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李千翼那邊的同學聚會尾聲前。


    那時已經夜晚,城市的星星點點,也都在夜晚開始亮起,各自尋找下一站的目的地。


    正走向飯店的兩人也是,剛從一天中的遊玩,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感的莫心,正與方羽快步走過斑馬線。


    莫心:“哎呀~ 玩了一下午的遊樂園可真開心呀~ 隻是……有點累壞了哈哈……”


    方羽:“嗯……我覺得還好吧……”


    走過斑馬線的他,臉上帶著與往常一樣的平靜。


    比起莫心那心懷著激情、一整天的陪伴所帶來的興奮而言,方羽則隻是很平淡地,道了一句『還好吧』,從遊樂園中離開。


    那些地方對於他而言,並不是值得提起興趣的地方。相反,每當見識到類似的事物,他總會感覺到,心中無名的不滿正衝擊著他的情緒,就如同在經曆著絕望一般……


    莫心:“啊!到了~ ”


    最終,莫心停在了斑馬線的另一端,一座白色的巨大弧形建築物前——『唐虹閣』。


    光是肉眼就能見識到這裏的氣派,其恢宏的外觀僅僅隻是外部所見,並不完全是它的全部。


    就如這不是莫心所想的全部。


    莫心:“據說唐虹閣今天有新品,而且還是我來請客,所以方羽你今天有福了喲~ ”


    方羽:“……”


    莫心:“方羽應該很期待吧?”


    講著話的莫心,繞到了方羽的麵前,低著身子用兩隻眼睛對視向方羽——畢竟這是為他所精心準備的嘛,自然也希望能獲得那期待的迴應。


    大概吧,起碼那張板著的眼瞼,稍稍抽動了一點。


    方羽:“……進去吧。”


    莫心:“哎?!”


    也隻是眼瞼抽動了兩下的程度,他直接越過莫心,獨自走向了大門。這算是相當的期待,還是壓根沒有理會自己?!


    簡直就像將跟著自己的小貓扔在了街邊,自己跑掉了?!要表現得高冷也要有個限度呀?!


    莫心:“什麽呀?難道一點都不懂人家的心意嘛……真的是……”


    莫心:“誒!至少等我一下呀?!”


    最後的莫心,剛好與他一同踏入了飯店的大堂。


    莫心:“嗯~ 這裏還是和那個時候一樣呢~ ”


    方羽:“嗯……”


    布局還是和四年前一樣,那個高中的時候,與自己的家人來這裏的時候,沒想到過去了那麽多年這裏依舊還在,也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


    與自己曾經的記憶,沒有任何的差距。


    莫心:“就像以前一樣呢~ ”


    方羽:“……所以,我們要上幾樓吃飯?這裏……我不喜歡刺眼的地方……”


    莫心:“著什麽急呀~ 來這裏吃飯可不能隻是為了吃飯啊!你看那邊的水景,你看那邊的布景,要是急急忙忙地去吃飯了沒有看到裏麵呢錦鯉,那豈不是很可惜嘛?”


    方羽:“無聊……這有什麽好看的,滿大街的東西哪裏沒有?而且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來自我滿足……不覺得很無聊嗎?”


    莫心:“你……”


    這話也太傷人了吧?!就算沒有理解到自己的想法,也不可以講這樣子的話吧?!聽到方羽的那些話,莫心不禁有些生氣。


    稍微拖延一分鍾,不就可以多陪伴一分鍾了嗎?!連這種想法都是理解不了!但就算真的沒有理解,也不該講這種傷人的話呀!


    一遍又一遍地,莫心一人獨自地在內心中宣泄自己的脾氣,要不是這個家夥自己還對其有些好感,早就該捏著他的臉,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莫心:“(唔唔……真讓人火大!)”


    嘟著嘴,背著方羽的莫心,獨自在心中跺著腳,卻一點也不表現出來,一點也不在他的麵前表現出來。


    但就是很生氣呀!


    這些都被站在遠處的服務生看在了眼裏,雖說可能有些尷尬,不過走來的服務生,還是硬著頭皮詢問了兩人。


    服務生:“那個……你好,請問你們幾位?有預約了?”


    她已經很盡力地壓住自己無奈的笑容了。


    另外一邊,莫心實際上早有預約,她從包中取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了那條預約的短信。


    莫心:“你看,我們已經提前預約了。”


    服務生:“好……好的,那麻煩報下你們預定的包廂號,我這邊需要核對……”


    莫心:“我看看……”


    『1581號包廂』,信息上如實寫著。


    看來是在15樓,隻見服務生打開對講機,向樓上的前台詢問有關的情況後,過了短暫的一點時間,樓上傳迴了消息。


    服務生:“是一名叫『莫心』的客戶預定的,對吧?”


    放下對講機後服務生問道。


    莫心:“是的,我就是,然後……總共隻有兩位,謝謝~”


    服務生:“嗯~ 總之信息對上了,那麽兩位,請跟我來吧~ ”


    這之後便是兩人,跟著一路上背著他們偷笑的服務生,走向了電梯間,並領著他們坐上了前往15層的電梯。


    還真是跟以前那樣的心跳加速呀,不止是電梯輕微的晃動,還有身後,有些致使心髒加速晃動的原因!


    這裏還有其他人,可真是讓人感覺緊張……片刻之後的緊張化作了擔憂,她忽然注意到,方羽是不是會對什麽食物忌口,或者吃不了辣之類的……


    這也太糟糕了!居然要在這個時候來詢問他?!但這也是相當重要的事情呀!


    莫心:“(臉紅)(這……如果讓他注意到我這個樣子豈不是……哎呀!為什麽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算了,到上麵再說吧!或者……或者可以跟服務生說說……)”


    一邊努力掩蓋住自己漲紅的臉,一邊又糾結著是否應該提前問問的她,試探性地斜過眼睛,看向身後的方羽,並伺機尋找機會問問。


    結果卻是他壓根沒有看著自己?!而且還直接背對著?!這也太兇殘了吧?!


    比起站在身前的、那個在意著他、時刻都想念著他的人來說,居然是玻璃幕牆外,燈火通明的城市比較吸引人?!


    雖然很自然而然地便感到了失落,不過她也提起了些許的好奇——今夜的城市,似乎變得與以往不同了?這個看慣了的繁華景色沒想到會變得如此豔麗,遠處招搖的電視塔,正閃著光芒,引來她的目光。


    難怪方羽會看得那麽入迷,連自己也有些無法自拔了。她走過方羽的身旁,似乎從他的角度看去,能見到以往看不到的城市的一角。


    她情不自禁地掏出了手機,正準備拍照時卻想到,這似乎可以趁機跟他聊天呢?


    她將手機遞到了方羽的麵前。


    莫心:“那個……方羽?能給我拍下這個夜景嘛?畢竟今晚……可真美呀……方羽?”


    這看得也太入迷了吧?!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還是說……自己真的有些過分了?


    不不,不能亂想才對!莫心再次鼓起勇氣,遞出了自己的手機,卻見方羽臉上的比起,似乎與『入迷』這個詞有些大相徑庭……?


    厭惡?惋惜?那皺著眉頭的樣子,連莫心都有些猝不及防,這是怎麽了?難不成自己真的……有些過分了嗎?


    方羽:“真令人感到……惡心……”


    莫心:“方羽……”


    之後他沒有再繼續迴應自己。


    這話……不,他應該不是對自己說的,莫心的心底默念著。他的目光依舊對準著外麵的城市,依舊沒有移開那些路燈。


    難道是這個城市使他聯想到了什麽?關於他的過去,此時的莫心才明白自己對其的理解知之甚少,似乎從頭到尾,確實就像他說的,自己是在自我滿足那樣……


    深陷於痛苦之中的方羽,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麽……她沒有詢問下去的機會了,電梯的樓層,已經到了。


    隨著『叮~ 』的一聲響起,方羽也收迴了沉迷窗外的注意力,隨著等待他的莫心一同與服務生走向了1581號包廂。


    莫心:“那個……方羽你先進去吧,服務生這邊我還有些要說的事情。”


    方羽:“嗯,知道了……”


    他很清楚地,走進了包廂之中。現在的樓道裏僅剩下了服務生與莫心,隨後她詢問起關於今天上午的預定時,提出的額外要求。


    莫心:“那個要求有看到吧?我記得有些下來的。”


    服務生:“嗯……請稍等,我檢查下……確實有在列表當中,而且已經著手安排了。”


    莫心:“那好……後麵就拜托你們了,千萬不要搞砸了!”


    服務生:“放心吧~ 這是我們應盡的職責,況且最專業的還得是我們嘛~ ”


    這語氣是在與自己打趣嘛?見服務生偷笑的表情,莫心也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總之,服務生那邊離開了,不過在最後她卻留下了最後那句,令人意味深長的話。


    服務生:“這位小姐……”


    莫心:“那個……還有什麽事情嗎?”


    服務生:“不不,我隻是認為……你男朋友可真是有福氣呀~ 能遇見像你這樣的人一定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了吧?祝你們幸福~ ”


    莫心:“啊……那個……我……”


    也沒給她解釋的機會,忍不住笑容的那名服務生,已經跑向電梯間,離開了自己的視野。倒也不是那樣,至少或者起碼,讓自己解釋一番呀?!


    本來好不容易控製住的情緒又要高漲起來了!搞什麽呀?!感到臉頰溫熱的莫心急得直跺腳,要是這個樣子進去豈不是……


    莫心:“(哎呀!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可以亂想才是!我到底在想什麽呀?!)”


    莫心:“(什麽亂七八糟的……明明還沒有告白呢……明明也還沒有作為男女朋友呢……)”


    莫心:“(真的是——羞死人啦!!!)”


    掙紮了半天的莫心,最後也沒能從小鹿亂撞中找到穩定的方向,是自己冷靜。算了!即便是被笑話,也不能讓自己重要的人等得太久!


    更何況,自己為其準備的二人空間,怎麽可以把方羽一人晾在裏麵?!臉上越漲越紅的她,硬著頭皮推開了包廂門。


    之後又見到,那個靠著窗戶,沿著窗台坐著的方羽,正目不轉睛地側眼盯著外麵,絲毫看不出其到底還有怎樣的期待。


    簡直太傷人了……如此的尷尬使她變得冷靜了下來,那股溫熱,也從額頭上迅速流失。


    不過這樣的原因,實際上莫心多少也能體會……


    也許他的過去真的有著怎樣的傷痕吧……


    看著窗外的他,滿臉隻有著厭惡一切和對一切的不甘!似乎從中,莫心也變得有些失落。


    莫心:“方羽……”


    露出了這樣的他,究竟正承受著什麽樣的過去呢?慢慢地、輕輕地向前走去的莫心,心想著眼前的那個人,可是自己心中所念想之人,心中所愛之人。


    若是連他真實的想法都不了解,那又怎能稱得上是心愛呢?莫心坐上了方羽對麵的位置上。


    莫心:“那個……剛才我跟服務生說了,先端上今天的新式菜品,所以方羽很快就能大飽口福啦~ ”


    方羽:“哦……知道了……”


    莫心:“嗯……然後,那個……方羽……”


    方羽:“嗯?”


    莫心:“(臉紅)那……那個……我們……我們認識多久了?哈哈……”


    方羽:“嗯……快兩年了吧……”


    腦袋始終對著窗外的景色,眼睛絲毫沒有從看向外麵的方向挪開,臉上、語氣一點的觸動都沒有。


    雖說沒有讓他看到自己臉紅的樣子也算是幸運,但轉念一想,這反而讓她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莫心:“那個……你覺得……這兩年我們的關係……”


    方羽:“……你想表達什麽?”


    這個時候的方羽,竟然轉過來了腦袋?!低落的心情忽然像是打上了雞血,鼓動的心髒促使莫心不由自主緊張起來,這……這有點出乎意料呀?!


    沒想到聽見了『我們的關係』時,竟然會那麽在意?!越是那麽想著的莫心便越是口齒不清。


    莫心:“就,就是……那個……我,我們認識這麽久了,對吧?所以……而且……而且我對就是……關心上的……那個……”


    方羽:“莫心……”


    莫心:“啊?方羽?我還沒說完呢……我……”


    方羽:“放棄吧……”


    莫心:“什麽?”


    這意料之中的事情,比想象中的,來的還更快呢……心想著剛才意料之外的驚喜,還以為他真的迴心轉意了……


    不,他還是那樣,但似乎……那不是出於討厭?


    方羽:“莫心……唉……”


    方羽:“像我這種隻會招來不幸的詛咒之人……像我這種隻能背靠著光芒,受不了刺眼的人……是不配伸手去觸碰,甚至是擁抱太陽的……”


    方羽:“所以……你還是放棄吧……莫心……”


    方羽:“畢竟……你就是那個‘太陽’,是照耀這個世界,能夠用活潑的太陽光指引、感化深陷泥潭的人積極麵對困難之人……”


    方羽:“我想你也明白這些吧……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去靠近你……”


    莫心:“方羽?你……你突然說的什麽啊?什麽『太陽』、『指引』、『感化』的……我隻是想……你……”


    方羽:“莫心,你難道不明白嗎?像我這種人如果去觸碰太陽,也隻會感到害怕而已……”


    莫心:“……?!”


    方羽:“你知道嗎……我什麽也保護不了……自始至終的我也不過是失去而已……包括,一旦觸碰之後,便會擔憂那個太陽,消失在我的麵前……”


    方羽:“我很害怕……因為我保護不了她……”


    莫心:“所以你選擇了逃避,對嗎?!”


    方羽:“我……”


    這個家夥也太不會聊天了!莫心有些氣急敗壞。


    她站起身,沿著圓桌走向另一端,方羽的那個位置。


    莫心:“你說了太陽的光芒過於刺眼,不配伸手去觸碰,甚至是擁抱……”


    方羽:“是……”


    莫心:“你也說了……太陽是能夠照耀這個世界,活潑的太陽光能夠指引、感化深陷泥潭的人,積極麵對對困難……”


    方羽:“是……”


    莫心:“如果太陽隻是刺眼,那怎麽可能會指引人前進?”


    方羽:“那是因為……”


    莫心:“還有……你說了你害怕失去……如果太陽真的是在指引著陷入你談的人,又為什麽會離那個人遠去呢?”


    方羽:“我……”


    莫心:“還有,你說過你害怕保護不了……”


    方羽:“……是的,畢竟我……”


    方羽:“唔——?!”


    莫心:“……”


    此刻,太陽擁抱了陷入泥潭之人。


    不,是親吻了陷入泥潭之人。


    是用其刺眼、甚至可能灼傷人的溫度,親吻了那個人。


    但卻沒有因此而感到一絲的疼痛。


    也沒有能夠掙脫開的力氣。


    最後,太陽也沒有離去那個人的身邊,而是依舊散發著暖光,向四周輸送著,自己的溫暖。


    方羽:“你……”


    莫心:“這些你可逃避不了了吧?!”


    方羽:“什——?!”


    嘴唇上的清甜,染紅了兩人各自的麵龐。


    迫於緊張,莫心趕忙鬆開自己的手,眼睛裏有些失神地,到處亂撞向各處。


    真……真的做到了?!雖然隻是一時的頭腦發熱竟然——簡直是要暈過去了!這……這種感覺!


    方羽:“莫心……”


    莫心:“總……總之,如果你非得要說自己是那個陷入泥潭之人,那我就是能夠指引你走出泥潭的太陽!”


    方羽:“你……你說什麽……”


    莫心:“不要以為你會變得不幸!也不要以為你什麽也保護不了!你不是還有我嘛?!你不是還有一個圍繞著你的太陽嘛?!”


    方羽:“這也太強詞奪理了吧……”


    莫心:“總……總而言之!我這個‘太陽’,一定會給你指明方向的!絕對不要做出拋棄我的行為,好嗎……?”


    方羽:“莫心……你……為什麽?!”


    莫心:“嗯?怎麽了?”


    方羽:“我……不,為什麽你要執著於我?!到底是因為什麽——”


    莫心:“因為我喜歡你啊!”


    方羽:“嘖……”


    這種事情他當然知道,但是……不,即便如此也不該變成這樣……


    方羽:“就算你這麽說……我……我根本配不上你……”


    莫心:“我說了,我喜歡你~ 再者你也不可能逃得出去的!不管未來、不管世界末日,直到最後我也會陪著你!直到……最後一刻!”


    方羽:“莫心……”


    所以……這算是告白了吧?用這種爛大街的台詞……無論如何,也確實是她的一片真意……


    莫心見到了那個,方羽的臉上前所未有的觸動。


    真……真的成功了?!她的心底,正澎湃著溫熱的血液,被自己剛才的那個衝昏了頭腦的樣子,弄得熱血沸騰。


    莫心:“(好……好羞恥……)”


    方羽:“(莫心……)”


    這些心意方羽確實接收到了,但是……


    方羽:“(抱歉,可能要讓你心冷了……我可不是那麽長命的人,甚至於……也看不到走出泥潭的那天才是……)”


    方羽:“(抱歉了……)”


    沒有很明顯的動作,方羽微微壓低了瞳孔。


    …………


    莫心:“好了……那……誒?這是過去多久了?那個……菜也該上來了吧?”


    方羽:“說起來,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了……”


    莫心:“也……也是,那個……我打個電話?”


    方羽:“嗯……”


    她翻出了包裏的手機,打開了撥號。


    正打算詢問自己的餐點是否已經完成時,門外卻傳來了服務生驚恐的叫喊?!


    服務生:“保安!15樓發生狀況,請……你們想幹什麽?!別過來!”


    劉楓碩:“方羽!你個廢物給老子滾出來!!!”


    方羽&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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