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巨型工廠內,正午的陽光透不進一絲的光線,就如漫步在地牢當中,唯獨殘破的屋頂,還能看見一點反射進來的光線。


    寂靜大廳內,老鼠的聲音從什麽地方傳來——它們無一例外都在遠離某個傳出嘈雜聲音的方位。


    仔細一聽便能明白,嘈雜的聲音實際上是鍾聲、是祈禱、是儀式,還有令人難以理解的形式。


    它們通通來自於深處的裝配線,什麽人正聚集在那?點燃的蠟燭火光從門縫中泄露,透過它,算得上是燦爛的古教堂裝潢,正沿著裝配線和天花板,匯聚成千絲萬縷的掛彩。


    這裏是某種地下教會的秘密教堂?


    還有被兩條鐵鏈垂吊與正中的圖騰?一輪下弦月的內弧中,一隻禿鷲張開它的雙翼,似乎在托起鳥喙中,那個被叼著的天平?


    那不是平等的天平,傾斜的一邊是遠重過羽毛的心髒,被羽翼托起。


    如果說白鐵製成的下弦月和禿鷲是他們的象征,黃金製作的不平等天平,便是他們的綱領了吧?


    “將世間所有不平等所抹除!”


    “在荒蕪虛無的光明之中,展現真實可信的黑暗!”


    站在圖騰下的六名身著印刻著某種符文的黑色鬥篷人,念出了某種儀式的祝詞。


    他們身後似乎也有與圖騰一樣的禿鷲花紋,這很能夠說明,那就是他們組織的象征?


    其中一人似乎還外露著一把彎刀?他舉起來,嘴裏繼續念出一種從未聽過的語言——與那把彎刀上印刻的字符相同。


    “mays”


    其中一人:“為了引領瑪耶的大道!”


    另一個人:“為了帶來瑪耶的降生!”


    『mays』便是指的『瑪耶』吧。


    舉著刀的人:“如獲新生的人啊!mays!”


    幾人進行了跪拜。


    『mays』也有『如獲新生的人』的含義?


    幾人重新站起。


    隨後從遠處地麵快速襲來的激流,以相當的力度在停止的地麵上炸開一片水花!幻化成繭型的水花之中,一副熟悉的麵孔從中走出。


    胡安生:“唿~ 看起來我沒錯過重要的會議呢?”


    是胡安生,他從水匣當中走出,穿著著與他們相同的黑色鬥篷,不過不同的是,他沒有眼前人的腰上,那副掛著的麵具——青藍色的醒目顏色,外形像是狼那樣的戎狗麵具。


    很顯然,這是一隻好吃懶做的家夥,被組織賦予了『懶惰』的象征。


    也如那個象征所言的模樣,剛從結束的儀式中脫身出來的他,像個半死不活的癱患,躺在關閉的傳送帶上,打著哈欠。


    並且,還用一副慵懶的語氣,教訓這個遲到的家夥,甚至不願意站起來麵對他,隻是在空中指指點點著。


    懶惰(?):“誒~ 我說你——這個家夥啊?如果你要是再——慢上一點!咱今天就要在這裏睡著了!”


    一旁的黑衣人:“就是~ (吧唧吧唧)”


    站在懶惰身旁的另一名黑衣人,應聲附和著。


    他的腰間似乎也掛著一副麵具——黑色的怪物麵孔,緊緊盯著某物的雙眼,仿佛想要以某物來滿足自己大張的嘴,其中的黃灰色,就如還沒完全吞下的上一批食物。


    與上個一樣,存在著一種象征——『暴食』。永遠無法滿足的口中貪欲,使它的特征。


    暴食(?):“話說~ (吧唧吧唧)要知道現在可是本大爺的進餐時間~ (吧唧吧唧)突然開什麽會?我的食欲可是降低了不少啊!(咕嚕!)”


    那塊快和它半個腦袋大的肥肉,被他一口吞下了咽喉。這就是他表現出的沒有食欲?還沒完全咽下上一塊肉,他的口袋裏另一塊肉又被從包裝的塑料袋撕出,繼續用啃食代表他的象征。


    嬌媚的女人:“哎呦~ 你就算了吧~ ”


    暴食(?):“幾個意思?!”


    見這女人一出麵,便不帶著好臉色,惹出暴食的臉上青筋凸起,但為了填飽自己的那個胃,他始終騰不出手去教訓這個女人。


    而她,則是這個組織裏的另一個成員——『色欲』。


    直截了當的話恐怕有些難以啟齒,不過她腰間的麵具象征了她實際上是個怎樣的人——響尾蛇從麵具的四周向內蜷縮,那隻眼睛上的首段,是張開血孔的蛇口,粉紫色是它自身的顏色,蛇口的粉嫩,似乎又在喻示著什麽?


    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吧?細致地塗抹指甲油的她,仔細地、精細地,將一小塊甚至不太容易看到的空白部分,也塗上了紫粉色的指甲油。


    色欲(?):“食欲減少?謔~ 看你那撐起來的小肚子,也就隻會被有那種癖好的男人看上~ ”


    色欲(?):“還不如胡老弟~ 你說對吧?有著八塊腹肌、健碩的身材的美男子胡安生?”


    說著,她的手伸向了對方的小腹。


    霍以沫:“咳咳!!”


    色欲(?):“哎呀~ 真掃興!”


    霍以沫:“好了好了,適可而止,我們現在不是在交流情報麽?”


    從無聊話題中站出來的人,竟是川明大學的水係導師霍以沫?!他冰冷地敲斷了及將進一步的話題,轉而麵向胡安生,搖晃的麵具擺動顯現。


    裂嘴的鈷藍色蛟龍沒有過多的彎曲身體,言簡意賅的畫幅和不願多詞的話語仿佛在警告所有人,無論什麽事情都必須要長話短說——『暴怒』,一旦違反其理念,必將遭受違抗的懲罰!


    因此,胡安生立馬講出來,今天獲得的情報。


    胡安生:“這次的情報,可能要讓韓家提前準備才行……神之子出現了!”


    眾人:“……?!”


    神之子?這個名詞震驚四座。


    這甚至將懈怠的懶惰從躺著的地方拉起,啃食著肉塊的暴食,也迅速吐出來嘴裏的肉。


    懶惰(?):“神之子……出現了?”


    暴食(?):“你是講……那個可以比肩半神化的存在?!甚至一度能夠成為神的存在?!”


    色欲(?):“你情報準確?!神之子到底是誰?!”


    霍以沫:“我看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目標是不是還剛好在川明上學著?”


    胡安生:“是,並且也是你認識的……”


    『李千翼』


    景許諾:“什麽?!”


    分裂圖形的麵具,在此刻露了出來。


    分裂的人形,占據兩半的雙方,相互之間意見無法一致,仿佛總是在分道揚鑣的青銅色靈魂,不滿、憎惡,相輔相成的它們,最終形成了一支特立獨行的情緒——嫉妒。


    對任何事情的羨慕終將墮落為恨意,就如她對持有力量之人的態度。


    景許諾:“那家夥是神之子……怎麽可能?!”


    霍以沫:“看來……這家夥還真不簡單呀~ ”


    霍以沫:“難能一遇的聖火資質,無門選拔的第一優勝,還有現在……”


    居然還覺醒了傳說中的神之子。


    他咬著的牙齒,發出的是內心中極度不滿的聲音,以及無法忍受的火氣。這就是自己的組織辦事的效率?!他的怒焰直衝燈光找不到的區域,其中隻有一隻麵具露出。


    蜘蛛網狀的兩組同心圓,包裹著被固定在十字支架中央的眼睛。那隻眼睛正向著斜角的方向擴散出祂的突觸,仿佛不滿於同心圓和十字支架的束縛,想要藉此將它們臣服,而不是命令它們臣服。


    此等的態度何止是不入流?祂幾乎是蔑視一切,蔑視所有給祂製造問題的存在——『傲慢』,是忌憚著所有的存在,也另所有的偉大感到忌憚的存在。


    同時,掛著祂的、坐在王座上的人,也是足以讓外人忌憚的存在:餘下六人的首腦、瑪耶教會的教主、川明火門七星的部長——季千恩。


    霍以沫:“傲慢!五門選拔時期,你明明就在他的麵前!對於這樣的異端,那時的你隻需將其審判!”


    霍以沫:“那個時刻的你,難不成還在擔憂,或是忌憚著什麽?!”


    他們的教主,離開了那個王座。


    進而,聽聞此言的他,緩步朝向霍以沫走去。


    季千恩:“那不過是因為令弟過於頑固,隻是我隻能導致這棘手的問題一拖再拖。”


    暴食(?):“嗬~ 就那個對你整天惡語相加的愚蠢弟弟?!”


    暴食(?):“說起來蠻奇怪的……傲慢、貪婪!你們倆不止幾次可以吃了那個家夥,怎麽就因為季浩雲那個蠢貨耽誤了?!”


    懶惰(?):“說——得對!現在好了……神之子,神之子他降臨了!事情不可以……再拖了!”


    色欲(?):“並且要趁他完全掌握那股力量之前!真佩服這個家夥,能被你們拖到現在!”


    胡安生:“喂喂~ 幾位的矜持呢?插話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況且我也才講了個『神之子』而已,你們那是什麽表情?”


    眾人:“……”


    胡安生:“好歹諸位也算是異公局所懸賞的頭號通緝犯,成天被到處追捕的家夥被一個掛著名號的半吊子嚇成這副模樣,算什麽出息?”


    暴食(?):“講什麽?!你再說一遍?!”


    他剛拿出塑料袋裏的醃製肉準備繼續飽餐,這種羞辱是否有些太過分了?!真影響本大爺的食欲!說著的暴食伸出手去正準備抓住他,霍以沫卻摁住他的手,為胡安生的欠缺找了個開脫的理由。


    霍以沫:“別為這種事情吵架!況且胡叔可是話裏有話,我看還是先好好聽他說的吧?”


    暴食(?):“……念在暴怒的麵子上!講話小心點!”


    胡安生:“你這話還是留給羅斯家族那幾位說吧?”


    景許諾:“羅斯家族?!你是指那個在屍體上鋪玫瑰的lose家族?!表麵上冠冕堂皇的生意人,實際做著那些肮髒交易的‘隱秘家族’是嗎?!”


    什麽成分就不多談了,像這種搞不清楚真實情況的台麵上家族反倒才是最為危險的存在。


    更何況,在李千翼的身邊,還有個圍著他轉的仆從——必要時候甚至不擇手段的“保鏢”!


    既然探到了這裏,諸位也意識到了最為嚴重的事情。


    胡安生:“現在的羅斯家族,已經公開插手這件事情了!”


    色欲(?):“呦~ 何方神聖?難不成是有什麽獨特的魅力,所以才有如此的待遇嗎?”


    懶惰(?):“我看啊……他應該是什麽重——點人物吧?細想羅斯家族是那種無聊透頂的家族嗎?!”


    暴食:“就算你們一個個那麽說,這個家夥不是李姓嗎?羅斯家族這是打算做什麽?!”


    胡安生:“好了好了~ 慌什麽?這不是有對策嗎?”


    講話間,有意無意地,胡安生湊近季千恩的身旁,隨後又繼續,對剛才的話補充道。


    胡安生:“韓家,還有那個季浩雲,兩位可不是我們的底牌?如果能夠促使他完全突破火鳳體,剩下的事情豈不好辦?”


    說白了將韓雪作為獻祭後,突破了的季浩雲,便到達了為季千恩所利用的程度。隻是胡安生的話裏還有話。


    胡安生:“隻要令弟還渴望著力量,隻要他還願意為力量現身,教主的事情……豈不是也好辦了?”


    獻祭了季浩雲,季千恩便足以成為真正的『神』,或是成為那樣的存在,到時候還談什麽『神之子』、『羅斯家族』?嗬,那不過是茶餘飯後的點心罷了。


    想到即將的未來,胡安生的嘴角便止不住彎起。那個講話的態度也略顯輕浮了些,一時間的在場幾人,甚至分不清誰是主子、誰是仆從。


    再多說下去也沒不過是浪費時間季千恩:“如果可以,我們說不定還能借這個機會,讓那些膽敢阻礙我們的人見識見識我們的覺悟,好讓他們為『瑪耶』鋪平道路!”


    胡安生:“不愧是我們的教主!”


    眾人也相繼認可了這個計劃。


    見沒什麽需要繼續討論了,胡安生迴到了他的王座之上,擺手向所有人,示意這場會議可以結束了。


    胡安生:“諸位,散會吧。”


    霎時間場上隻為留下了胡安生,正準備也跟著離開時,王座上的季千恩,忽然將他傳喚迴來。


    胡安生:“怎麽了?教主?”


    季千恩:“不必如此拘謹……算了,這東西給我保管好,別再弄丟了!”


    那是以獅身人麵像的頭顱為原型,根據理念設計的麵具——『貪婪』。


    季千恩:“別忘了你作為『貪婪』應有的樣子!”


    胡安生:“是是……哎呀~ 真是個麻煩的麵具!”


    胡安生:“要論『貪婪』的話……嗬。”


    季千恩:“……別著急。”


    他接過了那個麵具。


    掛上那個麵具後,胡安生快步離開了陰暗的教堂,並順手將大門緊閉,留有季千恩一人,端坐王座之中。


    季千恩:“看來……事情變得有意思了!李千翼……”


    唰——


    他身後那供他陰影的長簾,忽然被其上的機械零件向兩邊拉開。


    那彩繪玻璃的光芒,映射下的彩虹,正打在殘破不堪的裝配線設備上。


    “將世間所有不平等所抹除!”


    “在荒蕪虛妄的光明中,展現真實可信的黑暗!”


    心髒的重量,必須要捅羽毛一樣重量,否則將無法走上天堂。


    這不過是某些妄圖通過這種方式,創造所謂烏托邦的可笑當權者的無聊把戲。


    “將世間所有不平等所抹除!”


    “在荒蕪虛妄的光明中,展現真實可信的黑暗!”


    唯有強大的實力,以及強製性的管製,還有戳穿假象的我們,才能夠為這世間帶來真正的『瑪耶』。


    對此的季千恩迴想起,胡安生提到過的那個神之子——李千翼所做過的種種事情。


    簡直就如啃食建築的蟻禍!在一個人人都自私自利的世界中尋求改變?嗬……


    季千恩:“不過是癡人說夢……”


    季千恩:“李千翼……你果然是——”


    與眾不同的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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