”
嘩——
方羽:“唔……什麽?”
哪裏來的刺眼的光?感到有些不適的方羽,即便想要去躲開,卻也沒能掙脫這個抓不住任何事物的浮空感,兩隻手想要盡力地躲開那束光芒,卻越來越變得難以行動。
而正在這時,有一隻影子,正至上而下,朝下伸來。它緩緩地,向著漆黑之中的背影,伸出手去。
方羽:“……什麽?”
不,那與自己無關,沉睡在這裏才是自己——
但那沉睡之人的手,終究被從高處伸下的手,溫柔地,將其握在了掌心之中。
方羽:“……?!”
並在此刻,有什麽在腦海中迴響起來。
…………
方羽:“你知道嗎……我什麽也保護不了……自始至終的我也不過是失去而已……包括,一旦觸碰之後,便會擔憂那個太陽,消失在我的麵前……”
方羽:“我很害怕……因為我保護不了她……”
莫心:“所以你選擇了逃避,對嗎?!”
方羽:“我……”
莫心:“你說了太陽的光芒過於刺眼,不配伸手去觸碰,甚至是擁抱……”
方羽:“是……”
莫心:“你也說了……太陽是能夠照耀這個世界,活潑的太陽光能夠指引、感化深陷泥潭的人,積極麵對對困難……”
方羽:“是……”
莫心:“如果太陽隻是刺眼,那怎麽可能會指引人前進?”
方羽:“那是因為……”
莫心:“還有……你說了你害怕失去……如果太陽真的是在指引著陷入泥潭的人,又為什麽會離那個人遠去呢?”
方羽:“我……”
莫心:“還有,你說過你害怕保護不了……”
方羽:“……是的,畢竟我……”
方羽:“唔——?!”
莫心:“……”
…………
方羽:“……?!”
此刻,太陽擁抱了陷入泥潭之人。
不,是親吻了陷入泥潭之人。
是用其刺眼、甚至可能灼傷人的溫度,親吻了那個人。
但卻沒有因此而感到一絲的疼痛。
也沒有能夠掙脫開的力氣。
————
『方羽……快!』
『拉住我的手!』
————
方羽:“——?!”
是莫心的聲音——
……
背靠光芒之人,不配站在陽光之下。
因為光芒過於刺眼,因為那隻會致使灼傷。
但和煦的陽光本就能『指引』、『感化』陷入泥潭之人,使其積極麵對困難……
因此,『絕望』、『詛咒』,那絕不是『和煦的陽光』,而是『刺眼的強光』。
那才是真正,無法站在陽光之下的『原因』。
……
莫心:“……不管你未來的道路如何,還有你的過去……”
莫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莫心:“直到生命盡頭……”
……
方羽:“——莫心?!”
那隻手,正緩緩地將他向上牽去。
不,與其說是被牽去,不如說是……此刻的方羽,意識到什麽才是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
方羽:“我很害怕……因為我保護不了她……”
……
但即便如此——
他必須要迴到,自己必須要守護之人的身邊!
『不!你不能走!』
方羽:“什麽?!”
有東西從地下,拽住了正在向上遊去的方羽的腳!那東西似乎要將他向下拽去,是一隻黑色的手?!
那是心魔!他正在阻止著自己!
(心魔):“隻有『詛咒』和『絕望』,才是你最後的歸宿——”
(心魔):“『希望』和『指引』不過隻是欺詐!那些都是虛無縹緲,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謊言!!!”
此刻即將失去方羽的心魔,正用言語嚐試挽迴那被『指引』向『希望』的他,伸出了帶著『詛咒』與『絕望』、用盡全力拽住他的那隻黑色的手,試圖扭轉自己失敗的局麵。
但一切的洗腦,終究也不過是『洗腦』。
曾經的自己因為不幸,自甘墮落;曾經的自己也因為悲傷,自怨自艾;曾經的自己因為如同詛咒一般的人生而放棄了能夠改變自己的可能性!
方羽:“不……我不會再放手了……”
因為,那是能夠——
給予『絕望』之人以『希望』
恩賜『不幸』之人以『幸福』
賦予『冰冷』之人以『溫暖』
授予『泥潭』之人以『指引』
將人脫離苦海
摒棄固有命運的光芒!
方羽:“我,不會再接受與我相符的命運了!”
方羽:“我,也不會再接受與我相稱的說法!”
方羽:“我,必須要從這裏出去……因為……”
方羽:“我的命運……”
方羽:“我的未來……”
方羽:“我的人生……”
『應當由我來決定!』
心魔:“不——”
懷抱了希望之人,扔下了曾經絕望時,所表現而出的懦弱、畏懼。
舍棄了絕望之人,拿起了此刻擁有的,所展現而出的堅毅、無畏!
心中燃起了與那光芒同等溫熱的火焰,點燃了他最後那一絲的迷茫,將其燃燒殆盡,直至消散。
掙脫了『絕望』、『詛咒』之手的他,憤然踩碎了曾經『支配』的枷鎖,懷抱進了『希望』與『指引』之中!
(心魔):“不……不可以!你給我迴來!”
那隻纏著方羽、黑色的手,被重重地一腳,給踏碎在了虛空之中!
他竟然真的改變了絕望的想法,接納了充滿希望的光芒?!
再次伸出手的心魔,已無力迴天,那隻不斷向上伸去的手也不過是徒勞,眼睜睜地看著,逐漸離自己遠去的方羽,進入那片光芒。
(心魔):“我不允許你接受那不屬於你的東西!我不允許——你給我迴來! ! ! ——————”
…………
莫心:“方羽……加油啊,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強撐著全身傷痛的莫心,忍著體內將要溢出的血液。她正等待著……等待著能夠親眼,見到方羽蘇醒的那一刻!
但等到的,卻是那個時候,自己在病房裏,第一次聽見方羽說了那句,令人心寒的話。
…………
方羽:“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以後……能不能不要總是像這樣,什麽事情都要管我?”
方羽:“我不需要關心,也不值得你關心……”
莫心:“……”
那是在醫療部的時候,第一次從方羽的口中,聽見了如此令人心寒的話。
之後,場景又切換至第二次,在那個熟悉的涼亭中,扭過了腦袋,不願看著自己的方羽。
方羽:“我覺得……我還是不需要朋友,或許這樣反而更好吧……”
方羽:“像我這種人……怎麽會有人願意長期的和我做朋友呢?”
莫心:“(有些生氣)……”
眼前的景色,再一次發生了變幻。
是那個飯店……但卻不是那幸福的樣子。
方羽:“就算你這麽說……”
方羽:“我……”
方羽:“我根本配不上你……”
莫心:“(令人火大)都說了……不是那樣的嘛……”
莫心:“火門七星總部大樓前那會的方羽……不就正好是關心,才會來救我的嗎……”
莫心:“涼亭的那次也是……說是不需要朋友,結果不也一起去了遊樂園嗎……”
莫心:“就連前天在飯店那次也是……方羽……”
莫心:“你才不是那種希望自甘墮落的人啊……”
從相識到相知,從排擠到認同,從朋友到戀人。
會想起方羽接受了自己的那一刻,趴在方羽身上的莫心,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
(心魔):“什麽?!不——不!!!”
更加奮力伸出的那雙手想要阻止即將順著光芒離開意識之海的心魔,卻發現原先掙紮著的方羽所拽住的那隻手……
竟然經由某種碎片化作了一雙無形且充滿了色彩的手?!
方羽:“這是……”
那不是一般的色彩,那是方羽曾經與莫心的迴憶,所構成的一片一片的碎片,組合而成的色彩!並以更快的速度,將其向上托起!
已經來不及了!用盡全力去追趕的心魔最終也意識到了——『絕望』、『詛咒』,不過隻是徒勞。
而那隻帶有著『絕望』、『詛咒』的黑色的手,最終落迴了那片『絕望』、『詛咒』、『不幸』、『冰冷』的『泥潭』之中。
(心魔):“不——不要——方羽——你!你不能拋棄我!不——你不能走——————————”
(心魔):“給——我——迴——來————”
…………
莫心:“加油啊……方羽……迴來吧……”
唿——
李千翼(infinite):“方羽學長?!”
怎麽迴事?!與懶惰和暴食的戰鬥膠著到了無法脫身之際,忽然感覺到的強烈氣場朝向自己襲來,驚嚇住了那邊的李千翼!
是來源於方羽?!從未見過的變化使得轉過腦袋的他一驚,那是發生什麽了?!
(懶惰):“嘖,看來,那個家夥失敗了……撤退吧,情況對我們可不妙……”
(暴食):“嗯……今天沒狀態,先撤!”
李千翼(infinite):“什麽?!別跑——”
見到心魔那邊的氣息變得不認識了,感到局勢已經被扭轉的兩人,扔下了施放煙幕的秘術後,相繼逃出了李千翼的視野。
他想要追上去,但跑過去的那個地方已經什麽也沒有了,也正在這時的李千翼,注意到身上的裝甲,似乎變得有些若隱若現起來!
時憶:“千翼……時間到了,趕快解除『infinite』!”
李千翼(infinite):“嘖,可惡!”
但好在是撐到了最後,心有不甘的李千翼解除了身上的裝甲。
另一邊,方羽那邊似乎正發生著什麽變化?一團黑色的不可名狀物被忽然對外釋放而出的氣場,將其振飛在一旁。
莫心:“方羽?!”
緩緩抬起頭的莫心,見到的,是映入了自己眼簾的,方羽那副溫柔的笑容!一切也都結束了……
同樣是見到欣慰笑出的莫心,深感抱歉的方羽,伸手撫摸向她亂糟糟的發絲,緩緩地,為她一點一點整理開。
方羽:“我迴來了……莫心。”
這個聲音才像是方羽!熟悉的氣息和熟悉的溫柔,低沉的語氣夾雜著一絲輕柔……沒錯,方羽迴來了!
強撐著的眼淚也終於難以按捺,伴隨著欣慰的笑容的她激動地抱緊了懷中的方羽,緊貼著的身體,感受著全身上下傳遍的體溫。
以為失去了的她,經過了如此的努力終究還是奪迴了自己所珍惜的事物,感動的她,同樣趴在方羽懷裏的她,哭泣得就像是失而複得得孩子那般。
莫心:“(泣)太好了……(泣)歡迎迴來……方羽……”
方羽:“啊……我迴來了……別擔心,我就在這裏哦?”
莫心:“(泣)嗯!”
一切終於算是結束了,趴在方羽的身上,有些疲倦的莫心鬆懈了下來。
連血液也跟著鬆懈,流了出來!
莫心:“咳咳——”
方羽:“莫心?!”
李千翼:“莫姐?!”
那渾身是傷的莫心,忽然失去力量,摔下了方羽的身體!當兩人分開的刹那,轉過腦袋的方羽,才注意到先前的莫心,為了拯救自己的莫心——
鮮紅已經染遍了,那條本該橘黃色的小洋裙!
已經分不出裏麵都混雜著誰的血液,總之為了方羽——
莫心:“方羽……嗬嗬……”
方羽:“莫心!”
鮮血浸染了兩人,起身的方羽才注意到他的脖頸處,也同樣浸滿了血液!伸手摸去仍留存著溫熱的那些,是莫心為了自己的……
起身伸出手牽住莫心的方羽,趕忙詢問出她的狀況!並不斷地唿喚著她!
方羽:“莫心……你現在怎麽樣了?!你不要有事啊——”
莫心:“咳咳……身體好痛啊……方羽……真是抱歉呀……沒能好好陪你……”
方羽:“你這哪裏是什麽『稍微有點』……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你明明可以逃跑!為什麽……為什麽……莫心……”
莫心:“咳咳……沒必要悲傷哦,方羽……隻要能看到你抓住希望……隻要你看到願意改變自己的命運……也看到了你接受了我……”
莫心:“嗬嗬……方羽……”
方羽:“……莫心?”
沾染鮮血的手用幾乎失去力氣的關節,強撐著疼痛抬起至方羽的臉上。
柔軟的手心,冰冷的手掌,在那溫熱的臉上留下了一抹鮮紅。
莫心:“我……已經很滿足了……”
那隻手重重地,摔了下去。
方羽:“莫心?!不,等等……不要……不……別睡過去!莫心——”
李千翼:“方羽學長?!怎麽了?!”
方羽:“千翼……嘖,莫心她……都是因為我……”
已經……重傷得,看起來像是失去意識了……
剛才為了方羽所作出犧牲的莫心,無論她如何被身前的方羽所唿喚,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迴應。
正如莫心曾說過的那樣……
『直到生命的盡頭……』
李千翼:“……”
時憶:“用『燎欲炎』應該還有希望!”
李千翼:“……時憶?!”
時憶:“雖然機會很渺茫,甚至不存在……但應該可以賭一把!”
李千翼:“……你確定?”
時憶:“別問了!動作快點!”
李千翼:“……是。”
李千翼:“方羽學長……”
方羽:“……”
李千翼:“莫心,就交給我來為她治愈吧。”
方羽:“……什麽?”
李千翼:“還記得當初在圖書館的那個時候嗎?”
方羽:“……”
與那個時候一樣,那種程度的傷害,算上異能侵蝕的損害,方羽確確實實從那異能中,恢複過來。
但是現在……不,此刻已經沒有任何能夠幫助她的方式了!況且這場危機也是李千翼……
方羽:“你……能做到?”
李千翼:“相信我吧。”
時憶:“即便隻有渺茫的機會。”
李千翼:“嗯,但我相信我做得到。”
方羽:“……拜托了。”
唿——
李千翼:“交給我吧。”
溫熱的金黃色火焰,經由李千翼所釋放而出的異能,正從她手心處,流遍全身。
時憶說過,希望相當渺茫……但那個時候的莫心,也正經曆著,相當絕望的狀況。
也同樣像是在賭一把的莫心,僅靠著那點微存的希望,僅憑著隻言片語和氣勢,便帶迴了方羽的莫心,不也曾相信著那些渺茫的機會嗎?
李千翼:“……”
那些撕裂開來的傷口,正緩緩愈合著。
也與那個時候,一點一點用話語,擊潰了心魔,將方羽帶出的莫心,所展露出來的一樣——希望正一點一點填補絕望的空虛。
用那溫熱光芒一般的希望,
替代冰冷黑暗一般的絕望。
她不正是相信著,一切都能夠改變,所以才那麽努力的嗎?
而最後的她,也最終指引著一點一點的希望……
從那個黑暗的世界……
解救了方羽。
所以……
李千翼:“(我相信你,時憶,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眼皮跳動了?!
李千翼:“……?!”
不不,還有氣色!她看起來正在恢複?!
李千翼:“有效了?”
方羽:“你說真的?!”
看起來,身體真的在恢複!原本慘白的皮膚似乎開始有了血色,更重要的是……
她的氣息正一點一點地恢複過來!
『啊啊啊——該死的方羽————』
李千翼:“那是……”
有什麽聲音從李千翼的身後傳來?!
黑色的不可名狀物,開始隨著直立的身軀,化作人形……那是什麽?
方羽:“啊,那個心魔……沒想到他還在這……”
李千翼:“什麽?!”
居然還在這裏?!況且剛好在自己的身後——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施展燎欲炎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對其進行還擊!
震驚的李千翼,還沒從中緩過神來之時,那個黑色的不可名狀物,卻施放出強烈的氣場——全身漆黑的那個像是頭顱的橢圓結構上,燃起了幽藍色的雙瞳,以及不斷猙獰地燃燒著的,蒼白色的火焰發絲。
那個心魔,依舊還存在這裏,並且這個樣子?!
方羽:“還要繼續嗎……”
李千翼:“……嘖。”
(心魔):“方羽——你這個混蛋!”
強撐著還算是人形的那副軀體,用兩隻向外噴湧出火焰的那雙空洞的白色眼睛,死死瞪著方羽的它,張開了同樣是白色的嘴衝他咆哮著!
(心魔):“你居然敢背叛我——投奔那個虛偽的希望——背離屬於你的絕望——”
(心魔):“你——不知廉恥拋棄我的東西既然如此——那我隻能直接送你上路了——”
(心魔):“你本就該在地獄中——親臨地獄的絕望與痛苦——”
*毛骨悚然的尖銳狂笑*
方羽:“……”
李千翼:“方羽學長?”
正在身後的心魔威脅著三人這邊時,剛才還在等待著李千翼的結果的方羽,忽然站起了身。
與先前那被踩在腳底下挨揍的他不同,這次……
他義無反顧地,站向了李千翼的背後。
方羽:“千翼,繼續你的治療。”
李千翼:“可是你……”
方羽:“是時候,和那個家夥做個了斷了。”
李千翼:“你的異能還沒恢複,你不是那個家夥的對手!”
有些一直無法解開的結,必須得由將其係上的人來解開。此刻,除了自己,還能有誰能夠與它對決?
方羽:“放心好了……我不會輸的!”
方羽:“因為莫心說過,我不是那種『自甘墮落』的人,”
方羽:“『絕望』並不屬於我,『希望』是莫心教給我的。”
方羽:“不僅如此,再怎麽說的我也必須要迴應莫心所說的話……況且我也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不斷逃避的方羽了不是嗎?”
李千翼:“方羽學長……”
那確實,不再是以往緘默的模樣……轉過腦袋的李千翼,見到了同樣是轉過腦袋的方羽,露出了……
那個爽朗的笑容。
方羽:“放心好了……現在的我,有著必須由我改變的命運!”
李千翼:“……我明白了,小心點,別受傷了。”
方羽:“嗯……我明白。”
曾經的自己也許會為了保護莫心,使自己遍體鱗傷,甚至於使得自己陷入絕境。
但這次不一樣,因為……
還有著等待著自己的莫心!
方羽:“動手吧,我將用『希望』,來『引導』你這個深陷的『絕望』!”
(心魔):“哼——方羽——膽子不小啊啊——那就先從你開始——死!!!”
(心魔):“紫炎·玄火炮!”
方羽:“炎熔·火龍雙貫!”
還沒等兩人站好身位,戰鬥已經開始了!
混亂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激烈的膠著戰,正在李千翼的身後進行著!
隻能托付於方羽的希望了,正在為莫心治療的李千翼,心底如是地說著。
李千翼:“總覺得方羽學長,似乎變強了很多?”
時憶:“是因為他擺脫了那個心魔的束縛,似乎因為沒有受到限製的他,氣息正在朝著s級異能進發!”
李千翼:“什麽?!原來方羽學長已經到達了這個等級?!”
和當初第一次見麵時,那個被踩在腳下的方羽的印象,完全不同!沒想到那個唯唯諾諾的樣子的他,竟然擁有著s級異能的資質?!
李千翼:“也就是說方羽這些肯定贏定了對吧?”
時憶:“不好說……他的異能還在恢複,那個心魔的實力也遠在他之上……”
李千翼:“什麽?!”
時憶:“一時半會拖住還是勉勉強強的,你別分心,趕緊治療!”
轟——
方羽:“——?!”
(心魔):“哈哈哈——還挺有兩下子的嘛——”
(心魔):“再來——紫炎·熔炎拳!”
方羽:“嘖……炎熔·天火盾!”
從爆炸的煙塵中突出的兩人,摔在地上的方羽向後滾了幾米,而後從空中躍出的那團黑影,也就是心魔,帶著一團與它的身體類似的紫色火焰,從中威逼方羽!
但並非是方羽占據下風!隨著翻滾帶來的衝力,迅速轉過身體,借助地麵起身的方羽,又順勢雙手合十,施放出阻擋在雙方之間的火盾,迎擊了朝自己揮來的拳頭!
砰砰砰——————
爆炸的衝擊波,將心魔推向了遠處!
(心魔):“還沒完了——紫炎·熔炎貫刹!”
再次凝聚而出的紫色火焰,幻化成拳刺一般,以無法看清的速度朝向頂著進攻的火盾,站在其後的方羽正有些吃緊,強撐著體力去釋放異能的他,注意到眼前似乎出現了裂痕?!
方羽:“糟了!!!”
哢嚓——
破碎的盾牌,甩向了四處!雖然還打算繼續釋放護盾保護自己,但那顯然沒有心魔的進攻更加迅速!
下意識抬起手,保護自己的方羽,被拳刺擊中了小臂,引發的衝擊波將其又炸飛了一段距離!
方羽:“呃啊啊——”
李千翼:“方羽學長?!”
疼痛,以及傷痕。從滑出了很長距離的地麵上支撐起身體,此刻的方羽,並未在氣勢上輸掉分毫!
吐出以及抹去嘴角的血液,他又露出了那雙,不因此而言敗的神情!
方羽:“咳——可惡!”
(心魔):“哈哈哈哈——想贏我?!你是永遠也做不到的啊——”
(心魔):“陷入了『絕望』才是真正屬於你的『真理』不是嗎——『希望』不過是安慰了弱者的,欺騙弱小家夥自我安慰的借口罷了——”
(心魔):“隻要你求饒,把身體重新交給我——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你覺得怎麽樣?!方羽——”
方羽:“休想!”
(心魔):“——什麽?!”
方羽:“重新擁有了『希望』與『未來』的我,改變了命運的我……要換作過去也許我還會被你所欺騙……”
方羽:“但別忘了,我說過的……”
方羽:“我的命運和未來,應當由我來決定!”
方羽:“屈服於你,屈服『絕望』……別想了!”
僅僅隻是占了下風而已,不代表就必須要屈服。
也不代表自己就要因此,放棄來之不易的希望。
這正是莫心教給自己的!
緩緩站起的方羽,那雙曾經迷惘的眼神……
變得越加堅定了。
方羽:“放棄吧……”
(心魔):“——哼——既然這樣——那你還真是不能活著啊!”
一道黑影忽然以無法捕捉的速度,閃現到了方羽的麵前?!那是迅速殺向方羽的心魔!難不成剛才的那些也隻是——
又是難以捕捉的速度,帶著火焰的拳刺拖拽相當一段距離後,刺向方羽,但那一拳卻直直地,被方羽接住了!
(心魔):“什麽?!怎麽可能?!”
方羽:“我說了——我可是要改變命運的啊!!!”
轟——
(心魔):“啊啊啊啊啊——————”
(心魔):“這力量?!你究竟做了什麽?!”
這可不是普通的氣場!或者說……似乎像是什麽突破了一般!強烈的震蕩久久沒能使自己的身體緩和過來,這股強大的力量是做了什麽?!
心有不甘的心魔,衝著方羽咆哮起來!
但那並非什麽力量,也並非突破了什麽。
方羽:“那隻是……我和莫心寄托於『希望』的信念!是不可以被蔑視的信念!”
方羽:“可不要小瞧了我們的『希望』啊!混蛋!!!”
(心魔):“混蛋……什麽『希望』!那都是那個女人,唬你的謊言罷了!”
方羽:“你認為是謊言嗎?那就給我好好瞧瞧吧……唯獨我和莫心的『信念』!”
嗡——
又一道氣場!快速炸開的氣場所展現出的,是迅速匯聚到方羽手中,強烈的異能氣息!他正聚集著能量波,眼神也正死盯著那個心魔!
(心魔):“淨說漂亮話——去死————”
接著又是心魔那邊,同樣釋放出了劇烈的氣場!同樣也在集聚異能的它,原本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起來!
(心魔):“紫炎·幽冥炎火破——”
方羽:“熔音·炎天鳳環破!”
橙色的火焰,正朝向那紫色的火焰!
兩簇爆發的能量波,正朝向匯聚的中心——
(心魔):“啊啊啊啊啊——”
方羽:“啊啊啊啊啊——”
哢嚓——轟!!!
方羽:“……………………”
周圍的世界,不知為何變化成了白色?
方羽:“……這是?”
————
……不管你未來的道路如何……
……還有你的過去……
……我會一直陪著你……
……直到生命盡頭……
————
(心魔):“什麽?!!!不——————!!!”
橙色的火焰,吞噬了心魔朝向這邊的紫色火焰?!
藉由那股火焰,方羽手中的火焰逐漸延伸,甚至將心魔逼退出去,不僅如此的那股火焰,甚至燒向了心魔的手臂!
再次的,兩簇碰撞在一起的異能,發出了劇烈的爆炸!
(心魔):“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羽:“我……成功了?”
轟轟轟——————
咚!!!
方羽:“咳咳——”
(心魔):“呃呃啊啊啊——”
停息的爆炸之後,雙方倒在了地上。
方羽:“咳咳……莫心……嗬……”
看著逐漸黯淡的天空,因為受傷的原因,躺倒在地上的方羽,唯獨隻能盯著那在此時亮起的繁星。
大口喘氣的他,又再次迴想起,剛才的那一幕……
正是因為『希望』的存在,以及莫心的『指引』……
又迴想起曾經在病房當中,出言不遜的自己,有些羞愧的他微微地,尷尬地笑了笑。
再迴想起前天,兩人之間終於確認關係的時候……
那個時候壓抑在底下的情緒……正是與她在一起時,喜悅的心情啊!
方羽:“我……成功了……嗬嗬……”
果然,一切都沒有白費啊!!!
莫心:“方羽?!”
方羽:“……莫心?!呃——”
正在他獨自躺倒在地上,迴憶著過去的時候,眼前,莫心的臉忽然出現在了星空之中。
什麽星空之中?她正低頭看著自己?!
方羽:“你……你沒事了?!”
莫心:“多虧了千翼,已經恢複過來了……倒是你……你為什麽也搞成了這樣呀?!”
強忍著淚水的她再也無法壓抑住情緒,撲進了剛好坐起身來的方羽的懷中,兩身貼緊的他們,此刻正相互地,體會著對方的體溫。
冰冷已經不在,此刻的她,不是假的……莫心真的恢複過來了。
見此算得上是圓滿的結局,就連方羽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並且……他也更加地擁緊了對方。
方羽:“我沒事,隻要你能好好的……就這點傷也值了!”
莫心:“(泣)傻瓜……我不允許你這樣……好不容易才讓你迴來的……(泣)”
莫心:“下次(泣)……下次可不能再胡來了知道嗎?!(泣)聽見了嗎?!(泣)”
方羽:“啊……好好,我知道……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相信著方羽的莫心,也用雙手,僅僅擁住了方羽的身軀。
而後,情緒穩定了些的她,鬆開了都有些喘不過氣的方羽,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淚水,半身跪倒在地上的她,輕聲地、用著溫柔的語氣……
莫心:“歡迎迴來,方羽……”
方羽:“嗯,我迴來了,莫心。”
相互扶著對方,兩人一並站起身來。
李千翼:“太好了……這一切也終於都改變了,不愧是我的朋友呢!方羽學長!”
方羽:“朋友……哼,能有你這個朋友,也還不賴嘛!”
方羽:“謝謝你,千翼……謝謝你及時對莫心出手相助,以及……莫心,謝謝你。”
莫心:“說什麽呢……”
李千翼:“哎~ 朋友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麽?相互幫助本來就是朋友該做的事不是嗎?!”
朋友之間本就該互幫互助!伸出來手的李千翼,嬉笑著。而方羽,他也真正地,向那隻手遞出了,自己所真正想要表達的想法。
那隻手,被緊緊地握住了。
不帶著任何謊言的。
『可惡的方羽!!!』
(眾人):“……?!”
這個聲音?!事情還沒有結束?!
遠處,煙塵中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是那個心魔!它依舊苟延殘喘著!
但確確實實,是苟延殘喘著——下半身沒有了的它隻能顫顫巍巍地蜷縮在地上,像是一隻快要被凍死的喪家犬。
沒想到已經這種程度了,還能死撐地存在著?!
李千翼:“這家夥都這樣了還活著……命還真硬呀……”
方羽:“莫心……”
莫心:“嗯……去吧。”
莫心:“小心點。”
方羽:“我會的。”
解鈴還須係鈴人。
雖然一旁的李千翼有些擔憂,但此刻的莫心,伸出手,攔住了準備上前保護方羽的他。
莫心:“千翼……相信他吧……”
李千翼:“莫姐……我知道了。”
(心魔):“你,你要幹什麽?!”
此刻的心魔,癱倒在地的它也不過待宰的羔羊,失去了足夠抗衡的力量的它,也不過隨時都會被審判的存在。
而走過去的方羽,顯然也沒有了曾經,對這個存在的信任。
方羽:“我說了……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心魔):“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要不是我的幫助你早就死個幾百迴了——你竟然還要殺了我?!”
方羽:“那些事情我都沒有忘記,畢竟確實,沒有你我也走不出來那個困境……”
方羽:“但我依稀記得,你是為了保護我免受傷害,才存在在這裏的不是嗎?”
(心魔):“……你什麽意思?”
方羽:“『光芒』本就應當『引導』,深陷於『泥潭』之人……”
方羽:“而你,恰巧是那個,『刺眼的強光』,而非『和煦的陽光』……”
方羽:“你應該清楚的,『絕望』本身也並不屬於我,無論如何的做法,那都是為了擺脫『絕望』本身,追尋『希望』而做出的選擇……”
方羽:“選擇『絕望』的目的,正是為了『希望』,才做出了如此的選擇!”
(心魔):“……”
方羽:“但你顯然還沉浸在『絕望』當中,而我……你本該走出來,隻可惜現在站在那道『和煦的陽光』中的,也僅僅隻剩下我自己了……”
方羽:“所以……你還真像是過去那個,被『絕望』所折磨,自甘墮落的自己啊……”
唿——
一簇橙色的火焰,展現在了方羽的手中。
(心魔):“你——你想做什麽?!不——不——”
方羽:“我必須要和過去,那個自甘墮落的自己……”
方羽:“做個了斷!”
唿唿唿——————
(心魔):“不——不——你不能——啊啊啊!!!”
劉楓碩:“方羽!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我!!!我終於找到——你這個該死的畜生了!!!”
李千翼:“劉楓碩?!他怎麽會在這裏?!”
甩去手上火焰留下的煙塵,被剛才的騷擾弄得有些不耐煩的心魔,正慢步走近受傷倒地的莫心。
僅憑幾個小伎倆,就打算阻撓自己?簡直是不自量力!已經走到了莫心麵前的心魔,低下身子毫不留情地嘲諷這位剛才找自己麻煩的家夥。
方羽(心魔):“若要是你剛才能夠識趣一些,也不至於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吧?”
說著,它低頭注視著,剛才被重傷的莫心。
隻見緩緩抬起頭的她,渾身多處的傷痕——法術擊中的燒傷,被甩出去摔在地麵的擦傷、劃傷,還有因為震蕩,從嘴角溢出的鮮血。
差點就要連那張臉也一並破相了。但麵對如此的冷嘲熱諷,眼神仍然不願向下看去的莫心,正在此時展現出了,那未曾見過的堅韌不拔的眼神!
這與上次完全不一樣!見到這雙眼睛,深感不妙的心魔有些吃驚!
方羽(心魔):“你……哼,沒想到居然還有點力氣……”
方羽(心魔):“不過你這個眼神,還真是看一次,惡心一次啊……真令人厭惡!”
方羽(心魔):“既然你存心想要方羽迴來……嗬,那正好,我就用我的方式,讓他迴來!”
用自己的方式,當然是使得方羽陷入絕望之中!
見到心魔手中那正在匯聚的紫色火焰,同樣深感不妙的莫心也不甘示弱,無視挪動身子所帶來的疼痛怒吼而起,爆發出的力量甚至將自己的身體推了出去!
並壓在了方羽的身軀上!
方羽(心魔):“什麽?!”
莫心:“炎音·火幻息!”
自己的進攻起作用了!心底暗自欣喜的莫心沒有停下繼續進攻的意圖,死纏著那副身軀的她,正從身上釋放出一道微弱的紅色氣體,環繞在兩人的身周!
方羽(心魔):“這個氣體——不好!”
這團氣體正在幹擾著心魔體內異能的分布!難不成是什麽弱化體質的法術?!可就算是察覺到了這團氣體存在著問題,它也才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施展出異能,就連力氣也有點無法使出!
方羽(心魔):“可惡!你這該死的女人!竟然玩陰的!”
莫心:“咳咳……這就是你要挾方羽的下場!”
莫心:“別反抗了,你已經無法使用異能了……火幻息已經麻痹了你體內的元氣!再怎麽掙紮也是徒勞的!”
方羽(心魔):“哼!你以為我是單憑著異能,支撐到現在的?!哈哈哈!!!天真——”
咚!
莫心:“呃——”
即便沒有了異能,被死死摁著的心魔,也有相當程度的力量來支配著身體,他運用了很大的力量砸向莫心的腰側,疼痛使她的意識有些迷離!
但那種就不能放手!
即使是往傷口上增添新的傷口,即便是往疼痛上增加一層的疼痛!雙手緊緊纏住方羽的身軀,仍舊忍受著錘擊帶來疼痛的莫心,毫無退縮的舉動。
借著剩下的力氣,莫心湊近方羽的耳邊,低聲緩緩而出的話語,在心魔與方羽之間,悠揚迴蕩著。
莫心:“方羽……快醒醒!不要輸給絕望,不要輸給支配……不要輸給那個控製你的魔鬼——”
莫心:“方羽——”
方羽(心魔):“閉嘴!”
咚!
莫心:“呃——咳咳……”
另一邊,又多了一處劇烈的疼痛。
莫心:“方羽……你說過的吧……因為你深陷過泥潭……因為你認為自己是孤獨的……因為你是詛咒人——呃!咳……你認為你跟誰這誰,誰跟著你親近就會倒黴——”
莫心:“但是……你真的甘心繼續沉淪下去?!你明明是可以有——呃啊!你明明有機會獲得光芒,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能勇敢地——”
莫心:“哪怕邁出一步啊——”
方羽(心魔):“閉嘴——”
咚——
莫心:“呃!噗——咳咳!!!”
被那幾乎算得上是振奮人心的唿喊所激怒的心魔,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在了莫心的要害上!劇烈的疼痛將她體內傷所流出的血液,一並給震出了體外!
血液浸濕了她的那條殘破的小洋裙,甚至於染紅了方羽,原本應該白皙的脖頸!
莫心:“拜托了……方羽……求求你……咳咳,快點醒過來啊……你還有你……能夠追求的希望和未來啊……”
莫心:“因為……你是那個可以擁有『希望』,永遠不會被『支配』的方羽啊——”
……
方羽:“——?!”
……
方羽(心魔):“給我閉嘴——什麽?!”
那來自於靈魂之中一般的咆哮,自莫心的口中,貫穿了原本無論任何的聲音也無法穿透的寂靜海洋!
身處於意識之海中的,那個逐漸自甘,沉淪而下的方羽——
……
方羽:“莫心?”
……
方羽(心魔):“給我閉嘴!你這個——你這個隻會欺騙方羽的女人!隻有詛咒和絕望,才最適合方羽!所以你——給我滾開!”
莫心:“……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絕對!為了方羽!我——”
方羽(心魔):“放手——我的手?!”
最後的那一拳,正當其即將揮出去,捶打莫心的頭顱之時,它的手,那隻手竟然直勾勾地停留在半空中,無法操控其進攻?!
莫心:“方羽?”
方羽(心魔):“什麽?!你——”
方羽(心魔):“——?!”
…………
方羽(心魔):“這是……”
總覺得……咽喉像是被掐住了一般。
此時的方羽感覺到,眼皮似乎可以緩緩地睜開?但那不過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的虛空罷了。
方羽:“……”
深陷於『泥潭』之中,沉淪於『絕望』,獨自背負著『詛咒』便是這種感覺啊……
雖然每當經曆過悲劇之時,自己總能想象身處於一片漆黑而無光的海洋之中,全身上下隻有窒息的感覺……此刻也一樣,雖說能感覺到身體冰冷的觸覺,但那窒息感來得更加切實一些。
周圍依舊黯淡,裹著自己皮膚的液體,或者海水,也沒能有點水流經過的聲響,一片的寂靜之中,什麽也沒有。
方羽:“畢竟,我也是深陷了泥潭之人……”
嘩——
方羽:“唔……什麽?”
哪裏來的刺眼的光?感到有些不適的方羽,即便想要去躲開,卻也沒能掙脫這個抓不住任何事物的浮空感,兩隻手想要盡力地躲開那束光芒,卻越來越變得難以行動。
而正在這時,有一隻影子,正至上而下,朝下伸來。它緩緩地,向著漆黑之中的背影,伸出手去。
方羽:“……什麽?”
不,那與自己無關,沉睡在這裏才是自己——
但那沉睡之人的手,終究被從高處伸下的手,溫柔地,將其握在了掌心之中。
方羽:“……?!”
並在此刻,有什麽在腦海中迴響起來。
…………
方羽:“你知道嗎……我什麽也保護不了……自始至終的我也不過是失去而已……包括,一旦觸碰之後,便會擔憂那個太陽,消失在我的麵前……”
方羽:“我很害怕……因為我保護不了她……”
莫心:“所以你選擇了逃避,對嗎?!”
方羽:“我……”
莫心:“你說了太陽的光芒過於刺眼,不配伸手去觸碰,甚至是擁抱……”
方羽:“是……”
莫心:“你也說了……太陽是能夠照耀這個世界,活潑的太陽光能夠指引、感化深陷泥潭的人,積極麵對對困難……”
方羽:“是……”
莫心:“如果太陽隻是刺眼,那怎麽可能會指引人前進?”
方羽:“那是因為……”
莫心:“還有……你說了你害怕失去……如果太陽真的是在指引著陷入泥潭的人,又為什麽會離那個人遠去呢?”
方羽:“我……”
莫心:“還有,你說過你害怕保護不了……”
方羽:“……是的,畢竟我……”
方羽:“唔——?!”
莫心:“……”
…………
方羽:“……?!”
此刻,太陽擁抱了陷入泥潭之人。
不,是親吻了陷入泥潭之人。
是用其刺眼、甚至可能灼傷人的溫度,親吻了那個人。
但卻沒有因此而感到一絲的疼痛。
也沒有能夠掙脫開的力氣。
————
『方羽……快!』
『拉住我的手!』
————
方羽:“——?!”
是莫心的聲音——
……
背靠光芒之人,不配站在陽光之下。
因為光芒過於刺眼,因為那隻會致使灼傷。
但和煦的陽光本就能『指引』、『感化』陷入泥潭之人,使其積極麵對困難……
因此,『絕望』、『詛咒』,那絕不是『和煦的陽光』,而是『刺眼的強光』。
那才是真正,無法站在陽光之下的『原因』。
……
莫心:“……不管你未來的道路如何,還有你的過去……”
莫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莫心:“直到生命盡頭……”
……
方羽:“——莫心?!”
那隻手,正緩緩地將他向上牽去。
不,與其說是被牽去,不如說是……此刻的方羽,意識到什麽才是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
方羽:“我很害怕……因為我保護不了她……”
……
但即便如此——
他必須要迴到,自己必須要守護之人的身邊!
『不!你不能走!』
方羽:“什麽?!”
有東西從地下,拽住了正在向上遊去的方羽的腳!那東西似乎要將他向下拽去,是一隻黑色的手?!
那是心魔!他正在阻止著自己!
(心魔):“隻有『詛咒』和『絕望』,才是你最後的歸宿——”
(心魔):“『希望』和『指引』不過隻是欺詐!那些都是虛無縹緲,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謊言!!!”
此刻即將失去方羽的心魔,正用言語嚐試挽迴那被『指引』向『希望』的他,伸出了帶著『詛咒』與『絕望』、用盡全力拽住他的那隻黑色的手,試圖扭轉自己失敗的局麵。
但一切的洗腦,終究也不過是『洗腦』。
曾經的自己因為不幸,自甘墮落;曾經的自己也因為悲傷,自怨自艾;曾經的自己因為如同詛咒一般的人生而放棄了能夠改變自己的可能性!
方羽:“不……我不會再放手了……”
因為,那是能夠——
給予『絕望』之人以『希望』
恩賜『不幸』之人以『幸福』
賦予『冰冷』之人以『溫暖』
授予『泥潭』之人以『指引』
將人脫離苦海
摒棄固有命運的光芒!
方羽:“我,不會再接受與我相符的命運了!”
方羽:“我,也不會再接受與我相稱的說法!”
方羽:“我,必須要從這裏出去……因為……”
方羽:“我的命運……”
方羽:“我的未來……”
方羽:“我的人生……”
『應當由我來決定!』
心魔:“不——”
懷抱了希望之人,扔下了曾經絕望時,所表現而出的懦弱、畏懼。
舍棄了絕望之人,拿起了此刻擁有的,所展現而出的堅毅、無畏!
心中燃起了與那光芒同等溫熱的火焰,點燃了他最後那一絲的迷茫,將其燃燒殆盡,直至消散。
掙脫了『絕望』、『詛咒』之手的他,憤然踩碎了曾經『支配』的枷鎖,懷抱進了『希望』與『指引』之中!
(心魔):“不……不可以!你給我迴來!”
那隻纏著方羽、黑色的手,被重重地一腳,給踏碎在了虛空之中!
他竟然真的改變了絕望的想法,接納了充滿希望的光芒?!
再次伸出手的心魔,已無力迴天,那隻不斷向上伸去的手也不過是徒勞,眼睜睜地看著,逐漸離自己遠去的方羽,進入那片光芒。
(心魔):“我不允許你接受那不屬於你的東西!我不允許——你給我迴來! ! ! ——————”
…………
莫心:“方羽……加油啊,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強撐著全身傷痛的莫心,忍著體內將要溢出的血液。她正等待著……等待著能夠親眼,見到方羽蘇醒的那一刻!
但等到的,卻是那個時候,自己在病房裏,第一次聽見方羽說了那句,令人心寒的話。
…………
方羽:“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以後……能不能不要總是像這樣,什麽事情都要管我?”
方羽:“我不需要關心,也不值得你關心……”
莫心:“……”
那是在醫療部的時候,第一次從方羽的口中,聽見了如此令人心寒的話。
之後,場景又切換至第二次,在那個熟悉的涼亭中,扭過了腦袋,不願看著自己的方羽。
方羽:“我覺得……我還是不需要朋友,或許這樣反而更好吧……”
方羽:“像我這種人……怎麽會有人願意長期的和我做朋友呢?”
莫心:“(有些生氣)……”
眼前的景色,再一次發生了變幻。
是那個飯店……但卻不是那幸福的樣子。
方羽:“就算你這麽說……”
方羽:“我……”
方羽:“我根本配不上你……”
莫心:“(令人火大)都說了……不是那樣的嘛……”
莫心:“火門七星總部大樓前那會的方羽……不就正好是關心,才會來救我的嗎……”
莫心:“涼亭的那次也是……說是不需要朋友,結果不也一起去了遊樂園嗎……”
莫心:“就連前天在飯店那次也是……方羽……”
莫心:“你才不是那種希望自甘墮落的人啊……”
從相識到相知,從排擠到認同,從朋友到戀人。
會想起方羽接受了自己的那一刻,趴在方羽身上的莫心,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
(心魔):“什麽?!不——不!!!”
更加奮力伸出的那雙手想要阻止即將順著光芒離開意識之海的心魔,卻發現原先掙紮著的方羽所拽住的那隻手……
竟然經由某種碎片化作了一雙無形且充滿了色彩的手?!
方羽:“這是……”
那不是一般的色彩,那是方羽曾經與莫心的迴憶,所構成的一片一片的碎片,組合而成的色彩!並以更快的速度,將其向上托起!
已經來不及了!用盡全力去追趕的心魔最終也意識到了——『絕望』、『詛咒』,不過隻是徒勞。
而那隻帶有著『絕望』、『詛咒』的黑色的手,最終落迴了那片『絕望』、『詛咒』、『不幸』、『冰冷』的『泥潭』之中。
(心魔):“不——不要——方羽——你!你不能拋棄我!不——你不能走——————————”
(心魔):“給——我——迴——來————”
…………
莫心:“加油啊……方羽……迴來吧……”
唿——
李千翼(infinite):“方羽學長?!”
怎麽迴事?!與懶惰和暴食的戰鬥膠著到了無法脫身之際,忽然感覺到的強烈氣場朝向自己襲來,驚嚇住了那邊的李千翼!
是來源於方羽?!從未見過的變化使得轉過腦袋的他一驚,那是發生什麽了?!
(懶惰):“嘖,看來,那個家夥失敗了……撤退吧,情況對我們可不妙……”
(暴食):“嗯……今天沒狀態,先撤!”
李千翼(infinite):“什麽?!別跑——”
見到心魔那邊的氣息變得不認識了,感到局勢已經被扭轉的兩人,扔下了施放煙幕的秘術後,相繼逃出了李千翼的視野。
他想要追上去,但跑過去的那個地方已經什麽也沒有了,也正在這時的李千翼,注意到身上的裝甲,似乎變得有些若隱若現起來!
時憶:“千翼……時間到了,趕快解除『infinite』!”
李千翼(infinite):“嘖,可惡!”
但好在是撐到了最後,心有不甘的李千翼解除了身上的裝甲。
另一邊,方羽那邊似乎正發生著什麽變化?一團黑色的不可名狀物被忽然對外釋放而出的氣場,將其振飛在一旁。
莫心:“方羽?!”
緩緩抬起頭的莫心,見到的,是映入了自己眼簾的,方羽那副溫柔的笑容!一切也都結束了……
同樣是見到欣慰笑出的莫心,深感抱歉的方羽,伸手撫摸向她亂糟糟的發絲,緩緩地,為她一點一點整理開。
方羽:“我迴來了……莫心。”
這個聲音才像是方羽!熟悉的氣息和熟悉的溫柔,低沉的語氣夾雜著一絲輕柔……沒錯,方羽迴來了!
強撐著的眼淚也終於難以按捺,伴隨著欣慰的笑容的她激動地抱緊了懷中的方羽,緊貼著的身體,感受著全身上下傳遍的體溫。
以為失去了的她,經過了如此的努力終究還是奪迴了自己所珍惜的事物,感動的她,同樣趴在方羽懷裏的她,哭泣得就像是失而複得得孩子那般。
莫心:“(泣)太好了……(泣)歡迎迴來……方羽……”
方羽:“啊……我迴來了……別擔心,我就在這裏哦?”
莫心:“(泣)嗯!”
一切終於算是結束了,趴在方羽的身上,有些疲倦的莫心鬆懈了下來。
連血液也跟著鬆懈,流了出來!
莫心:“咳咳——”
方羽:“莫心?!”
李千翼:“莫姐?!”
那渾身是傷的莫心,忽然失去力量,摔下了方羽的身體!當兩人分開的刹那,轉過腦袋的方羽,才注意到先前的莫心,為了拯救自己的莫心——
鮮紅已經染遍了,那條本該橘黃色的小洋裙!
已經分不出裏麵都混雜著誰的血液,總之為了方羽——
莫心:“方羽……嗬嗬……”
方羽:“莫心!”
鮮血浸染了兩人,起身的方羽才注意到他的脖頸處,也同樣浸滿了血液!伸手摸去仍留存著溫熱的那些,是莫心為了自己的……
起身伸出手牽住莫心的方羽,趕忙詢問出她的狀況!並不斷地唿喚著她!
方羽:“莫心……你現在怎麽樣了?!你不要有事啊——”
莫心:“咳咳……身體好痛啊……方羽……真是抱歉呀……沒能好好陪你……”
方羽:“你這哪裏是什麽『稍微有點』……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你明明可以逃跑!為什麽……為什麽……莫心……”
莫心:“咳咳……沒必要悲傷哦,方羽……隻要能看到你抓住希望……隻要你看到願意改變自己的命運……也看到了你接受了我……”
莫心:“嗬嗬……方羽……”
方羽:“……莫心?”
沾染鮮血的手用幾乎失去力氣的關節,強撐著疼痛抬起至方羽的臉上。
柔軟的手心,冰冷的手掌,在那溫熱的臉上留下了一抹鮮紅。
莫心:“我……已經很滿足了……”
那隻手重重地,摔了下去。
方羽:“莫心?!不,等等……不要……不……別睡過去!莫心——”
李千翼:“方羽學長?!怎麽了?!”
方羽:“千翼……嘖,莫心她……都是因為我……”
已經……重傷得,看起來像是失去意識了……
剛才為了方羽所作出犧牲的莫心,無論她如何被身前的方羽所唿喚,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迴應。
正如莫心曾說過的那樣……
『直到生命的盡頭……』
李千翼:“……”
時憶:“用『燎欲炎』應該還有希望!”
李千翼:“……時憶?!”
時憶:“雖然機會很渺茫,甚至不存在……但應該可以賭一把!”
李千翼:“……你確定?”
時憶:“別問了!動作快點!”
李千翼:“……是。”
李千翼:“方羽學長……”
方羽:“……”
李千翼:“莫心,就交給我來為她治愈吧。”
方羽:“……什麽?”
李千翼:“還記得當初在圖書館的那個時候嗎?”
方羽:“……”
與那個時候一樣,那種程度的傷害,算上異能侵蝕的損害,方羽確確實實從那異能中,恢複過來。
但是現在……不,此刻已經沒有任何能夠幫助她的方式了!況且這場危機也是李千翼……
方羽:“你……能做到?”
李千翼:“相信我吧。”
時憶:“即便隻有渺茫的機會。”
李千翼:“嗯,但我相信我做得到。”
方羽:“……拜托了。”
唿——
李千翼:“交給我吧。”
溫熱的金黃色火焰,經由李千翼所釋放而出的異能,正從她手心處,流遍全身。
時憶說過,希望相當渺茫……但那個時候的莫心,也正經曆著,相當絕望的狀況。
也同樣像是在賭一把的莫心,僅靠著那點微存的希望,僅憑著隻言片語和氣勢,便帶迴了方羽的莫心,不也曾相信著那些渺茫的機會嗎?
李千翼:“……”
那些撕裂開來的傷口,正緩緩愈合著。
也與那個時候,一點一點用話語,擊潰了心魔,將方羽帶出的莫心,所展露出來的一樣——希望正一點一點填補絕望的空虛。
用那溫熱光芒一般的希望,
替代冰冷黑暗一般的絕望。
她不正是相信著,一切都能夠改變,所以才那麽努力的嗎?
而最後的她,也最終指引著一點一點的希望……
從那個黑暗的世界……
解救了方羽。
所以……
李千翼:“(我相信你,時憶,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眼皮跳動了?!
李千翼:“……?!”
不不,還有氣色!她看起來正在恢複?!
李千翼:“有效了?”
方羽:“你說真的?!”
看起來,身體真的在恢複!原本慘白的皮膚似乎開始有了血色,更重要的是……
她的氣息正一點一點地恢複過來!
『啊啊啊——該死的方羽————』
李千翼:“那是……”
有什麽聲音從李千翼的身後傳來?!
黑色的不可名狀物,開始隨著直立的身軀,化作人形……那是什麽?
方羽:“啊,那個心魔……沒想到他還在這……”
李千翼:“什麽?!”
居然還在這裏?!況且剛好在自己的身後——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施展燎欲炎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對其進行還擊!
震驚的李千翼,還沒從中緩過神來之時,那個黑色的不可名狀物,卻施放出強烈的氣場——全身漆黑的那個像是頭顱的橢圓結構上,燃起了幽藍色的雙瞳,以及不斷猙獰地燃燒著的,蒼白色的火焰發絲。
那個心魔,依舊還存在這裏,並且這個樣子?!
方羽:“還要繼續嗎……”
李千翼:“……嘖。”
(心魔):“方羽——你這個混蛋!”
強撐著還算是人形的那副軀體,用兩隻向外噴湧出火焰的那雙空洞的白色眼睛,死死瞪著方羽的它,張開了同樣是白色的嘴衝他咆哮著!
(心魔):“你居然敢背叛我——投奔那個虛偽的希望——背離屬於你的絕望——”
(心魔):“你——不知廉恥拋棄我的東西既然如此——那我隻能直接送你上路了——”
(心魔):“你本就該在地獄中——親臨地獄的絕望與痛苦——”
*毛骨悚然的尖銳狂笑*
方羽:“……”
李千翼:“方羽學長?”
正在身後的心魔威脅著三人這邊時,剛才還在等待著李千翼的結果的方羽,忽然站起了身。
與先前那被踩在腳底下挨揍的他不同,這次……
他義無反顧地,站向了李千翼的背後。
方羽:“千翼,繼續你的治療。”
李千翼:“可是你……”
方羽:“是時候,和那個家夥做個了斷了。”
李千翼:“你的異能還沒恢複,你不是那個家夥的對手!”
有些一直無法解開的結,必須得由將其係上的人來解開。此刻,除了自己,還能有誰能夠與它對決?
方羽:“放心好了……我不會輸的!”
方羽:“因為莫心說過,我不是那種『自甘墮落』的人,”
方羽:“『絕望』並不屬於我,『希望』是莫心教給我的。”
方羽:“不僅如此,再怎麽說的我也必須要迴應莫心所說的話……況且我也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不斷逃避的方羽了不是嗎?”
李千翼:“方羽學長……”
那確實,不再是以往緘默的模樣……轉過腦袋的李千翼,見到了同樣是轉過腦袋的方羽,露出了……
那個爽朗的笑容。
方羽:“放心好了……現在的我,有著必須由我改變的命運!”
李千翼:“……我明白了,小心點,別受傷了。”
方羽:“嗯……我明白。”
曾經的自己也許會為了保護莫心,使自己遍體鱗傷,甚至於使得自己陷入絕境。
但這次不一樣,因為……
還有著等待著自己的莫心!
方羽:“動手吧,我將用『希望』,來『引導』你這個深陷的『絕望』!”
(心魔):“哼——方羽——膽子不小啊啊——那就先從你開始——死!!!”
(心魔):“紫炎·玄火炮!”
方羽:“炎熔·火龍雙貫!”
還沒等兩人站好身位,戰鬥已經開始了!
混亂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激烈的膠著戰,正在李千翼的身後進行著!
隻能托付於方羽的希望了,正在為莫心治療的李千翼,心底如是地說著。
李千翼:“總覺得方羽學長,似乎變強了很多?”
時憶:“是因為他擺脫了那個心魔的束縛,似乎因為沒有受到限製的他,氣息正在朝著s級異能進發!”
李千翼:“什麽?!原來方羽學長已經到達了這個等級?!”
和當初第一次見麵時,那個被踩在腳下的方羽的印象,完全不同!沒想到那個唯唯諾諾的樣子的他,竟然擁有著s級異能的資質?!
李千翼:“也就是說方羽這些肯定贏定了對吧?”
時憶:“不好說……他的異能還在恢複,那個心魔的實力也遠在他之上……”
李千翼:“什麽?!”
時憶:“一時半會拖住還是勉勉強強的,你別分心,趕緊治療!”
轟——
方羽:“——?!”
(心魔):“哈哈哈——還挺有兩下子的嘛——”
(心魔):“再來——紫炎·熔炎拳!”
方羽:“嘖……炎熔·天火盾!”
從爆炸的煙塵中突出的兩人,摔在地上的方羽向後滾了幾米,而後從空中躍出的那團黑影,也就是心魔,帶著一團與它的身體類似的紫色火焰,從中威逼方羽!
但並非是方羽占據下風!隨著翻滾帶來的衝力,迅速轉過身體,借助地麵起身的方羽,又順勢雙手合十,施放出阻擋在雙方之間的火盾,迎擊了朝自己揮來的拳頭!
砰砰砰——————
爆炸的衝擊波,將心魔推向了遠處!
(心魔):“還沒完了——紫炎·熔炎貫刹!”
再次凝聚而出的紫色火焰,幻化成拳刺一般,以無法看清的速度朝向頂著進攻的火盾,站在其後的方羽正有些吃緊,強撐著體力去釋放異能的他,注意到眼前似乎出現了裂痕?!
方羽:“糟了!!!”
哢嚓——
破碎的盾牌,甩向了四處!雖然還打算繼續釋放護盾保護自己,但那顯然沒有心魔的進攻更加迅速!
下意識抬起手,保護自己的方羽,被拳刺擊中了小臂,引發的衝擊波將其又炸飛了一段距離!
方羽:“呃啊啊——”
李千翼:“方羽學長?!”
疼痛,以及傷痕。從滑出了很長距離的地麵上支撐起身體,此刻的方羽,並未在氣勢上輸掉分毫!
吐出以及抹去嘴角的血液,他又露出了那雙,不因此而言敗的神情!
方羽:“咳——可惡!”
(心魔):“哈哈哈哈——想贏我?!你是永遠也做不到的啊——”
(心魔):“陷入了『絕望』才是真正屬於你的『真理』不是嗎——『希望』不過是安慰了弱者的,欺騙弱小家夥自我安慰的借口罷了——”
(心魔):“隻要你求饒,把身體重新交給我——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你覺得怎麽樣?!方羽——”
方羽:“休想!”
(心魔):“——什麽?!”
方羽:“重新擁有了『希望』與『未來』的我,改變了命運的我……要換作過去也許我還會被你所欺騙……”
方羽:“但別忘了,我說過的……”
方羽:“我的命運和未來,應當由我來決定!”
方羽:“屈服於你,屈服『絕望』……別想了!”
僅僅隻是占了下風而已,不代表就必須要屈服。
也不代表自己就要因此,放棄來之不易的希望。
這正是莫心教給自己的!
緩緩站起的方羽,那雙曾經迷惘的眼神……
變得越加堅定了。
方羽:“放棄吧……”
(心魔):“——哼——既然這樣——那你還真是不能活著啊!”
一道黑影忽然以無法捕捉的速度,閃現到了方羽的麵前?!那是迅速殺向方羽的心魔!難不成剛才的那些也隻是——
又是難以捕捉的速度,帶著火焰的拳刺拖拽相當一段距離後,刺向方羽,但那一拳卻直直地,被方羽接住了!
(心魔):“什麽?!怎麽可能?!”
方羽:“我說了——我可是要改變命運的啊!!!”
轟——
(心魔):“啊啊啊啊啊——————”
(心魔):“這力量?!你究竟做了什麽?!”
這可不是普通的氣場!或者說……似乎像是什麽突破了一般!強烈的震蕩久久沒能使自己的身體緩和過來,這股強大的力量是做了什麽?!
心有不甘的心魔,衝著方羽咆哮起來!
但那並非什麽力量,也並非突破了什麽。
方羽:“那隻是……我和莫心寄托於『希望』的信念!是不可以被蔑視的信念!”
方羽:“可不要小瞧了我們的『希望』啊!混蛋!!!”
(心魔):“混蛋……什麽『希望』!那都是那個女人,唬你的謊言罷了!”
方羽:“你認為是謊言嗎?那就給我好好瞧瞧吧……唯獨我和莫心的『信念』!”
嗡——
又一道氣場!快速炸開的氣場所展現出的,是迅速匯聚到方羽手中,強烈的異能氣息!他正聚集著能量波,眼神也正死盯著那個心魔!
(心魔):“淨說漂亮話——去死————”
接著又是心魔那邊,同樣釋放出了劇烈的氣場!同樣也在集聚異能的它,原本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起來!
(心魔):“紫炎·幽冥炎火破——”
方羽:“熔音·炎天鳳環破!”
橙色的火焰,正朝向那紫色的火焰!
兩簇爆發的能量波,正朝向匯聚的中心——
(心魔):“啊啊啊啊啊——”
方羽:“啊啊啊啊啊——”
哢嚓——轟!!!
方羽:“……………………”
周圍的世界,不知為何變化成了白色?
方羽:“……這是?”
————
……不管你未來的道路如何……
……還有你的過去……
……我會一直陪著你……
……直到生命盡頭……
————
(心魔):“什麽?!!!不——————!!!”
橙色的火焰,吞噬了心魔朝向這邊的紫色火焰?!
藉由那股火焰,方羽手中的火焰逐漸延伸,甚至將心魔逼退出去,不僅如此的那股火焰,甚至燒向了心魔的手臂!
再次的,兩簇碰撞在一起的異能,發出了劇烈的爆炸!
(心魔):“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羽:“我……成功了?”
轟轟轟——————
咚!!!
方羽:“咳咳——”
(心魔):“呃呃啊啊啊——”
停息的爆炸之後,雙方倒在了地上。
方羽:“咳咳……莫心……嗬……”
看著逐漸黯淡的天空,因為受傷的原因,躺倒在地上的方羽,唯獨隻能盯著那在此時亮起的繁星。
大口喘氣的他,又再次迴想起,剛才的那一幕……
正是因為『希望』的存在,以及莫心的『指引』……
又迴想起曾經在病房當中,出言不遜的自己,有些羞愧的他微微地,尷尬地笑了笑。
再迴想起前天,兩人之間終於確認關係的時候……
那個時候壓抑在底下的情緒……正是與她在一起時,喜悅的心情啊!
方羽:“我……成功了……嗬嗬……”
果然,一切都沒有白費啊!!!
莫心:“方羽?!”
方羽:“……莫心?!呃——”
正在他獨自躺倒在地上,迴憶著過去的時候,眼前,莫心的臉忽然出現在了星空之中。
什麽星空之中?她正低頭看著自己?!
方羽:“你……你沒事了?!”
莫心:“多虧了千翼,已經恢複過來了……倒是你……你為什麽也搞成了這樣呀?!”
強忍著淚水的她再也無法壓抑住情緒,撲進了剛好坐起身來的方羽的懷中,兩身貼緊的他們,此刻正相互地,體會著對方的體溫。
冰冷已經不在,此刻的她,不是假的……莫心真的恢複過來了。
見此算得上是圓滿的結局,就連方羽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並且……他也更加地擁緊了對方。
方羽:“我沒事,隻要你能好好的……就這點傷也值了!”
莫心:“(泣)傻瓜……我不允許你這樣……好不容易才讓你迴來的……(泣)”
莫心:“下次(泣)……下次可不能再胡來了知道嗎?!(泣)聽見了嗎?!(泣)”
方羽:“啊……好好,我知道……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相信著方羽的莫心,也用雙手,僅僅擁住了方羽的身軀。
而後,情緒穩定了些的她,鬆開了都有些喘不過氣的方羽,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淚水,半身跪倒在地上的她,輕聲地、用著溫柔的語氣……
莫心:“歡迎迴來,方羽……”
方羽:“嗯,我迴來了,莫心。”
相互扶著對方,兩人一並站起身來。
李千翼:“太好了……這一切也終於都改變了,不愧是我的朋友呢!方羽學長!”
方羽:“朋友……哼,能有你這個朋友,也還不賴嘛!”
方羽:“謝謝你,千翼……謝謝你及時對莫心出手相助,以及……莫心,謝謝你。”
莫心:“說什麽呢……”
李千翼:“哎~ 朋友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麽?相互幫助本來就是朋友該做的事不是嗎?!”
朋友之間本就該互幫互助!伸出來手的李千翼,嬉笑著。而方羽,他也真正地,向那隻手遞出了,自己所真正想要表達的想法。
那隻手,被緊緊地握住了。
不帶著任何謊言的。
『可惡的方羽!!!』
(眾人):“……?!”
這個聲音?!事情還沒有結束?!
遠處,煙塵中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是那個心魔!它依舊苟延殘喘著!
但確確實實,是苟延殘喘著——下半身沒有了的它隻能顫顫巍巍地蜷縮在地上,像是一隻快要被凍死的喪家犬。
沒想到已經這種程度了,還能死撐地存在著?!
李千翼:“這家夥都這樣了還活著……命還真硬呀……”
方羽:“莫心……”
莫心:“嗯……去吧。”
莫心:“小心點。”
方羽:“我會的。”
解鈴還須係鈴人。
雖然一旁的李千翼有些擔憂,但此刻的莫心,伸出手,攔住了準備上前保護方羽的他。
莫心:“千翼……相信他吧……”
李千翼:“莫姐……我知道了。”
(心魔):“你,你要幹什麽?!”
此刻的心魔,癱倒在地的它也不過待宰的羔羊,失去了足夠抗衡的力量的它,也不過隨時都會被審判的存在。
而走過去的方羽,顯然也沒有了曾經,對這個存在的信任。
方羽:“我說了……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心魔):“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要不是我的幫助你早就死個幾百迴了——你竟然還要殺了我?!”
方羽:“那些事情我都沒有忘記,畢竟確實,沒有你我也走不出來那個困境……”
方羽:“但我依稀記得,你是為了保護我免受傷害,才存在在這裏的不是嗎?”
(心魔):“……你什麽意思?”
方羽:“『光芒』本就應當『引導』,深陷於『泥潭』之人……”
方羽:“而你,恰巧是那個,『刺眼的強光』,而非『和煦的陽光』……”
方羽:“你應該清楚的,『絕望』本身也並不屬於我,無論如何的做法,那都是為了擺脫『絕望』本身,追尋『希望』而做出的選擇……”
方羽:“選擇『絕望』的目的,正是為了『希望』,才做出了如此的選擇!”
(心魔):“……”
方羽:“但你顯然還沉浸在『絕望』當中,而我……你本該走出來,隻可惜現在站在那道『和煦的陽光』中的,也僅僅隻剩下我自己了……”
方羽:“所以……你還真像是過去那個,被『絕望』所折磨,自甘墮落的自己啊……”
唿——
一簇橙色的火焰,展現在了方羽的手中。
(心魔):“你——你想做什麽?!不——不——”
方羽:“我必須要和過去,那個自甘墮落的自己……”
方羽:“做個了斷!”
唿唿唿——————
(心魔):“不——不——你不能——啊啊啊!!!”
劉楓碩:“方羽!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我!!!我終於找到——你這個該死的畜生了!!!”
李千翼:“劉楓碩?!他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