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機自練劍以來便未曾一敗,他持三尺長劍鎮壓了所有對手,自悟劍意以後更是接連越階斬敵,創下以合道境連斬殺三十七位尊者的傳說。


    隨著楊玄機的逐漸成長,楊家內平輩中以無一人能在他手中撐過三個迴合,就連他叔父輩也少有人是他的對手。


    少年得誌,這讓楊玄機格外意氣風發,十六歲時他不顧家門勸阻,與青梅竹馬結伴外出曆練。


    兩人走過許多的路,到過許多地方,遇到許多有趣的人,也看遍了世間的美景。


    少年意氣風發,又有佳人在畔,那段時間可以說是楊玄機最為快樂的日子了,直到遇到了那個魔女。


    那是楊玄機第一次見到沐舒雲,當時沐舒雲正在一片火桑林中與另一位絕美的白裙女子交戰。


    兩人容顏無雙,清麗若仙,一人著黑色長裙,一人以白裙修身,兩人雖是在交戰,可身法優美,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在火桑林中穿梭。


    伴隨著兩位人間仙子戰鬥,空中不時有零星的紅色桑葉飄落,那副場景堪稱人間絕色,勝過楊玄機之前看過的所有美景。


    可惜那場戰鬥沒有持續太久,最終沐舒雲帶起漫天火桑葉,含笑離去,那位白裙仙子心有不甘,追了下去。


    雖然那個時候楊玄機便已經看不透那兩人的修為了,但他卻半開玩笑的對著身旁的少女道:“若是給我三年時間,我一人一劍就能將沐舒雲擊敗。”


    少女滿眼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溫柔笑道:“我相信你,隻要你想,你一定可以做到。”


    此事過後,楊玄機才知道那位白裙仙子是曦合聖域的聖女,當世的正道第一人。


    似乎上天有意捉弄,三年之後,楊玄機竟真的又一次遇到了沐舒雲。


    那是在正道五大聖域千年開啟一次的秘境中,沐舒雲依舊著黑色長裙,腰間掛著小火爐,肩頭趴著條如白玉雕琢成的白蛟。


    一人一蛟就那樣站在了數十萬正道精銳弟子的對立麵。


    “我至今也無法忘卻那場戰鬥,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三年前說的話是多麽的可笑。”楊玄機重重吐了口氣,帶著些許自嘲。


    “她就像是綻放的彼岸花,絕美而又致命,手投足間,無數正道精銳就像是稻草般倒下,鮮血染紅了那片天空,地麵堆疊著一層厚厚的屍體。”


    楊玄機激動道:“那些不是稻草,更不是草包,而是各個聖域、世家中培養出的精銳!可在她麵前卻和稻草,草包沒什麽區別。”


    寧長歌自然能猜到那場戰鬥的激烈程度,每個成帝的人都是冠絕古今,鎮壓了一個時代的妖孽!


    這些妖孽經曆的戰鬥是外人無法想象的殘酷,不僅要鎮壓同輩的天才怪物,還要鎮壓壓老一輩,甚至是那些隱世不出的老怪物。


    楊玄機繼續道:“你可知道劍域的劍子,那個劍道比我還要強上幾分的男人,在沐舒雲的手中沒有撐過十個迴合就被吸進了火爐中,活生生的煉死了……”


    說著,楊玄機突然看向了寧長歌手中托舉著的火爐粗胚,眉頭漸漸皺起:“你手裏的這個火爐我怎麽越看越眼熟啊……”


    寧長歌淡然無比,他保證就算打死楊玄機,他都不會想到自己這個火爐就是借鑒了自己師尊的煉神爐……


    “哦,我明白了,”楊玄機重重砸了下手中的折扇,笑道:“你這明顯就是模仿人家沐舒雲的嘛,看來你也崇拜她啊。”


    “但是嘛,你這東西還是別讓人看見了,如果讓人認出來是模仿亂世魔女的靈器,那你麻煩可就少不了了。”


    寧長歌覺得眼前的楊玄機有些怪怪的,明明是詭異生物中的一員,居然會如此好心的提醒自己……


    楊玄機說迴了正事:“那個時候,我的許多摯友,紅顏都去圍攻沐舒雲,我一開始頗為自傲,不屑去做圍攻這種事。”


    “可是伴隨著慘烈的戰鬥,看著諸多摯友、紅顏都倒在了身前,我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劍。”


    楊玄機的神情逐漸憔悴下去,眸子略微暗淡,半晌才道:“可是看著在戰場中沐浴鮮血的她,我…卻始終沒有勇氣拔出劍。”


    “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感到畏懼,我的劍心退縮了,因為我知道我若是拔出了劍,那下一刻就會成為地上一具冰冷的屍體。”


    寧長歌忽然覺得楊玄機有些可憐,他的一生本應是無敵的,可偏偏與自己的師尊生在了一個時代,連拔劍的勇氣都了……


    楊玄機忽然看向寧長歌,自嘲道:“想笑就笑吧,一個練劍十九載的人卻不敢對敵人拔劍,若是換做以前的我,我也會看不起這樣的人。”


    寧長歌沉默著,隻是靜靜的等著楊玄機繼續說下去。


    楊玄機繼續道:“在隕落了不知多少天驕麗女後,許多人也認清了現實,我們在沐舒雲眼前就如螻蟻,螻蟻就算來得再多也隻能白白送死。”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放棄了圍攻,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有人不甘,有人怒吼,有人還在浴血奮戰,可我們卻選擇了認輸。”


    楊玄機神色無喜無憂的說道:“我們賭對了,沐舒雲沒有對我們出手,或許說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我們一眼。”


    “之後血戰結束了,你能想象得當秘境開啟後,那些正道門派的人喜笑顏開迎接各家弟子,結果看到的卻是滿地屍體時的表情嗎?”


    楊玄機又一次笑得前仰後合,他用力的拍著地板,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


    似是笑累了,楊玄機整個人躺在地板上,喉嚨裏發出幹澀的聲音:“你知道那些正道的人得知事情的經過後,是用怎麽的眼神看待我們這些活著走出的人嗎?”


    “我們隻是想活著,怎麽就成了正道的恥辱,怎麽就成了家族的恥辱!那些廢物既然不怕死,為什麽不去讓她殺了,他們有什麽資格嘲笑我們?!”


    發泄完後,楊玄機聲音也輕了幾分:“之後為了洗刷恥辱,為了能讓家族在劍域繼續存在下去,我們這些活著的人隻能繼續去追殺沐舒雲。”


    “他們明明知道我們不是沐舒雲的對手,可卻還要我們去送死,因為他們家裏都死了人,就看不得我們還活著!”


    寧長歌適時出聲道:“所以你對正道有了氣,故而成為了詭異生物中的一員?”


    “有氣?”楊玄機猛然坐起身,看著寧長歌道:“放屁,老子對他們才沒氣呢,老子隻氣自己當年太年輕了!”


    “他們家死人關老子屁事,憑什麽讓老子去送死,老子就應該好好的活著,光明正大的活著,把他們氣死才好!”


    “結果呢,老子那時候滿世界的找沐舒雲,一不小心就進了合歡宗的地盤,得知他們古法後,想著當世法老子不是沐舒雲的對手,那老子就修古法試試看,然後就變成現在的樣子。”


    說著,楊玄機緩緩起身,拍了拍屁股,隨後轉身擺手道:“滾滾滾,看到你們這些人老子就來氣。”


    寧長歌微訝道:“你不對我動手?”


    楊玄機慢悠悠的走迴宮殿,頭也不迴道:“你陪老子聊天,老子很高興,所以放你一條命,快滾吧,別等老子改主意了。”


    “你讓我走,但我卻不想讓你走。”寧長歌聲音沉了幾分。


    “哦?你也是什麽正道之士,為除魔而來?”楊玄機頓住腳步,側過頭來,神情忽然冷漠下來。


    寧長歌頭頂的混沌母氣緩緩流淌著,他笑著道:“當然不是,我是來搶人的,你的宮殿裏有一個我要的人。”


    楊玄機頓時來了興趣,迴過身來,眯著眼睛問道:“為了一個女人,你就踏平了這座城,現在還想來送死?”


    “你知道我是為了誰?”寧長歌還沒說自己是來搶誰,結果楊玄機就說出了寧長歌是為了女人來此,顯然楊玄機似乎知道什麽。


    太虛空間中,一直注視著外界的陳長安捏緊了拳頭,緊張的看著楊玄機。


    楊玄機笑道:“當然,老子的宮殿裏這麽多年就進來了一個女人,你不是搶她的,難道是來搶老子的?”


    寧長歌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咬牙道:“好好好,既然你這樣說,那等我離開後,一定會好好幫你關照一下你的小怡。”


    楊玄機的笑容緩緩凝固了,他重新上前坐在地上,沉吟片刻,道:“你願意幫我照看小怡?”


    “我隻是隨口一說,你不會真的要把你的青梅竹馬托付給我吧?”寧長歌有些驚訝。


    楊玄機擺手道:“滾滾滾,老子隻是說讓你照看她,什麽時候說把她托付給你了?”


    照看和托付不就一個意思嘛……寧長歌腹誹了幾句,隨後道:“她不是劍域的人嗎?那有什麽好照看的,你難道擔心有人會欺負她?”


    楊玄機一改嬉笑的模樣,嚴肅的點頭道:“當時她已與我定親,我們本想著等我出了秘境後就成親,結果卻出了這麽件事。”


    “世人皆知她是我的未婚妻,而且那時候極力逼我去追殺魔女的就是劍域的人和平天聖域的人!所以他們應該也不會放過她。”


    寧長歌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所以你盯上了人家平天聖域的域主夫人?”


    “不然呢,你當老子是流氓嗎?十多年前老子也是個儒雅公子,”楊玄機風度翩翩的扇著折扇,旋即又笑道:“不過平天聖域的域主夫人的確是個極品,那個胸脯,可以壓死個人了……”


    寧長歌沒有在胸脯的話題上停留太久,而是問道:“你就這麽相信我?而且我為什麽要幫你?”


    楊玄機很有自信的說道:“就憑你擁有混沌母氣、帝器殘片,又敢模仿魔女的靈器,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說明你身後的勢力絕對不弱。”


    “最關鍵的是老子看你和我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的,肯定也是個正人君子,所以隻要你願意幫我照看她,老子就把你想要的人給你,順便護送你離開這裏。”


    寧長歌思量片刻,若是可以不用和楊玄機打就能救走陳長安的妹妹是最好不過了,於是道:“可以,我答應你,不過我要先看人。”


    “痛快,老子就說你和老子年輕時一樣,”楊玄機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對著宮殿內喊道:“悅兒,你相好的來找你了。”


    寧長歌也沒聽清楊玄機的話,隻是好奇道:“如果你的小怡嫁人了,那該如何是好?”


    楊玄機整個人石化在原地,的確,都十多年過去了,小怡也不是沒有嫁人的可能……


    半晌之後,楊玄機才重重吸了口氣,低聲道:“若是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算你賺了,老子白送你離開這裏,隻要她活得好就行了。”


    看著楊玄機消沉的樣子,寧長歌提出建議:“如果她真的成親了,那算你賺了,我免費幫你殺了那個男人,然後再幫你照看她。”


    楊玄機愣了愣,隨後和寧長歌相視一眼,兩人同時笑出了聲。


    就在此時,宮殿中傳出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後一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女從其中走出,少女肌膚枯黃幹瘦,神情間滿是戒備之色。


    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寧長歌便認出了此人正是陳長安的妹妹,陳悅兒。


    隻是當徹底看清陳悅兒的臉後,寧長歌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因為陳悅兒枯黃的眉心中居然長著一隻漆黑的眼睛。


    這隻眼睛在那個管事的記憶中是絕對沒有的,明顯是後來才加上的,屬於“仙種”一列。


    似乎是知道寧長歌的所想,楊玄機搖頭道:“你早來幾天就好了,這個“仙種”我才剛種下不久,不過你放心,她很特殊,所以這個仙種不會對她有什麽影響。”


    陳悅兒仔細打量了寧長歌幾眼,隨後蹲在了楊玄機身後,低聲道:“師父,我不認識他,我從來都沒見過他。”


    聞言,楊玄機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寧長歌質問道:“你們不認識?那你還鬧出這麽大動靜,踏平了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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