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忘卻的時候,卻飛來一隻怪鳥,用喙啄破我記憶的傷口。過往的可恥和罪惡的記憶轉瞬間在眼前浮現。我坐立不安,恐懼到想要大喊大叫。


    ——《人間失格》


    觀戰廳的走廊上,李千翼滿臉凝重,似乎是被什麽負擔給壓得喘不過氣,在大廊道上來迴踱步,整得時憶都開始感覺到不自在了。


    時憶:“好了好了,別走了。”


    他終於停下來了,原地轉圈圈的走法搞得時憶都有些嫌煩了。就算沒有頭暈,他也受不了這種感覺。


    時憶:“哎呀,不就是火門七星的事嗎?至於臉色這麽難看?”


    李千翼:“我不是在意這個。”


    時憶:“那你幹嘛擺出那個臉色?”


    李千翼:“因為汐老師說的那件事,昨晚火門七星開會的那件事。”


    時憶:“你就為了火門七星的會長親自挑選這件事,來迴轉來轉去的?”


    李千翼:“……”


    時憶:“好了好了,別想了,再想我頭又要暈了!”


    但對於李千翼而言,那種事情,極為重要。


    甚至關係到他的朋友們。


    李千翼:“按道理來說,隻要第二輪完勝並成績突出就可以入選,這樣說不定可以用自身的身份來保障方學長和莫學姐,同時……”


    時憶:“你說什麽?”


    李千翼的話還沒說完,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的時憶,忽然插話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時憶:“你能不能再重複一遍你剛才的話?”


    李千翼:“按道理來說,隻要第二輪完勝並成績突出就可以入選……”


    時憶:“下一句。”


    李千翼:“『用自身的身份來保障方學長和莫學姐』這句?還有,你怎麽突然打斷我的話?”


    時憶:“你再仔細想想,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李千翼:“什麽意思?就是……”


    時憶:“我以為你應該明白你在說什麽。”


    時憶:“千翼,即便進入火門七星,你說的那些事情,也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李千翼:“怎麽可能?”


    時憶:“怎麽可能?我還以為什麽事呢,你想想剛才汐老師跟你講的話。”


    ……


    這是李千翼剛被汐老師帶進觀戰廳時,忽然對李千翼說的一番話。


    兩人來到了一處大廳的入口,進去之後,汐老師忽然停下來,難道是到達那個給免戰生準備的觀戰廳了?


    見汐老師一言不發,李千翼詢問道。


    李千翼:“到了?”


    汐老師:“這裏是候客廳……”


    李千翼:“候客廳?唔……來這裏幹嘛呀?”


    汐老師:“你進去後,從末尾的樓梯上到二層,左拐的盡頭就是免戰生的觀戰廳了。”


    李千翼:“哦~ 那走廊右邊呢?”


    直到講完了最後一句話,李千翼才感覺自己話有些多了,不過汐老師似乎並不介意,隻是眼神裏有些惋惜的意思?


    汐:“……五個門派的學生會總部——派係學生會總部室。”


    汐:“五個門派的學生會部長,還有其餘成員都會來這裏……親自挑選他們的候選人。”


    李千翼:“也就是說,考核結束後,還有一項火門七星內部成員親自考核?”


    汐:“……”


    不知怎的,汐老師沉默了。


    李千翼:“老師?”


    汐:“……不,和你想得可能有點……”


    李千翼:“什麽意思?不是隻要接連通過考核就可以了嗎?”


    看李千翼這個認真的樣子,一想到關於學生會的那些事情,就讓她變得有些難以忍受了。她轉過了頭,有些經受不住腦子裏的煩惱。


    李千翼:“老師?”


    汐:“……這可能,由不得你。”


    李千翼:“?”


    之後,李千翼被帶到了大廳的門後,然後從汐老師的口中得知,川明學校似乎正在經曆著曆史上的某種“變革”。


    新上任的校長,似乎開始準備坐起獨裁的統治,而不是像以前那種憑實力的方式了。


    不止是要能力上達到標準,並且……按照汐老師的說法,李千翼要想進入火門七星,關鍵要看他是否能和內部的管理層,有著一致的“思想”。


    李千翼:“老師你的意思是……”


    汐:“時代變了……”


    李千翼:“也就是說贏不贏這種事情隻是次要的,關鍵是要看他們的臉色才能進入火門七星,對吧?”


    汐:“是的……這已經不是先前的時代了。”


    講這句話的汐老師,幾乎是用著相當沉重的語氣,語重心長地對李千翼說道。


    還什麽一致的想法,李千翼隻能夾雜著萬般無奈,然後冷冷地苦笑起來。


    就那個火門七星裏麵的人而言,張帆一、程天行這兩位畜牲就算了,不太可能發生什麽好事,估計還要給自己使絆,逼迫自己離開。


    劉楓碩?就算對方不認識自己,以當時那個場麵來說,這也不是什麽好人,估計到時候也會和前麵兩人一樣。


    ……


    時憶:“其實你這麽想也不無道理,但你別忘了,還有四個人呢,萬一你表現突出,就有人看中也說不定呢?”


    怎麽看,一半的支持票肯定要因為這三個人泡湯了,關鍵還得看另外四人,能不能統一意願。


    迴到現實當中,李千翼依舊苦笑著,不過也不到垂頭喪氣的時候,畢竟連戰鬥都還沒參與,誰知道另外四位會不會有不同的想法呢?


    李千翼:“你說的沒錯,不過不管怎麽說……”


    李千翼:“一碼歸一碼,就算真的沒有被那些小人看中,我依舊會全力以赴,讓所有人看到我拿下那場戰鬥的勝利的。”


    時憶:“這就對了嘛!把氣勢拿出來!”


    李千翼:“不管那麽多了,先去觀戰廳那邊吧。”


    糾結了剛才汐老師的那番話許久,李千翼最後還是推開了那扇通向觀戰廳的大門。


    …………


    張依:“啊,汐老師。”


    汐老師:“張依?默沁?你們倆怎麽在這裏?”


    另一邊的汐老師,在前往自己的班級的路上,遇到了兩位本該坐在演講席後方的五門七星。這讓汐老師有些詫異,那邊的五門七星忽然少了兩個副部長都沒有人注意到嗎?


    不過張依率先打消了汐老師即將問出口的問題。


    張依:“我陪默沁去買早餐,這個小吃貨……唉。”


    尹默沁:“哎呀~ 反正第一輪的比賽時間還早得很呢,稍微出去悠會應該沒事。”


    是嗎?汐老師也不知道該接什麽樣的話了,表現得有些無語。不過能看到她們倆這麽和氣,反倒感慨了起來。


    汐:“你們倆啊……不過,要是如果五門七星都像你們這樣就好了。”


    張依:“對不起……”


    汐:“嗯?張依?”


    聽到汐老師的那番話,張依的臉色忽然難看了起來。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就感到極度的不適,以及懊悔。


    張依:“還是昨晚的事情,關於莫心的……我已經盡我所能為她討了個說法,可是……”


    張依:“元老會那邊……”


    汐:“……沒事的。”


    大家都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麽,盡是些意料之中的事,也都很難過。不過作為導師,汐老師還是以安慰的臂腕,搭在她的肩上,溫柔地開導她。


    汐:“我知道那件事,這不是你的問題。”


    張依:“可是……”


    張依,“如果不是兩年前,如果沒有那件事,如果最後沒有變成那樣,五門之間說不定會變得更好,而不像現在這個樣子。”


    張依:“變得如此醜陋不堪!”


    講到最後,為了強忍住眼眶的淚水不讓其落下,說出那句話的張依幾乎是咬牙切齒,心底的悲傷全部聚集在了那句話上,以悲憤抑製淚水。


    尹默沁:“依……”


    她伸出手,正想安慰點什麽,但一想到如果講出來,反倒會讓對方擔心起水門這邊,畢竟自己這邊的狀況和火門的遭遇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有的時候甚至更糟。


    為了避免她再繼續為這些事情悲傷,在找到什麽好的解決辦法之前,還是不要隨便提及這些事情比較好。


    然後,她想到了那名壓製住了劉楓碩的水係異能者,那個戴著麵具的神秘人。


    在早上的時候和張依談起關於莫心的事情時,她就十分在意那個神秘人了。根據劉楓碩的迴憶,那個家夥幾乎是壓製住了劉楓碩,毫無懸念。


    要知道他身為火門七星之一,好歹也是個差點到達了s級異能水平的火係學生,如果要進行壓製,對手應該也不相上下,甚至更高。


    那就得是接近聖水的程度了。


    這讓她犯難了,因為在她的印象中,或者是她看過的全部檔案中,隻有今年入學、名為『陳凡遷』的新生,和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水門七星的部長尹沫能夠達到那種程度的資質。


    前者就算了,連劉楓碩的事情都不知道,更何況還有不在場證明,這是已經多方證實過的事實。


    另一位更不可能了,因為在事發的時候,她的姐姐恰好因為家事離開了學校,有請假證明作為證據,更不可能是她。


    所以,這讓劉楓碩那個家夥,找到了機會後便不停地派人催促她們,一早上就找了好幾次麻煩,弄得尹默沁自己都頭疼的要命。


    不過吧,雖然這個事情很讓人頭大,但她依舊感謝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不止是在那一刻解救了莫心,還把那個天天惹事的劉楓碩教訓了一頓,現在因為心理陰影躲在部室裏,終於能給川明學校、火門的學生們一點消停的時間了。


    畢竟誰都不希望這樣一個成天好事做不成,反倒壞事辦了一大堆的家夥,在外麵給別人添麻煩。


    張依:“尹默沁?”


    正在會議剛才的事情時,肩膀被張依拍了兩下,打斷了她的迴憶。


    張依:“在想什麽呢?走了,別愣著了。”


    尹默沁:“哦哦,走吧。”


    兩人道別了汐老師,最後相互都消失在了過道的盡頭。


    …………


    李千翼:“時憶。”


    時憶:“怎麽了?”


    距離比賽還有很長時間,來早了的李千翼坐在什麽也沒有的觀戰廳內。因為覺得無聊,還有些口渴,最後又再次迴到了原先的大廳內,坐在自動售販機旁的椅子上,一邊喝著飲料,一邊休息著。


    同樣在這裏的不止是李千翼,還有那些抽到了免戰簽的新生,也都買了罐飲料,在這附近休息著。


    這時,思考著什麽的李千翼忽然叫了時憶的名字。


    李千翼:“你說得對,光成為候選人肯定是不行的。”


    時憶:“千翼……”


    李千翼:“所以啊,我想要改變火門七星。”


    時憶:“什麽?你……你真的想好這個打算了?”


    時憶:“雖然以前你有說過類似的話,但我當時說過了,要想打敗火門七星,以你現在的實力是很難做到的。”


    李千翼:“我沒有忘。”


    身旁的學生們,也都是正在與李千翼爭奪進入火門七星的機會的新生們。在他們的話語中,李千翼能夠聽到,他們也都是實力不凡的佼佼者。


    大家都抽到了免戰簽,這不代表著下一局的抽簽還能夠那麽幸運,也猜不到,是否下一場自己的對手,就是身旁的某個學生。


    一聽到他們的資質等級,每當遇到可能潛在的高資質異能者時,李千翼便更加的明白,變強對於他而言,是有多麽的重要。


    如果要改變火門七星,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在賽場上,擊敗自己潛在的對手。而在他身邊這些高資質的新生,極有可能會是他下一場的對手。


    越是那麽想著,李千翼便越是感到使命的沉重。


    李千翼:“我說過,我要為了守護我珍視的人,還有為了那些不該被辜負的期待……”


    李千翼:“我要變強,變得比任何人都強!”


    李千翼:“隻有這樣,我才能改變火門……不,是五門的現狀!”


    時憶:“有這種自信是件好事……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時憶:“隻要你的無限異能修煉好,以川明的實力而言,絕對沒人能夠撼動你。”


    李千翼:“時憶,你說得對。”


    手裏的易拉罐,被李千翼捏扁了。


    他知道,離改變這個世界的程度,他還有著相當漫長的過程,而且要變得更強,但現在能做的,隻有認真應對這場比賽。


    捏扁的易拉罐被扔進了垃圾箱,但手上的那股想要改變的勁,卻沒有就此消停。


    想要變強,變得更強,然後改變世界。


    這樣的念頭,依舊充斥在他的腦海裏。


    李千翼:“走吧。”


    時憶:“去哪?”


    李千翼:“觀戰廳,比賽應該快開始了。”


    說完,他離開座椅,朝著觀戰廳的大門再次走去,卻恰好在這個時候,聽到了熟悉的唿喚聲。


    他轉過頭,果然是自己認識的方學長。


    方羽:“千翼。”


    李千翼:“方學長?你也在這裏?”


    方羽:“哦……就是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後恰巧看到你在售販機旁邊。”


    李千翼:“是這樣呀。”


    方羽:“嗯。”


    李千翼:“啊,對了。說起來昨晚的事情……”


    方羽:“昨晚的事情?”


    不對!他們兩人根本沒見過自己!


    要是說出來了,指不定就會立馬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何況莫心跟方羽走得太近,萬一要是連她都知道了……


    她可是看過自己使用同時用兩種異能,還有那個黑色火焰的啊!雖然說是朋友,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李千翼還是選擇了保密


    所以他刹住了即將說漏的嘴,改口成汐老師跟他講了關於昨晚的事情。


    李千翼:“是汐老師告訴我的……那些家夥沒有為難你吧?”


    方羽:“一點小傷而已,多虧了莫心的藥,已經恢複很多了。”


    方羽:“至於劉學長他們……說起來有點奇怪,當時我為了去救莫心施放了心魔,但聽說不受控製殺死了他們。”


    李千翼:“心魔?那是什麽?”


    為了不讓方羽生疑,李千翼故意反問了句心魔是什麽。


    方羽:“……它不好說。”


    方羽:“自從那件事之後,它就一直存在著了。”


    那件事?


    李千翼盡量保持著鎮靜,他知道是什麽事情,不過按照方羽的說法,難道說在他的爸媽那件事情之後,心魔就已經存在著了嗎?


    還沒等他細想,腦海又像之前那樣,閃過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麵,但看起來不是方羽的記憶,而是……


    屋子的角落,站著一名黑衣人,躲藏在黑暗之間,唯有紅色發亮的雙眼,正傳來仇恨的情緒。


    而另一邊的,則是一支斷開的手臂,完全不知道是什麽人的肢體被隨意扔在了地上。


    但不管怎麽說,那個看不見身形的黑衣人,血紅的眼睛依舊讓人感到畏寒。


    李千翼:“呃……”


    每當這些畫麵閃現而出,李千翼便會感到一陣頭疼,連方羽都察覺到了。


    方羽:“你怎麽了?”


    李千翼:“……沒事,可能沒怎麽休息好,精神狀態有點欠佳。”


    方羽:“有那麽嚴重?那你趕緊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先走了。”


    李千翼:“嗯……方學長慢走。”


    方羽離開走道後,借助牆邊的座椅,李千翼坐下緩了緩,但很快剛才那段畫麵的陰影有浮現腦海,是他根本不能放鬆地休息會,反倒讓臉色變得更加沉重了。


    李千翼:“又來了……那究竟是什麽啊?”


    李千翼:“看著又不像方羽的,到底是誰的記憶……”


    時憶:“你怎麽迴事?臉色怎麽突然那麽差?!”


    李千翼:“沒什麽……可能我沒休息好吧。”


    時憶:“……是嗎?”


    李千翼:“不然呢?”


    那個樣子哪裏像是沒休息好?連時憶都已經注意到了,因此連他都有些慌張了,隻是這份慌張,還糅雜著別的什麽情緒。


    為了不讓李千翼察覺到,時憶很快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時憶:“先好好休息吧,不要影響到下一輪的比賽了。”


    李千翼:“……知道了。”


    說完,李千翼再次迴到了觀戰廳。


    這次,觀戰廳發生了改變,不再像剛才那樣,漆黑一片什麽也沒有了。


    室內柔和的霓虹燈光亮起,點綴著橫豎排列的柱子;還有頂上的藍粉色燈光,給觀戰廳染上了獨有的氣氛——這看起來像是個電影院,唯獨不同的是,屏幕裏播放的將是接下來的比賽。


    巨大的led屏幕,正在播報著下一輪比賽開始的時間,和各種標語,還有比賽的場地。如果不是因為看到這個屏幕,李千翼不會想到這個地方,竟然有好幾個不同的沙盤,供比賽使用。


    不過那些是放在側麵的預覽圖,現在畫麵中央的,是即將被用來比賽的戰場。


    女生:“你就是火門的聖火天才李千翼吧?”


    李千翼:“你是?”


    還沒找到合適的觀看位置,身後的什麽人便叫住了自己。轉頭看去,那是名留著黑色長發,穿著著一身jk的女生,淺藍和黑相配的格子裙看起來有些俏皮,神情上卻是冷漠的不行。


    魏懿:“木門a級新生,魏懿。”


    魏懿:“旁邊這位是陳凡遷,水門聖水資質的新生。”


    陳凡遷:“你好,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魏懿給身旁的陳凡遷讓了個道,之後兩人相互伸出手,給對方打了招唿。


    李千翼:“你好,請多關照。”


    尤恩:“你好,我是金門b級的新生,尤恩。”


    王曉凡:“你好,我是土門a級的新生,王曉凡。”


    之後跟上來的兩人,也相繼打了招唿。


    一場觀戰,李千翼一下便認識了五個門派的學生,這真是個意外的收獲,並且每個人之間,似乎都很禮貌地打了招唿。


    以此打完了招唿之後,先行打招唿的魏懿,示意趕快入座,然後率先坐進了自己門派的座位。


    魏懿:“感慨坐下吧,比賽快開始了。”


    李千翼:“好……好的。”


    之後的幾人,也相繼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led屏幕上的畫麵變換了,距離比賽隻剩下了短短的幾分鍾。


    在這緊張的時刻,李千翼在心底為自己的朋友們,默默地打起了氣。


    『加油啊,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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