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名參與訓練的學生——墨冰寒登上了與神介兵對決的戰場。


    她再次翻閱那本羊皮包裹的日記本,隨著書頁飛動的聲音被合上,那本日記被她收了起來,並側身以近乎蔑視的眼神,嬉笑著麵對那台神介兵。


    這一幕被觀眾席上的各位看在眼裏,墨冰寒是所有人當中唯一給自己加戲最多的人,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她那本意義不明的羊皮本。


    霍凡行:“哎……你們說這個墨冰寒到底是怎麽想的?!”


    見墨冰寒表現古怪,霍凡行忍不住對身旁的羅浩一詢問道。


    羅浩一:“怎麽說?”


    霍凡行:“五門選拔那會,墨冰寒那家夥可是差點殺了韓雪!要不是李千翼韓雪早燒成炭了!現在還敢來我們班……”


    白洛:“(小聲並急促地)喂喂!閉嘴啊你!沒看到韓雪還在這?!”


    白洛:“幹嘛啊?!你要刺激她?!”


    推搡著,霍凡行的話被阻止了。白洛指著他數落著他,畢竟韓雪的位置與幾人離得並不遠,喊那麽大聲是打算讓別人聽到?!


    見她這麽說,霍凡行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墨琴:“但就算那麽說……她膽子也挺不小,畢竟班裏基本也沒什麽人對她有好感,相反還有不少的意見,尤其是如雪姐,小白也是。”


    白洛:“我那是對她莫名其妙和陰陽怪氣的嘴臉感到不自在罷了!”


    白洛:“當然也不隻是看不順眼,那家夥有做過什麽正常的事情?!”


    魏如雪:“更重要的是,她對生命的態度,絲毫沒有同樣作為生命的底線,被漠視的生命就跟她手中的萬物一樣……我很反感。”


    對於談論對於生命的態度時,墨冰寒的樣子仿佛黑色幽默劇裏的主演那般,表現出草菅人命的模樣。


    尤其對待韓雪的態度……


    正在這個時候,李千翼注意到身旁韓雪似乎有些異樣?可能來自於大多數人對於墨冰寒的討論,那種討論當中夾雜的意見有些過於刺耳了。


    見顫抖的小手不斷流出汗滴,他將自己的手包裹住了它,用溫暖的掌心安撫她的情緒。


    韓雪:“?!”


    李千翼:“別緊張……”


    比起自我的鼓勵,李千翼的那隻手,確確實實讓緊繃的手背,逐漸放鬆下來。畢竟在那個時候給予她最重要的撫慰的人,正是身旁這個和自己交朋友的人。


    李千翼:“還有我陪著你不是?不用擔心她,好嗎?”


    韓雪:“是……”


    全身的放鬆,促使她依偎在了李千翼的肩頭,向下舒緩的腦袋依著他,漸漸地連心情也跟著鬆綁,不再為那件事情帶來的影響而折騰。


    於是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談起了昨天五門選拔的事情。雖然依舊帶著緊張,真實的想法卻也沒有因此而躲避。


    韓雪:“謝謝你……千翼……”


    李千翼:“啊?怎麽總是這麽說?”


    韓雪:“因為……昨天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阻止她……我……”


    言語中透露著止不住的震顫,李千翼將另外的手放在她的頭頂,以包裹著的那隻手相同的力度,緩緩地、輕輕地為她梳理那些豎起的發絲。


    她心中的惶恐不言而喻,那屍骸和鬼魂飄搖的場麵被再次提起,雖然不是她願意的事情,但作為感謝他的一部分,這一段還是被從記憶當中牽扯而出。


    如果沒有他在場,恐怕那個時候,自己早就已經與那些鬼魂,毫無差別了。


    李千翼:“原來是這樣……”


    韓雪:“所以千翼……謝謝你……”


    再一次的感謝。


    李千翼:“好了好了……”


    就像是被嗬護的小動物一般,從最開始依偎在他的肩上,到最後幾乎要依偎在他的懷裏。


    這進一步的放鬆,使她不禁說出了一些埋藏在心底的話,那曾經是難以啟齒的話。


    韓雪:“死掉……”


    李千翼:“韓雪?”


    韓雪:“我害怕……我害怕死掉……”


    李千翼:“……”


    誰都是一樣的。確確實實的,那個時候如果自己再晚了一步,結果也許就不一樣了。


    無論是誰都會害怕死亡,所以轉生過後的李千翼,才希望要以此來改變所有人,改變這個世界。


    也包括她。


    韓雪:“我明明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也沒有傷害過其他人……”


    李千翼:“……”


    韓雪:“可是……媽媽,家裏的人……還有墨冰寒……”


    李千翼:“……”


    實際上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導致的結果也是一樣的,如果她沒有遇到李千翼,結果也許會更糟……絲毫不在乎此時的體麵,她眼角的眼淚跟著情緒一起失控流出。


    好在眼淚還是被李千翼給蹭掉了。


    李千翼:“沒事的,你不是還有我們嘛~ ”


    李千翼:“在這裏,大家都是朋友,大家都會相互關照對方,不會有人區別對待你的!”


    失控的情緒也因為李千翼的一番話,得到了有效的遏製。無論哪次都是受到了他的幫助,才得以從無法擺脫的困境中得到一絲的垂憐。


    感謝的聲音,幾乎難以通過唇間表達。她細想著過去點點滴滴,心中的恐懼也一點點地從腦海中緩緩消散驅離……畢竟這裏還有與自己過去不同的友情、尊重、珍惜,甚至還有……作為人存在的愛。


    李千翼:“(隻要你能振作起來就好……)”


    他真心地,在心底裏如此說道。


    這個世界之所以存在著弱肉強食的達爾文主義體製,是因為什麽呢?每個存在與這個世界上的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實際上不就該是作為和其他人一樣平等存在的嗎?


    遵從了弱者服從於強者的規則難不成就能夠適應這個世界?!因為某人的欲望而存在的生命,本就該被選擇性地犧牲?!


    現在依偎著自己的韓雪,確實是來源於另一位名為『韓雪』的大小姐,但此刻活著的她,這個存在她的身體裏的想法,就該被遺棄嗎?!


    雖然身上感受到的,是來源於她那冰冷的身體,沒有跳動的心髒給不出人的模樣。可炙熱的想法難不成就是一堆廢棄物嗎?!隻要是人,就一定會存在著想法。


    也因如此的韓雪,難道不該受到與人一樣的待遇嗎?!難道對『同樣的存在著』這一點視而不見,選擇對其做出價值的認定,便是世界的規則?!


    要以死亡冠冕堂皇地,去掩飾一個連定義都是問題的殘缺做法……無論是那個原來的韓雪,還是現在這裏的韓雪,都不應該被某種原因而犧牲!


    可即便如此……李千翼一想起韓家對於自己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一想起家族之間的那些狼狽為奸的勾當……


    韓雪:“千翼……”


    李千翼:“韓雪?”


    韓雪:“……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


    李千翼:“嗯,那就好。”


    她最終從依偎著的懷裏,重新坐了起來。


    霍凡行:“哎!看那倆粘了好久……”


    白洛:“幹嘛?!喊那麽大聲是想要怎樣?!”


    羅浩一:“噗——就你那樣還想找什麽迷妹?”


    墨琴:“就是!大直男一個!”


    霍凡行:“你們——你們欺負人!”


    幾人的議論,收進了李千翼的耳中。


    大家都在看著呢,何止?能有這麽和諧的局麵是因為什麽?轉生過後的自己並非什麽也沒做到,不僅如此也做到了不少。


    韓雪的事情……李千翼想著自己說過的,要改變這個世界!既然是『改變』,那無論是改變這個世界,還是改變韓雪,都是一樣的!


    那副笑容被他目睹於眼底。沒錯,都是一樣的。


    兩人相視而笑。


    霍凡行:“真黏啊……”


    白洛:“還不閉嘴?!”


    季浩雲:“……”


    身後四人驚動了坐在稍遠些的季浩雲。


    事實上剛才那一幕,他並非隻是單純地看著。


    韓雪所經曆的,韓雪所想的……


    季浩雲:“……嘁。”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的複雜且愧疚的情緒。


    緊接著卻是


    季浩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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